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城迎來了第一場雪。雪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因此雪積得並不厚。草坪間，樓前，冬青旁以及疏桐下的小路，被薄薄疏疏的白色覆蓋著。清晨的陽光灑在白雪上，透露出一種安然的意態來。
    中寧華庭中心花園人造步道上的雪，已經被物業掃到了一旁的草地上。即使是在寒冷的冬日，仍然有很多跑步愛好者，在步道上晨練。
    “我現在想抽自己一個嘴巴掌子。我究竟受了你什麼蠱惑，冬天大清早和你起來跑步。你一定是隻狐狸精，可以迷惑人的那種。”楊之水一邊跑，一邊抱怨。
    還鳶肩笑著揉了揉楊之水的頭發，說：“運動一下不好麼？”
    “我每周在跆拳道館有足夠的運動量了。周末的早上，我還是更希望能夠在溫暖的被窩裏度過。”
    還鳶肩攬過楊之水的肩膀，寵溺地說道：“早上要吃什麼？作為你陪我跑步的獎賞吧。”
    正在這個時候，一輛工程車在中寧華庭小區道路上停了下來，剛好擋在楊之水和還鳶肩前麵。工程車排出的尾氣，讓楊之水本能的捂住了鼻子，並向後退了幾步。
    這時，保安陳伯的聲音在楊之水身後響起：“這裏不能停車！”
    從工程車上走下來一個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多歲，穿著深藍色的工作夾克。他有些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我來過這裏這麼多次，但是還是會開錯方向。”
    “這裏是單行道，你得調頭。”陳伯單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半圈，示意男人需要調轉車頭。
    “等一下，你不是和戚天材，就是那個衝出高架的運磚車司機，一起來小區中心花園維修過亭子嗎？”楊之水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見過眼前的這個男人。
    “不錯，我們小區稍微大一點的維修工程都是找他們工程隊的。這位是工程隊的包工頭，名叫王田。”陳伯介紹說。
    楊之水露出最標準的微笑，問道：“你見過這個人找戚天材嗎？”楊之水在手機裏將杜海的照片遞給王田看。
    王田低頭看了一眼楊之水的手機，隨即搖了搖頭，說：“這個人不是榮城市副市長的女婿嗎？他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找戚天材。”
    “那據你所知戚天材有什麼仇人嗎？”
    “沒有。不過我們隻是普通的工作關係，我對他工作之外的事情了解甚少。”
    “那你知道他最近有什麼異常表現嗎？”
    “沒有，至少我沒有感覺出來。”
    “哦，好的。謝謝你。”
    說罷楊之水有些失望地用手撓了撓臉頰，這段對話裏完全沒有問到任何線索。
    還鳶肩有些好笑地看著楊之水，說道：“戚天材的社會背景，刑偵人員肯定早就調查過了。不可能隨便問兩句就能找到線索的。”
    “也是，杜海那樣的人就算要買凶殺人，也不可能自己親自動手。”楊之水低聲喃喃地說道。
    這時，從工程車裏探出一個小腦袋。是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圓乎乎的臉被冬日的冷風吹得紅撲撲的。
    “我見過一個陌生叔叔找過戚叔叔。”小男孩說。
    “是這個叔叔嗎？”楊之水將手機遞給男孩看。
    男孩搖了搖頭。
    “那是不是這個？”還鳶肩將另外一個男人的照片遞給小男孩，問道。
    男孩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那個陌生叔叔帶著墨鏡。我肯定不是第一個叔叔，但也許是第二個叔叔。”
    “小風，不知道不要亂說。”王田抱歉地朝楊之水和還鳶肩笑笑，說，“不好意思，小孩子的話不能信。”
    楊之水擺擺手，示意對方無需介懷。
    等工程車開走之後，楊之水望向還鳶肩，說：“你不打算解釋一下第二個叔叔是誰嗎？”
    “如果你今天讓我去買一個雙人枕頭，也許我可以考慮告訴你第二個叔叔是誰。”
    “所以，你為什麼對於枕頭這麼執著？”
    “好的東西要和心愛之人一起分享，有什麼問題？”還鳶肩厚臉皮地說道。
    “第二個叔叔究竟是誰？”
    “那麼你答應了？”
    “第二個叔叔是誰？”楊之水咬牙切齒地問。
    還鳶肩舉起雙手，表示投降。“他是杜海的私人助理之一，名叫汪政。一般比較棘手的事情，他才會出麵。”還鳶肩說。
    ”你知道他的原因是？”
    “我和杜海有段合作關係。”還鳶肩避重就輕地說，“不要高興得太早，小男孩沒有確認見過汪政。”
    “不過也算是個線索，我趕緊通知嘉偉。”
    “所以每到周末，你的陳警官總是比我重要。”
    楊之水忍不住再次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
    周末下午，楊之水靠在還鳶肩的懷裏，昏昏欲睡地看著無聊的肥皂劇。二人享受著難得在一起度過的周末時光。
    忽然，還鳶肩的電話鈴聲讓楊之水瞬間清醒。電話是步旭打來的。
    “銘，你上次拜托我找人做的筆跡鑒定報告出來了。”步旭做事一如既往的靠譜，他說道，“報告已經發到你郵箱了。結果是匹配，確認信和留言條是一個人寫的。”
    “是否可以理解為，現在我們有證據證明那封舉報信是陳斌寫的？”楊之水從旁插話。
    步旭用“是的。”回複了楊之水。接著，他進一步解釋了其他發現：“除此之外，我好奇地查了一下這個陳斌的背景。這個人是三年前從B國回到C國的。在B國，他多次被控販毒，但最終都因為證據不足而釋放。有趣的是，三年前回國後，陳斌就和周清清結婚。之後就做起了正行生意。”
    “等一下，我見過陳斌的兒子，應該已經有十歲了。他是三年前和周清清結婚的？”楊之水搖搖頭說。
    “查到的信息如此。不過陳斌在十年前有回過一次國。也許那個時候他就認識了周清清，並有了孩子。”步旭繼續說，“更有意思的是，陳斌是沈夢教授同母異父的哥哥。他是沈夢教授的母親改嫁之前，同前夫的孩子。”
    “謝謝你，旭。”還鳶肩掛斷了電話。
    “所以舉報信是陳斌寫的。”楊之水說，“事情有沒有可能是這樣的。大圈幫的人發現了這封舉報信，先後除掉了知情人陳斌、沈夢教授還有張海波？我姐夫盛朝陽還有衛林都是棋子？”
    “現在下結論還太早。”還鳶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