正文 章二十五:偷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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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裏和煦的風吹拂在臉上,卻也撫不平這人臉上的惶惶驚愕之色。
提舉府管家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已被橫掃一空的臥房,整個人仿佛石化了一般良久說不出一句話。
兩個布衣小廝臉上都掛了青紫的瘀傷,這瘀傷是因為方方他們在院中打鬧沒注意腳下台階而雙雙絆向臥房木門摔去嗑出來的。
隻是臉上掛彩還是樁小事,當他們抬眼發現眼前木門後的臥房內一片雜亂,平日裏擺著的那些珍奇物件、金銀器材全都不翼而飛時,隻覺得魂都要被嚇沒了。
其中一個小廝抬眼仔細打量管家的神情以為這管家被嚇傻了,他深知這管家是個刻薄愛刁難的品性。於是腦子裏閃過一個機靈也不管自己雙腿發軟腳下打著飄就往院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喊“不好了啊!府裏遭賊了!”
這小廝出了院門就徑自往顧震的那院趕去,心中想道顧震是個京裏來的大官,肯定能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小廝繞著府宅約莫跑了半圈,府裏遭賊的事情已而傳遍。
等到這小廝跑到那京官的院落前時,他深吸一口氣捂著臉上的傷處作勢往院裏闖。
此時顧震正手捧一碗參湯立於廊下喝著,陡然見一個灰不溜秋的東西從院門口溜進來“咯噔”一下就往那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一跪,差點被驚得嗆出個好歹。
鳳眼淡淡地掃向此刻正在努力擠眼淚的小廝,顧震微皺了眉頭,嗓音冷冽道:“先起來說話,什麼事?”
“是…是,大人。”
不敢看顧震,小廝說話時一直垂著個頭麵露苦澀,“大人,府裏遭賊了啊!咱們老爺平時一向喜歡收藏些珍奇的玩物在臥房裏,小的昨天進老爺屋裏打掃的時候看那些東西還好好的,可今日那些寶貝竟然全都不翼而飛了!
小的眼瞅著管家好像被嚇住了,隻怕管家的不好好查清楚就將此事責怪到小的頭上來,要是這樣大人您可一定要替小的做主啊!小的冤啊!”
邊說著邊暗自擠淚,等他好不容易眼眶朦朧的時候一抬頭卻硬生生和顧震照了個正臉,方方擠出來的那些淚就又都給嚇回去了。
聞言隻覺麻煩事兒簡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顧震輕揉眉心淡淡道:“知道了,帶本將軍去看看罷。”
聽到顧震這麼說小廝也就放下心來,他最怕的就是管家最後會不明不白地拉他做替死鬼。
這一晃神,他眨眼間就見顧震身後多出了一個獨眼侍衛,驚嚇之餘想到他們進府時這人也在其列,就沒再多想連聲答應著帶這二人前往韓趙岑的臥房。
待至三人趕到,此刻臥房內秦清容等人都已經在場,院內跪著方才與他打鬧的另一小廝此刻正受著管家的責罵。
見有人來,管家一瞥眼便盯準了縮在顧震身後灰不溜秋的瘦仆役,他手指指著那灰東西渾身直顫,咬牙大罵,“你個王八羔子!偷了東西就想逃!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好給老爺個交待!”
臉唰得一下便被嚇白了,小廝看了眼身前的顧震定下心神,不知道從哪來湧出一股氣讓他能伸著脖子朝管家懟回去,“你別血口噴人!奴才的命也是命,如今我請了官大爺過來查明真相,沒出結果之前你就不能說是我幹的!
想拿我搪塞此事,你想得美!沒門!”
管家直氣的臉紅,不過看了一圈周遭都是些比自家老爺官位還高的大官,他隻得憋氣先閉上嘴。
屋內,葉如安見顧震走進來便拉著秦清容往臥房裏處去查探。
顧震察覺到葉如安是故意的但也沒放在心上,仔細打量韓趙岑的這臥房,心中不由感歎其裝修還真是不錯,光是看這麵積韓趙岑的這一間臥房就有普通房間的三倍之多。
既然葉如安故意往左走,那顧震就和冷戟往右走。
撩起珠簾顧震發現簾後是擺放古玩的三五個木架,此刻架子上已經不剩什麼東西,隻有少數幾個看著就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孤冷冷、七歪八倒地錯落其中。
目光定格在一個正立在木架上的青釉花瓶上,顧震負手走近仔細打量了一番,伸手去拿卻拿不動。轉換了一個思考角度,他唇角勾起一絲輕笑,修長的手指把花瓶朝右輕輕轉動,隻見背後的以書櫃為背景的牆麵竟然平移而開。
冷戟看著眼前牆後的暗道不由微怔,隨後向顧震拱手虛心求教道:“將軍是怎麼發現的?”
“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麼?”
顧震掃視著有如被洗劫過周遭,手指指著身側的花瓶神色淡淡,“這屋子裏亂七八糟的,唯獨這個花瓶還端端正正地擺在木架子上,隨便一猜就知道是個什麼機關。”
眾人聽到東廂這邊有動靜紛紛過來查看,當地道映入眼眸中時管家又是吃了一驚,他在這提舉府裏住了這多年還是第一次發現府裏有暗道。
凝眸注視著眼前的暗道神色中流露出一絲殺氣,顧震冷哼一聲,“真是可笑,什麼遭賊,分明就是韓趙岑卷著自己的寶貝跑路了罷。”
“管家,你可知道韓大人家的私宅在哪?”
韓趙岑是否畏罪潛逃此刻證據不足還不能斷言。但秦清容肯定,若是韓趙岑真得打算逃離潭州,那他肯定會把家人也帶上。
“回大人的話,老爺的府宅就在城西。若是大人們需要,老奴可以帶大人們過去。”
管家回話時背脊冷汗直冒,今日他接二連三地受驚,此刻眼見真相就要浮出水麵心中卻是瀕臨絕望。
自家老爺要是真得犯下重罪畏罪潛逃的話,待到來日這群官爺回京複命,皇上怪罪下來隻怕要判老爺一個滿門抄斬的大罪。
雖說他是提舉府的管家,隻負責照料每任提舉使與韓家扯不上關聯,但免不得還是心有餘悸。
得到了管家的應答秦清容就打算去證實,離屋時卻發覺顧震還停在原地似乎並不想與他們一路同去,腳下不由停步他看著顧震的背影麵帶猶豫。
葉如安察覺秦清容一直在默默注視著顧震,心中生氣一股醋意。
身子擋在秦清容麵前,葉如安彎唇一笑催促說:“清容,還愣著幹嘛呢?我們不是要去韓府查證嗎?”
聞言回過神,目光中隱含無奈秦清容淺笑點首,“好,那我們走。”
等眾人都已離開,院內隻剩下兩個嚇得癱坐在地的小廝和顧震冷戟二人。
冷戟見旁人都走了,而自家將軍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有打算動身的意思,心下雲裏霧裏地疑惑起來。
“將軍,我們不走嗎?”
冷戟垂首問。
“你沒發現有人不想爺和他們一同前去麼?”顧震輕歎一聲,麵上神色釋然,“罷了,想來他就那麼一個要好的朋友。
走罷冷戟,和爺進地道裏去看看。”
他?他是誰?
冷戟微歪頭,此刻心中更加雲裏霧裏隻道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家將軍了。
這暗道修得很長,二人走了許久都看不見個底,待至他們走到出口處出來後卻發現自己已然身處渡口附近。
“將軍,如此看來韓趙岑確實是潛逃。”冷戟擔憂道:“隻怕是此刻他已經乘船走遠。”
“嘖,真麻煩。”
顧震眼中神色深沉,負於背後的手一拳緊握,“還記得昨天有人去地牢裏見過於鐸沉麼?”
“記得。”聞言冷戟心下沉吟,他思索片刻後了然道:“將軍的意思可是此人大概是韓提舉使。”
“是不是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顧震眼眸中掠過一絲促狹,唇角微揚,“想來於鐸沉在地牢裏要餓瘋了,那就買隻雞腿犒勞犒勞他好了。”
不一會兒,躺在枯草堆裏的半睡半醒的於鐸沉隱隱約約聞到肉香味,不由睜開眼。
可睜眼時他卻嚇了一跳。
於鐸沉看到顧震比看到黑白無常來找他索命還要害怕,而顧震說出口的第一句話更是讓他心驚肉跳起來。
“於大人,你可知道你犯錯了。”
微眯鳳眼,顧震語氣中包含危險意味,“本將軍問你,昨天,你都和韓趙岑說些什麼了?”
“你,咳咳!”於鐸沉被嚇得驚坐起身,一口唾沫嗆在喉嚨裏他撫著胸口抬首望著顧震,“你不是在提舉府麼?怎麼知道他來看過我?”
“別管這些。”
顧震輕嗅手中的雞腿蹲下身往於鐸沉麵前遞過去,一雙邪魅的鳳眼中滿是誘惑,薄唇吐出的話語卻夾雜著威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道理想必於大人還是懂的。
於大人要是配合,這雞腿就是本將軍特地帶來犒勞於大人的。
但如果你不配合,本將軍便會砍下你的一條腿,就在這牢房裏架在火上烤。
反正皇上在意的是一個結果,隻要把案子辦理妥當,想來本將軍沿途中隨便殺一個死囚,就說是病死的應該也沒什麼。
當然也還有另一種情況,若是於大人敢和本將軍耍些心眼子,比如隱瞞事實或者說謊的話。”
顧震勾唇一笑,眸中閃現出一絲殺氣,“於大人要相信,本將軍會讓你死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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