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二十四: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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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小清清?容容,小容容?
啊,你喂我吃一口。”
清晨的陽光正好,秦清榮為了表示謝意一大清早就給負傷的顧震端來清粥。
推開木門,映入他眼簾的就是垂於床沿邊如瀑的墨發,床上麵對著門的那人胸膛前寬袍半敞,隻拉了一個被角蓋在腹部。
看了眼秦清容手裏的粥,顧震睡眼惺忪地朝他懶懶一笑,泛白的薄唇勾起的弧度卻格外明媚。
“好,我喂你。”
秦清容的一雙桃花眼生得秋波朦朧,今日眼中難得的對顧震流露出幾分耐心。
此刻他順著碗沿舀了一勺清粥喂到顧震的嘴裏,微皺起眉頭歎道:“臉色這麼差?”
顧震仰躺在床與秦清容對望著好笑道:“怎麼?是不是心疼本將軍了?”
“心疼不至於,不過擔心是肯定的。”
眸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秦清容低眉時看到顧震悄悄握住他的手腕,並未拒絕。
他昨夜想了一整夜也沒想明白,此刻他口中所說的話或許會讓人寒心但這確實是他的真實想法。
淺紅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秦清容正色問道:“為何要幫我擋刀?若是換了我,說實話我做不到這樣。”
“你可知道那一刀是往哪刺得麼?”
顧震斂起臉上的笑意,握著秦清容手腕的手不由收緊,手背上根根青筋分明,“那匕首的瞄頭瞄準的可是你的脖頸,本將軍要是不替你擋著,你可能就沒命了。
就那麼想去死麼?仇報了?家人不要了?”
唇角勾起一絲苦笑,顧震說話時眸中神色無奈,“清容,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我啊,可就沒你這麼好命。
要知道戰士們在沙場上每每命懸一線之時,箭羽、槍頭、刀鋒哪次不是活生生地紮進血肉裏。
而我也早就已經是在鬼門關徘徊過數次的人了。
那種猶如身體被吊在懸崖上搖搖欲墜的恐懼的無力感,我躺在死人堆裏瀕臨絕望也會神思恍惚、思慮迷茫,也想過不管不顧地撒手人寰。
可是嗚咽與痛嚎就充斥在周身的邊野,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若倒下了,同我並肩的戰士們怎麼辦?那些因烽煙而流離失所的百姓又當何去何從?
隻要我閉上雙眼,看到的便是當年爹娘腐爛的屍骨。一想到他們因為我的一念鬆弛,就此含恨九泉。”
顧震閉上雙眼,切斷了腦海中的想象,他忍聲道:“…若是如此的話,本將軍不甘。”
緊抓著秦清容的手腕的那隻手越收越緊顧震睜眼時麵帶冷意。注意到秦清容已然疼得皺起眉心,他才反應過來隨即鬆開手。
秦清容揉著發紅的手腕,抬眼隻見顧震看著他的手腕神色微怔,清澈的眼眸中泛出柔光,他淺笑著安慰道:“沒關係。”
“話說,若是真得遇到險境,清容啊,你確定會置我於不管不顧嗎?”似是已把眼前人看透,顧震的話語自信語氣中又夾雜著幾分無奈,“為何你總不肯遵循自己的內心說實話呢?
總是這樣活著累不累?”
腦海中思緒複雜,低眉捫心自問秦清容默默思索起來。所以,若是當時陳進的匕首在他的眼前刺向顧震,他真的能做到置身事外嗎?
他做不到。
這種莫名又糾結的情緒已縈繞在他心底多年,其實早在國子監他第一次見到顧震的時候,他的胸膛中沉寂多年有如一潭死水的心便已泛起波瀾。
總是會不自覺地被顧震的種種行為吸引到注意力,默默把顧震麵對嘲諷辱罵時的置之一笑,麵對不公時的全力反抗刻在心裏,他從中看到了生機。
而這些生機,曾在每一個腦海中呼喚著放棄,忍受不了情緒的折磨的夜晚,給了他一道光。
“所以要不要試試?做彼此互相依偎的人,清容,我想把你融進我的血肉裏,我的靈魂裏。”
出神地想了良久,反應過來時顧震的手已撫在他的臉上,布滿細繭的手掌的觸感有些粗糙,指腹磨搓過臉頰時留下一絲溫熱。
眼前人的一雙鳳眼中充滿著妖豔的魅惑,性感的薄唇映在他的眸中,唇瓣輕啟話語溫柔地勸誘著他試一試。
仿佛那一瞬失了魂,眸中閃過清醒時卻又下意識地多看了眼前人一眼。秦清容微紅了眼,撇過臉冷聲道:“和你做朋友都已是奢求,別得就更是空談。
這種事,以後不要再提。”
他們兩個人如何能試一試?若是沒有林文山,他們隻有在朝廷上扮演仇人分庭抗禮,才能各自安好地繼續把彼此家族的基業維持下去。
語畢,秦清容看著手中溫涼的粥微皺眉心,找了個借口離開道:“你臉色太差了,查案不急於一時,今日先好好休息。粥涼了,我去幫你重新熱一熱。”
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又關上後,屋內顧震看著方才秦清容所坐的地方,雙目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屋外,秦清容剛出院門便碰上了正在尋他的葉如安。
目光落在秦清容手中的瓷碗上,心知此處是顧震的院子葉如安神色中隱隱閃過一絲不悅。
不過他很快平複情緒,嘴角掛起一絲淺笑好似不經意地隨口一問說:“清容,你最近似是和顧震走得近了些。”
“嗯。
這些天他幫了我不少忙昨晚又替我擋下一刀,我心裏多少對他有一些感激。”秦清容想起這些天發生的許多事輕歎一聲,說話時眼中神色真切。
“那可是個煞神,本公子避之還來不及,你卻要去招惹。”葉如安聽秦清容如此說,心中更不是滋味。他撇了撇嘴角好言勸道:“顧震這人城府極深,我怕你要是陷進去了,再想與他相鬥會落於下風。
不就是擋了一刀麼?若是我在場,清容,我也會這麼做的。”
葉如安突然說些孩子氣的話讓秦清容有些哭笑不得,他看著葉如安搖首,“如安,我並不需要別人去為我擋刀,也不希望這件事再發生。”
“你除了給他送粥,還聊些什麼了?怎麼在那呆了那麼久?”
葉如安不太讚成秦清容的反駁,他甚至在心中懷疑秦清容是不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聞言秦清容身形微滯,神情有些尷尬他頓了頓道:“嗯…沒聊什麼。”
“本公子可不信,難道就幹坐在那那麼久麼?”葉如安眸中閃過一絲狐疑,對秦清榮的答複並不滿意。
“沒有。”秦清容被問得有些不耐煩,他無奈笑道:“顧震氣色很差,估計是這幾天太累了。我現在要叫廚房給他做些滋補的湯。”
“哎。都想著給顧震備湯了。清容,我和你相處這麼多年來,你可是都沒有這麼關心我。”
語畢神色不滿地把視線移到遠處,葉如安隻覺自己在秦清容身邊混跡這麼多年,到頭來跟顧震一比,他在秦清容心中不過是此刻天上的一朵浮雲。
“如安,你這是怎麼了?”
秦清容搞不懂葉如安今天怎麼情緒會這麼敏感,好像不管他說什麼葉如安都不滿意。
定眼和秦清容對視著,葉如安歎了口氣隨後心如死灰地擺擺手。他把秦清容落在身後,自己走在前麵語氣中飽含抱怨地喃喃自語,“清容,你不懂,你始終也不會懂我心裏怎麼想得。”
秦清容看著葉如安莫名頹然的背影,他快步追上去好笑道:“那你心裏到底怎麼想得?你不告訴我,我又怎麼會知道?”
“我!”聞言葉如安戛然止步,突然轉身時差點和沒反應過來的秦清容頭磕頭。
看著秦清容一臉雲裏霧裏的茫然神情,葉如安又是長歎一聲他一甩袖,“這種事情我…我說不出口。
給我點時間,你放心,我以後會讓你明白的。”
秦清容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是他最後還是點頭淺笑道:“好。等你想明白了再說也好。”
失落地低眉看著自己的腳尖,葉如安再抬眼時隻見秦清容並沒等他已然走遠,急急忙忙的身影正趕去廚房給那煞神備湯呢。
他其實想對秦清容說的是自己心中的一種青澀懵懂的特別情愫,從小到大他其實一直以來都對秦清容有好感。
雖然如今的朝代其實並不排斥斷袖之癖,隻是若是他真得和秦清容表述了自己的內心,他還是會怕。
他會怕秦清容答應自己,又怕秦清容不答應。
若是秦清容答應了,秦家就秦清容一個男丁。秦伯父可是救過他性命的人,他又怎麼能讓秦家因此斷送了香火。而要是秦清容不答應,隻怕他說了之後他和秦清容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眼見著顧震把魔爪要往秦清容的身上伸去,葉如安緊握手中折扇,咬牙搖首下定決心。
就算不為了他自己,為了秦伯父他也要阻止秦清容就此再深陷下去。
他也更不可能把自己小心翼翼維護了那麼多年的心上人,不明不白地就讓出去。
“清容,原諒我一次。
要是你執意打算繼續和顧震糾纏下去,那隻能由我來當這個惡人,幫秦伯父輔佐你把心思扳回正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