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之水和還鳶肩從天合跆拳道館出來時，已經華燈初上了。一座座高樓上的燈陸續點上，夜風吹來，楊之水雙手抱在胸前，天開始涼了。還鳶肩將楊之水摟在懷裏，溫柔地問道：“接下來想去哪？”
    楊之水撅了撅嘴唇：“你今天長臉了，師傅都誇你。要知道他可曾經是C國跆拳道比賽的冠軍。”
    還鳶肩輕扣楊之水的下巴，讓他微微抬頭，看著自己：“怎麼？怕我奪去你在師傅那裏的地位？”
    “你已經奪去了。趙磊現在十分擔心，師傅會以你的標準要求他。”
    二人以相擁的姿勢，互相看著對方，氣氛一時間變得曖昧起來。
    半晌，還鳶肩十分破壞氣氛地轉移話題：“你明天一定得陪我去買枕頭，不然如果我晚上睡不好覺，就隻能折騰你了。”說罷還意有所指的望了望楊之水。
    “現在網上下單，明天一早就送到了啊。”楊之水沒搞明白還鳶肩的邏輯。
    “符合我要求的枕頭，榮城隻有一家店可以買到。何況枕頭和人一樣啊，不睡過怎麼知道好還是不好呢？”還鳶肩手指摩挲著楊之水的嘴唇，“你說是不是？”
    “你怎麼不去死！”楊之水一把推開還鳶肩，“你注意點說話，我們還在大馬路上。”
    “那就是說，如果不在大馬路上就可以？”
    這時一輛豪華跑車停在兩人麵前，張新雪探出頭來：“之水，我說你剛才為何拒絕和我吃飯呢。原來你男朋友這麼黏人啊！”
    還鳶肩示威似地將楊之水摟得更緊了。
    “得，我也不想當電燈泡。”張新雪故意將墨鏡帶上，說道，“很期待下次見麵。”豪華跑車伴著引擎的轟鳴聲，迅速消失在了馬路的盡頭。
    “怎麼樣？你還沒回答我，一會打算去哪？”還鳶肩輕笑道。
    “你是景平會館的會員吧？”楊之水突然問道。
    “怎麼，親愛的，我已經不能滿足你了？”
    “別胡說！”楊之水清了清喉嚨道，“等會，你的意思是說，景平會館是做那種生意的地方。”
    “親愛的，你不會單純到以為會館的客人都是去談生意的吧。”
    “……”
    然而景平會館和楊之水想象的很不一樣。會館裝潢風格融合了中國園林藝術與西方巴洛克風格，雅致而舒適。所有包房都是玻璃屋頂，可以自由地選擇打開或關閉。楊之水跟在還鳶肩身後，竭力控製著自己的表情，不讓服務生看出他土老帽進城的表情。
    “二位，喝點什麼？”接待他們進來的女服務生禮貌地問。
    “我們今天不喝酒，先上兩瓶蘇打水吧。”還鳶肩將身體斜靠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上說道。
    等女服務生走出包間門之後，楊之水指著酒水單上的價格說：“一杯蘇打水，200塊！這裏是個黑店吧。”
    “可不是嘛。這裏環境私密，氣氛良好。即使如此，任然彌補不了兩百塊錢的高價。”還鳶肩摩挲著下巴。
    “說正事。”楊之水拿出手機，點開一個打字窗口，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舞動。
    還鳶肩狐疑地湊了過去：“你在幹嘛？”
    楊之水神秘兮兮地將手機遞給還鳶肩，還抬抬頭，示意還鳶肩看。
    還鳶肩低頭，發現手機上寫著：“我們一會手機打字交流？”
    還鳶肩愣住了一會，轉而笑了。他一把摟住身邊可愛的人說道：“這裏要是有攝像頭和竊聽器，你覺得會館還能這麼經久不衰？還是你真的打算做點什麼？”
    楊之水瞪了還鳶肩一眼，站起來，咳嗽兩聲：“我去上廁所，說罷轉身就想朝包房外走。”
    還鳶肩一把拉住楊之水的手，“包房裏就有衛生間。”
    楊之水一聽，急了：“我得找個借口出去看看，坐在包房裏哪能打探到消息啊？”
    “別急，我知道怎樣最有可能打探到消息，不過你得多點耐心。”還鳶肩再次將楊之水拉進懷裏，嘴唇貼近楊之水的耳朵。呼吸輕輕拂過楊之水的耳廓，讓人一陣悸動。
    楊之水縮了縮脖子：“你剛才不是說沒人聽得到嗎？你貼我這麼近幹嘛。”
    兩人正說著話，敲門聲響起。
    “進來吧。”
    服務生將蘇打水放在茶幾上後，並沒有轉身出門，而是靜靜地立在一旁。還鳶肩了然地掏出錢包，遞給服務生一張百元大鈔，同時遞給服務生一張撲克牌。服務生搖了搖頭，沒有接。於是還鳶肩換了一張撲克牌遞給服務生。
    “祝你今晚愉快，先生。”服務生這才離開了房間。
    楊之水眼睛都要看直了：“送兩杯蘇打水，就可以賺100塊？難怪柯雲隻是個小經理，就可以住得起中寧華庭的公寓。”
    “我剛才叫了女公關陪。親愛的，一會不可以害羞哦。”還鳶肩的聲音響起。
    “等會，你什麼時候叫的？”
    “剛才啊。”
    “你指的是那張撲克牌？你來過多少次，這麼熟門熟路。”
    “怎麼吃醋了？”還鳶肩意味深長地看著楊之水說，“放心不要想歪了，這裏的公關一般都隻是過來陪酒聊天的。”
    兩人進行著這種毫無意義的對話時，包房的敲門聲再次響起。得到允許後，一個清瘦的女孩走了進來。女人並不像楊之水以為的那樣濃妝豔抹，而是素麵朝天，從骨子裏透出一股書卷氣。
    “我叫姚亞。”女人開口道，聲音婉轉動聽，“兩位老板要喝點什麼？”
    還鳶肩掏出1000元現金遞給姚亞，開口道：“喝酒就不必了，隻需要陪我們聊聊天就可以了。”
    楊之水一副“你是一個敗家子，以後錢必須我管”的樣子看著還鳶肩。
    還鳶肩雙手交疊，輕搭在腿上，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上次來，我見過一個長發女孩，叫季紅的。這次怎麼不在會館了？”
    楊之水疑惑地看了看還鳶肩，突然想到第一次遞牌給服務生的時候，對方沒有收。難道那時，服務生的意思是季紅不在會館？
    “季紅出了一點事，以後不會在會館工作了。”姚亞說道。
    “她嫌收入少，所以不幹了？”還鳶肩故作驚訝地說，“上次我和她聊得不錯，她很幽默。”
    “季紅在會館人緣很好。”
    “哦？從來不和人起衝突？”
    “她隻是有點愛錢，花錢大手大腳。我們也勸過她，得為自己將來考慮。不過我和她接觸不多，她在會館裏和王思鶴關係最好。”姚亞抽出一支煙，替還鳶肩點上。
    “我和你們的大堂經理柯雲是鄰居，今天怎麼沒有看見他？”楊之水突然插話。
    姚亞手指輕輕顫了一下，最後隻是說道：“柯雲已經有段日子沒有來了，也沒有和會館裏任何人交代過，老板現在很生氣。”
    “你們沒有找過柯雲嗎？”還鳶肩接著楊之水的話題繼續問。
    姚亞有些不自然地搖了搖頭。
    就這樣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個小時。還鳶肩見問不出什麼來了，就起身拉著楊之水的手，離開了會館。
    “所以撲克牌代表公關的編號，那你是怎麼知道季紅的編號是哪個的？難道你之前讓她陪過酒？”楊之水就像一個好奇寶寶。
    “不，我沒有見過她。我在708室，也就是季紅的公寓裏看到過一副牌，牌的第一張是方片J。當然這可以有很多解釋，不過看來我猜對了。”
    “那既然這樣，我們在這裏等什麼？”楊之水墊起腳，將手搭在還鳶肩的肩膀上，企圖縮短二人的身高差。
    “來了。”還鳶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