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某醫院——
    “您好，120急救中心，有什麼需要幫助？”
    “救命……快救救我！”電話裏傳來一個女人微弱的呼救聲。
    “別慌女士，您的具體地址在哪裏？人怎麼了？”
    等了幾秒鍾仍不見電話那頭傳來呼救員的聲音，聽到的隻有牙齒幾乎咬碎的“嘎嘎”聲，頓時心有不好的預感，調度員再次拔高了聲音問道：“女士，您是癲癇發作了嗎？您在哪裏？身體是否受傷？”
    半晌電話裏總算有了回應：“我沒有癲癇病……我幾天前被我家貓咬了，它明明很溫順的，突然發狂咬我……家在奉賢區XX路……高燒、我腦子裏絞痛，跟針紮似的，一隻眼睛看不見……”
    “好的，請保持手機通暢，稍候會有出診醫生跟您聯係……”
    “求你了……快，要快一點，我的眼睛……啊啊——”一聲淒厲的尖叫打斷調度員的問詢，讓人不寒而栗。
    *
    “119嗎？出大事了，虹梅路高架有輛大貨車瘋了一般橫衝直撞，十幾輛車毀了，現在遍地都是玻璃碎片，車身零部件混著殘肢一地都是，還有幾個孩子……太慘了。”
    如果是平時這樣慘烈的交通事故注定上熱搜，可現在占據熱搜榜前三的再也不是前幾日的夏威夷火山大爆發，而是多個國家的客機墜毀事件，2852名乘客包含機組工作人員無一生還，因墜毀造成的地麵人員傷亡目前已增至153人，直接造成的經濟損失仍在統計。
    全球範圍接連8架客機同一天爭先墜毀，墜機現場觸目驚心，如地獄般慘烈。
    是陰謀還是單純的事故，誰也給不出答案，雖然每天的類似的事故頻繁上演，可是，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況下有不屬於地球的異種已悄然而至——
    9月底秋高氣爽，清晨的陽光溫和中微帶寒意，廣場上空亂飛的鳥群，路上車水馬龍，上學的學生、工作的上班族、路邊小販子的吆喝與時不時飄香的早點構建出城市裏熙熙攘攘又充滿活力的早晨。
    擁堵的道路讓車內的侯少文有些煩躁，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打開了收音機。
    主播沉穩的聲音回蕩在車裏：“繼前幾日夏威夷莫納羅亞火山噴發後位於墨西哥西部的科利馬火山昨日也相繼噴發。據消息火山噴發仍在持續，火山口噴出的的滾滾濃煙和熾熱岩漿直衝近千米高空，火山灰遮天蔽日造成大麵積汙染……”
    “北京飛往昆明的波音737中型客機目前失聯，據專家預測有可能撞上遷徙的鳥群……家屬情緒激動……”
    “據本台最新消息，印度尼西亞火山噴發後引發海嘯，現已造成上萬人死亡，且死亡人數還在增加……”
    “眾所周知，火山灰致使空氣汙染，降低能見度外更是對人體危害極大，火山灰的細顆粒物由呼吸道吸入體內，致使哮喘病誘發，還可能引發以發心髒病、肺病、呼吸道疾病等。專家建議處火山噴發點較近的城鎮居民外出應佩戴口罩……”
    “醫院患者增多，醫患關係再度緊張……動物也出現異常，動物學家稱秋冬換季動物的反常屬正常現象，若被咬傷請立即前往醫院救治……”
    “各地都出現極光，這一大奇景讓各大物理學家聲稱不可思議……”
    此後候少文又轉了幾個台，但播報的內容都大同小異。火山爆發與連日的飛機墜毀事件帶來的影響不容小覷。
    這種自然現象若放在往日是離奇誇張的，但不可否認的是收音機裏播報的內容是確是近來剛發生的，或者正在上演的。
    手機鈴聲打斷了侯少文的思路，看了一眼顯示器上的名字嘴角微勾。
    “我說猴子，你不是開車來的，你他娘的是推車來的吧？”汪洋誇張的大嗓門從手機裏傳來。
    侯少文嘴角的弧度更深：“呦，一大早火氣這麼大，看來汪警官昨晚沒泄火啊？”
    汪洋笑罵：“出任務呢，哪有那閑功夫泡妞。”
    侯少文輕笑一聲又問道：“吃早飯沒，要不我帶幾籠湯包上去？”
    “可別——嘔~”汪洋一陣反胃，“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早上點了兩籠新出籠的生煎，吃第一籠時還美味可口，可是越吃到後麵越感覺味道不對頭了，如果不是知道這家店都是現包現蒸，我都還以為這是放了幾天的餿食。”
    “會不會是隔夜的肉？這幾天我學校食堂的飯菜好像也不怎麼新鮮。”侯少文想到前些時候不少學生吃壞肚子投訴到校委，其中有個孩子還送醫院搶救了，鬧得還挺大。
    “那不可能！”汪洋信誓旦旦：“掛著百年老店不至於，應該是我運氣不好。現在聞著生煎啊包子那些個味兒就想吐，還想著回宿舍喝瓶牛奶壓壓驚，才吸了一口，操，感覺吸了一大口鯡魚罐頭，那味兒我跟你說，嘿，絕了……”
    聽著汪洋絮絮叨叨說著瑣事侯少文輕笑。
    汪洋是他們三人中最花心卻也是最擅長與人打交道的，哪怕是陌生人三兩句話就能聊到一起，按劉羽安的話來說，他這種人都能當警察真是社會的不幸。
    按導航提示再開十分鍾左右就能到汪洋的任務的臨時居住點，侯少文轉動方向盤剛要轉彎卻見拐角處有人猛衝而來，不要命地往他車上撞，隻聽“嘭”地一聲，哪怕是這輛車身極穩的布加迪也是一陣震蕩。
    就連手機那頭的汪洋也聽出異樣，忙問道：“怎麼了，猴子你該不會撞人了吧？”
    汪洋這該死的烏鴉嘴！
    “等下聯係你。”
    侯少文掛了電話正準備開車門，就在這時有路人高喊：“撞人啦撞人啦——快打120！”
    四周漸漸圍了一些看熱鬧的人，舉著手機不是拍照就是拍視頻，還有人在拍他的車牌號。
    “切，開豪車了不起啊，開這麼快趕著去投胎嗎？”
    “現在碰瓷的都這麼拚了呀，不知道還有氣沒，要撞死了可要賠慘咯！”
    “能開布加迪還怕賠不起嗎？最多賠錢了事，不過這丫頭就可憐呐……”
    議論聲紛至遝來，當車門打開侯少文下車的瞬間，大概是怯於這個男人的氣勢，剛剛還喧鬧的人群像被人按暫停鍵一般，現場鴉雀無聲。
    反觀侯少文無視他人的視線蹲下身先是檢查了少女的氣息，見女孩兒雖然昏迷但氣息穩定，當他翻過少女扭曲的身體時瞳孔驟然一縮，隻見少女腹部高高隆起，看似即將臨盆，下身的汙血淌了一地。
    “我的天啊，孕婦、是孕婦……”有人驚叫出聲。
    “救護車，剛剛有人打120沒？快叫救護車！”
    “造孽呦……”
    場麵再度混亂，也許是孕婦的身份，也許是滿地的血液刺激了圍觀群眾的某根神經，漸漸地，無論抱是看熱鬧還是獵奇心態的人也都被擔憂代替，畢竟這關乎兩條人命。
    就在圍觀人群越來越多時，侯少文抱起女孩兒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一踩油門直奔最近的醫院。
    當汪洋接到侯少文電話時沒差點把手機捏碎，怎麼就一會兒功夫這祖宗就把人給撞了？當下也顧不得其他連跑邊打電話，利用自己的任務之便迅速聯係醫院安排緊急手術。
    “阿文，你從哪條路走？”藍牙耳機裏傳來汪洋的聲音。
    “新華路，大概十分鍾能到醫院。”
    “好，我去接應你，自己注意安全。”
    手機裏傳來汪洋那頭的警笛聲，看來已經在往他這裏趕。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哪怕汪洋隔著手機都能感覺到耳朵一陣耳鳴。
    “啊~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
    本該躺在後座的孕婦突然坐了起來捶打著自己的肚子，如瘋了般驚恐萬狀，侯少文從後視鏡看到女人表情痛苦異樣猙獰。
    “醫院馬上就到，你……”
    “啊————啊啊——好痛，好痛啊，肚子裏……有、有東西在咬我，殺了我吧……”淒厲而絕望的喊叫，孕婦在後座扭曲著身體翻滾著，帶血雙手拚命地撕扯捶打著凸起的肚子，這一幕直讓人毛骨悚然。
    在一處路口終於看到了汪洋的警車，有警車霸氣護送先一路疾行沒有遇到任何阻礙，比預期還早了些送達醫生。
    汪洋將警車停好就往侯少文這邊趕，這時醫院門口兩位醫生以及護士推著移動擔架床也趕了過來。
    “什麼情況？”汪洋隻來得及穿警用襯衫一臉嚴肅。
    侯少文搖頭，不知道怎麼說索性將車門打開，頓時孕婦的尖叫混合一股惡臭伴隨著血腥味傳出，除了兩位身經百戰的醫生，幾位護士都忍不住掩嘴後退，離得最近的一個小護士直接轉身大吐特吐，恨不是把腸子都給吐出來。
    汪洋看了一眼車內的贓汙狼藉眉頭微皺，卻見另外兩名醫生也交換了一個眼神，眼中均是不可思議。因為車裏除了病人大小便失禁後的臭味，血汙裏還有一股他們做為醫生常見的腐肉味。
    在手術室外等候的侯少文一臉凝重，剛剛那孕婦的反常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查看車載攝像頭清楚地顯示當時是孕婦不要命地往他車上撞，再加上她那句“肚子裏有東西在咬我，殺了我！”他見過產婦因陣痛情緒失控，但絕不會像這般崩潰到發狂甚至自殺。
    ”難道，她懷的不是胎兒？”侯少文胡亂想著，但又很快又自我否定了，因為從後視鏡上他明顯能看到腹中胎兒的胎動，頗為劇烈。
    “希望母子平安！”
    侯少文看著手術室緊閉的大門，忽然想起汪洋被叫走前欲言又止的，甚至收起平常對他的吊兒郎當質問他是否碰觸到病人，是否有身體不適。
    汪洋是刑警，雖然職位不高但平時工作也挺忙，好容易休息一天還想著中午去吃頓火鍋，沒想到竟出了這檔事。
    相對比侯少文此時的沉重，手術室內更是壓抑到連呼吸都費勁。
    “已經確定是感染者，這……已經沒有手術的必要了！”兩位醫生在手術書上分別簽名。
    汪洋點頭：“我馬上通知”法醫”部門來收人，手術室會有專人來清理。現在，麻煩在場的所有醫護人員都去做個檢查。”
    見醫生與護士就要離開，突然間手術台上的女孩卻緊緊抓住汪洋的手：“警官、警官你救救我吧……我不是什麼感染者？”
    見此汪洋也是不忍，但眼下誰也救不了她。
    如預期猜想，撞車的女子並非孕婦，腹中也根本無胎兒，而是變異寄生蟲，以人的血肉內髒為食。
    看這情形比想象中更嚴重，單從片子上看寄生蟲已經入侵到整個腹腔髒器，甚至有部分竄到腦部。
    女孩因劇痛五官有些扭曲：“我不知道肚子裏是什麼東西……我、我也不知道感染了什麼，救你們了，或是救我，或者……殺了我！”
    此時再看女孩肚皮已經血肉模糊，詭異的是比起剛才肚子又漲了些，隔著肚皮湧動的寄生蟲猶如胎兒在母體的胎動。
    就在這時突然間女子慘叫一聲身體瘋狂抽搐起來，手術室內的儀器也相繼發出警報。
    “快按住她！”
    也不知道是哪位醫生喊了一句，汪洋正要去按女子的身體被一名護士搶先，卻不想被女子的血噴了個滿臉滿身。
    “啊——嘔嘔……”女子張嘴慘叫著，一張口幾條小指粗像螞蝗似的蟲子爭先恐後地從她嘴裏鑽出，喉嚨“咕吱咕吱”作響，不知是寄生蟲的叫聲還是因為狹窄的喉管擠壓了過多的蟲子摩擦出的聲音，被女子鮮血粘染得黑紅的蟲子張牙舞爪，饒是見慣了寄生蟲的醫師也是愣在當場。
    此時的女子渾身瘋狂抽搐，眼球鼓出，手指曲成爪形用力得幾乎把固定帶扯斷，整張手術床都在她的身軀下震顫。
    汪洋又拔了個電話：“你們還沒到嗎？現場已經無法控製……好，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汪警官，現在怎麼辦？”醫生於心不忍。
    “先穩住她，人馬上來！”
    見此情景在場的幾位醫護人員都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寄生蟲刺破肚皮瘋狂地從肚皮與嘴巴湧出，那種場麵比任何電影裏的特效都來得恐怖驚心。
    “我的天，嘔……”剛剛被汙血噴到的護士再也忍不住，扶著牆角嘔吐起來。
    越來越多的寄生蟲爭先湧出，當心電監護器成一條直線時，在場的所有醫生都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來挽回病人的生命，不是他們漠然，而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哪怕在場的醫師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但麵對如此突如其來的情況他們根本無從下手。
    此刻，手術台上的女子軀體仍在不自主地抽動，“咕嘰咕嘰”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更多粘著血肉的寄生蟲從少女嘴裏眼球以及敞開了洞的腹部湧出，帶著鮮活的生命撲騰於手術床上、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