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之水辦公室。
    楊之水一臉疲憊地從會議室裏出來。今天他從與公司北城工廠的戰爭中敗下陣來。不得已，楊之水隻能接受老板的建議，去北城出一趟差，和工廠的物流、生產以及采購，繼續談判關於芯片物料短缺的解決方案。
    這時，陳嘉偉的電話打了過來。楊之水剛接起電話，就聽到陳嘉偉急切又興奮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裏傳來：“我們找到樸臨刺死季紅的證據了，這次我看他怎麼抵賴。”
    於是楊之水即刻決定，在去北城出差之前，先去一趟榮城刑偵隊。
    當陳嘉偉看到楊之水的那一刻，一點都不感覺到驚訝地將楊之水領到了刑偵隊接待室。
    “剛才樸臨認罪了，和我們想的一樣。樸臨本來有機會救下季紅，但是他想利用季紅的死掩蓋自己偷毒/品的事實。於是他在季紅還活著的時候，將她刺死。”陳嘉偉興奮地說。
    “等會，其實鳶肩的這個推斷有個漏洞。如果樸臨看著季紅吊死，不施以援手，也是可以達到同樣效果的。他為何要多此一舉？”楊之水問。
    陳嘉偉嗤笑一聲，說道：“這個小子在鐵證下麵講述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怎麼說？”
    “樸臨在進入708室時，發現戚天材並沒有將人勒死。準確的說是，沒有成功地將人勒死。我們猜測，戚天材也是一個老實人，並沒有殺人經驗。他在季紅逐漸從麻藥中醒來時，試圖將其勒死。但其實他隻是將季紅勒暈過去了。人在短暫窒息之後會暈厥。後來樸臨進入到708室，他發現季紅並沒有死。於是樸臨試圖將季紅再次勒死，結果因為他個子小，一時間沒有能夠控製住季紅。於是情急之下，樸臨將季紅刺死。為了掩蓋脖頸處的勒痕，他將季紅的屍體吊在了客廳投影儀的支架上，希望能夠擾亂警方的視線。”
    楊之水恍然大悟，但是隨即他又問道：“那你們是怎麼讓樸臨開口的？畢竟，上一次他篤定你們沒有證據，十分嘴硬。”
    “這個得感謝你。你上次短信告訴我說，戚天材曾經見過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很有可能是杜海的助理汪政。”陳嘉偉敲著放在桌麵上的卷宗，一臉放鬆地說道，“於是杜海案專案調查組，審問了汪政。汪政交代，是他雇傭貨車司機戚天材謀殺季紅的。原因就是季紅用那張照片，勒索杜海。事後，戚天材為了證明季紅已死，給汪政發過一張現場照片。照片可以證實，在戚天材離開708室時，季紅隻是被繩子勒暈，躺在沙發上。”
    “所以你們利用這個證據，再次審問樸臨。他交代了犯罪過程？”
    “不錯。”
    “為何汪政要認罪？”
    “我沒有資格參與專案組的調查。不過我想，無非是讓汪政明白，隻要提供杜海的犯罪證據，他就會被從輕處理之類的。”
    “那你們找到了凶器沒？”
    “樸臨供述說，犯罪凶刀是在季紅家裏順手拿走的。後來他將凶器拋入了垃圾車裏。我們複查季紅家的廚房刀具時，發現整套刀具中確實少了一把。”
    “那，汪政也承認，戚天材是被他下藥，從而發生了那起特大車禍。”
    陳嘉偉抬頭望向楊之水，說道：“不錯。現在已經鐵證如山，我相信這次杜海是跑不掉了。”
    楊之水雙手環於胸前，閉上眼睛。他突然想到呂清的話：“這種等待的感覺實在太讓人疲憊了。”他為了這個真相，等了快十一年。他太理解這種感受了。
    。
    北城機場。
    楊之水推著行李，來到租車櫃台旁。為了能夠在出差前去一趟榮城刑偵隊，他將下午的飛機改簽到了晚上。當飛機落地時，已經接近淩晨十二點了。
    北城不愧是C國北方重鎮。即使是在淩晨十二點，租車櫃台仍然需要排隊。半個小時之後，楊之水租到了一台豐田車，驅車前往住宿的酒店。
    酒店距離楊之水公司北城工廠隻有10分鍾左右的路程。但這也意味著，從機場出發，楊之水得開一個小時的車才能到達酒店。
    當楊之水洗漱完畢，躺在酒店柔軟舒適的大床上時，已經淩晨兩點了。楊之水給還鳶肩發了一條信息：“剛在酒店床上躺下，我快累死了。”
    一分鍾後，還鳶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親愛的，怎麼這麼晚？我記得你是下午的飛機。飛機晚點了嗎？”
    “沒有。”楊之水將下午從榮成刑偵隊打聽來的消息和還鳶肩複述了一遍。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半晌，還鳶肩說：“需要我去北城陪你嗎？”
    “你工作很忙，不需要過來。”楊之水說，“我知道，你並不喜歡北城。這裏雖然是你長大的地方，但是發生過很多不好的事情。”
    “但是也發生過很多愉快的事情。”還鳶肩頓了一頓，說道，“就當度假吧，反正已經快到元旦假期了。”
    “好，那我等你。”
    “快睡吧。”
    。
    楊之水感覺和工廠談判是他作為項目經理最辛苦的部分。最近恰好趕上全球芯片嚴重短缺，物流和工廠生產完全沒有辦法滿足客戶的需求。能否在有限的芯片供貨中，替自己的客戶爭取到最多的份額，是最近每個項目經理都得麵對的問題。
    經過一天的談判，加上前一天睡眠不足，當楊之水開車回到酒店時，他感覺自己站著都能睡著。
    楊之水推開酒店厚重的大門，意外地看到還鳶肩坐在酒店大堂裏。當看到楊之水時，還鳶肩迅速走近楊之水，將人環進懷裏。
    “你怎麼這麼早就到了。”楊之水說，“我記得你說過是晚上的飛機啊。”
    “我想早點見到你，所以我把下午的事情推掉了。”還鳶肩親吻了一下楊之水的臉頰，說道，“親愛的，我感覺你已經累得不行了。趕緊上去睡一會吧。”
    當楊之水沾到枕頭的那一瞬間，就迅速地陷入了深眠。
    楊之水是被餓醒的。他起身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看來自己睡了差不多三個小時。這時還鳶肩正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看書。
    “你們高材生是不是都愛看紙質書啊？”楊之水從床上起身，一邊套著外衣，一邊說，“衛林也愛看紙質書籍，家裏有一整麵牆的書。可惜不走正途。”
    “餓了吧？我給你買了海鮮粥。”還鳶肩說，“空腹的時候，先喝點粥對胃比較好。”
    楊之水在聽到食物的時候，兩眼放光。邊吃還不忘誇獎還鳶肩貼心。
    正在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聊時，還鳶肩的電話響了。
    電話是寧深打來的，還鳶肩從來沒有聽過寧深如此焦慮的聲音：“銘，步旭正在在醫院搶救室裏，我現在真的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