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我要上了戰場決不認慫
    鍾亞希領著肖政委突然回到家裏，一家人意外中驚喜萬分。當然了，主要還是對肖政委這麼大的首長，能親自上家裏來探望感到意外和不知所措。
    鍾亞希他爸爸受寵若驚，跟肖政委客氣一番之後，請肖政委入座，這中間還不停地抱怨他鍾亞希說：“你自己回來不事先說一聲也就算了，肖政委是領導、是首長、是稀客和貴客，上我們家來你也要搞突然襲擊，你這就太不成體統了，你這是拿你爸你媽當外人不成？這部隊上的規矩我們還是懂的，你娃現在的命都應該是部隊上的、是首長的，你還害怕我們跟你不是一條心啊？”
    鍾亞希他爸爸說這一番話，弄得肖政委都有些不好意思，肖政委隻好說：“鍾老弟，跟你說實話吧，小鍾和我回成都已經有半個月了，一直沒有空閑時間回來看你們，都怨我、都是有原因的。”鍾亞希他爸爸聽肖政委這麼一說，心裏也明白了一些這中間的緣由，沒有再說什麼。
    鍾亞希在廚房裏跟他媽媽低聲說他自己想象中的安排，乖巧的妹妹忙著給肖政委上茶。鍾亞希他爸爸也是見過世麵的，在和肖政委寒暄中不說別的，盡說些無關緊要天南海北的事情。肖政委指著掛在堂屋牆上鍾亞希他爸爸寫的“上善若水，厚德載物”條幅，讚許說：“鍾老弟的這幅字寫的是真好啊！”
    鍾亞希他爸爸謙遜地說：“這哪是我字寫得好啊，是聖人老子總結詮釋的好。上善若水，厚德載物，道德高尚者能擔當民族和國家之重任，我看首長就是這樣的人。”
    鍾亞希他爸爸說這話顯然有拍馬屁之嫌，弄得站一旁的鍾亞希臉上都有些不好意思。肖政委擺了擺手，說：“鍾老弟你要這麼說，我肖某人反倒不好意思了，水有七善，或者說是七德，守拙、齊心、堅忍、博大、靈活、透明和公平。所以，聖人老子還說：”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這是我們做人的最高境界，也是我們共產黨人應該崇尚的一種精神。”
    聽了肖政委的詮釋，鍾亞希他爸爸感慨萬分地說：“對對對，首長說得太對了！看來首長也是讀書用功之人啊？”
    肖政委客氣地說：“哪裏哪裏，小的時候倒是念過幾年書，抗戰時就投筆從戎了。”
    鍾亞希他爸爸對站在一旁的鍾亞希說：“你娃算是遇上貴人了，好好跟首長就夠你娃這一輩子受用。”
    肖政委當著鍾亞希他爸爸的麵讚許了鍾亞希一番後，又說：“你們家小鍾還算是虛心好學，人也機靈聰明，這不跟我一起剛調回內地。至於詳細的情況我們暫且不便說，還請你老弟和家裏人理解見諒。”
    鍾亞希他爸爸心領神會，也就不便多問，也隻是對鍾亞希說：“首長這麼高看和抬舉你娃，你要在部隊裏好好幹，一切聽首長的、聽部隊的。”
    宿舍大院裏張伯伯家的小順，也是和鍾亞希一起參軍入伍的，現在是邊防三團特務連見習排長。聽說鍾亞希回來了，張伯伯和王阿姨就過來打聽他們家兒子的近況，張伯伯見了肖政委就來了精神。張伯伯說他當年是十八軍的，跟著張國華軍長一路進藏時還是張軍長警衛營的連長呢，也算是一個老西藏了。大家這邊說得高興，那邊鍾亞希幫著他媽媽也做好飯菜端上了桌子。鍾亞希他爸爸邀請張伯伯不走，說是就一起陪首長喝酒熱鬧一下。張伯伯高興，叫王阿姨趕緊回家裏去取來他珍藏的那兩瓶瀘州老窖，說是今天貴客上門，一定要有好酒招待部隊首長。
    酒過三巡，張伯伯的話題轉移到近期報紙廣播上的中心題目，越說越激動地說：“這個狗日的越南人也太壞了，不說感激我們中國老大哥對他們抗擊美國鬼子做出的那麼的幫助和支持就算了，現在竟然敢顛倒黑白顛反咬我們一口，說我們中國耍大國沙文主義要欺占他們，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們國家也真是能一忍再忍，我們光警告抗議不發大招管個屁用啊？現在越南人的膽兒也太肥了，竟然還敢炮擊我們邊境軍民！肖政委，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啊，我們部隊現在都幹什麼吃的，是不是都給這十年文化大革命弄毀了啊？要真是這樣的話，你幫我們廣大幹部群眾反映反映，黨中央和中央軍委就該將我們這些老兵喊回去，我幹敢保證隻要黨中央和中央軍委一聲令下，我們這些老兵照樣扛起槍打他狗日的越南侵略者……而且我們還絕對取得勝利！”
    鍾亞希看著肖政委，也不敢吱聲說話。還是肖政委穩得起，端起酒杯來說：“來來來，老哥，我們都是老兵了，先幹了這一杯。我們得聽黨中央和中央軍委的，我們得相信黨中央和中央軍委一定不到會坐視不管的。我現在隻能這麼跟你們說吧，隻要黨中央和中央軍委一聲令下，我這個還在部隊上現役的老兵，一定會領著像小鍾他們這樣年輕一代的軍人上前線，教訓那些個狗日的王八蛋！當年我們誌願軍在朝鮮就將美帝國主義及其所謂的”聯合國軍”打得滿地找牙，我那個時候就是全殲英國皇家第8騎兵直屬重坦克中隊的50軍149師前衛營教導員，打帝國主義侵略者我們有的是實戰經驗，不打他個狗日的跪地求饒我們決不收兵！”鍾亞希跟首長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聽首長這麼說粗話呢。
    鍾亞希和肖政委吃過晚飯後，告別家裏人要回五福村招待所，臨出門時鍾亞希他爸爸把他叫到一邊說：“我心裏知道你跟首長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你要時時處處放機靈一點，千萬別有個啥子閃失了啊，你自己不要緊，保護首長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啊！”
    鍾亞希對爸爸說：“我心裏知道，你和我媽就放心吧。”
    鍾亞希他爸爸說：“我們咋不放心呢，你跟著這麼好的首長算是你娃的造化了，你娃一定要在部隊上好好幹，別跟我們姓鍾的人家丟臉！”
    50軍A師是一支英勇善戰的光榮部隊，有參加過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和西藏平叛剿匪的老底子，與駐藏部隊有著深厚的情感和曆史淵源。當年成立西藏軍區時，A師從西藏內調減編，隻保留了一批作戰骨幹力量。1962年對印自衛反擊戰時，A師又被臨時擴充後拉上高原，所向披靡戰功卓越。據說當時衝打在最前麵的A師一個團所到達的位置，都能聽見新德裏的火車汽笛聲響了。之後，該部隊班師回營後被再次減編，以後50軍的部隊隻保留了軍、師、團三級作戰指揮機關和少量的留守部隊班底，整個部隊幾乎就是一副空架子。年底，總參在下達對越作戰部隊參戰命令的同時，中央軍委緊急下達了全軍停止老兵退伍轉業工作的通知。並且從各大軍區部隊抽調一批作戰骨幹和老兵，充實到50軍各個師、團部隊裏，擔任連、排、班長以及戰鬥小組長。當年年底，西藏軍區新兵師所招收的八千多名新戰士，未經訓練就全師整抬，一個不留的調給50軍，並且被立即補充到了各個部隊的連隊之中。
    11月底，A師成立前線指揮部，師長和政委帶領前指移師至西南邊陲前沿。同時，各部隊也接到開往前線的命令。部隊在往前線開拔和行進間隙中，抓緊時間強化軍事訓練、政治思想教育和戰前動員工作。甚至不放過在火車上和汽車上的行進時間，由老兵向新戰士們傳授和講解個人戰術以及戰鬥小組戰術動作要領，練習拆卸槍械和射擊瞄準。師部作訓科又抽調一批參謀、幹事組成作訓督導分隊，分若幹分隊和小組下派到各個基層連隊，督導整個部隊的軍事訓練工作。
    鍾亞希跟肖政委到達A師前指以後，首長沒有將鍾亞希留在身邊，而是讓鍾亞希去參加作訓督導分隊。於是，鍾亞希跟別的參謀、幹事和連隊幹部一樣，脫下四個兜的軍裝和皮鞋，換上了兩個兜的戰士軍裝和膠鞋，打上綁腿，背上一支衝鋒槍和一個水壺輕裝上陣。成天和連隊裏戰士們摸爬滾打在一起，投入到了個人戰術動作和戰鬥小組進攻隊形配合演練的訓練之中，整個一個熱血澎湃、激情昂揚。
    西南邊陲炎熱多雨，沒有內地的四季分明，更沒有一絲冬日裏的寒冷感覺。21歲的鍾亞希成天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白天雨一身、晴天汗一身，一臉塵土弄得跟泥猴一樣，看不出他和一般大的戰士們有啥區別。夜裏他與班、排長和戰鬥小組長們一起研究討論山地叢林戰法，滿腔熱血、鬥誌昂揚。起初連隊裏的班排長和戰士們都還以為他就是一個老兵而已，不想一天在訓練結束總結點評的時候，他拿出在西藏米林通訊2團1營機務1連代理排長的勁頭來點評整個連隊，一臉凶狠地對新兵們大吼道：“我們這是臨陣磨刀，不快也要光！上了戰場要想不死活命的，首先就得有一種不怕死的膽量，我們凶狠要超過我們的敵人，我們才能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們個人的單兵戰術動作要穩、準、狠，上了戰場我們就必須要時刻保持我們的戰鬥小組隊形是一個完整的作戰單元整體，我們戰鬥小組之間、班與班、排與排和連與連之間，必須形成一個相互火力支援和協同作戰的戰鬥整體！進攻時要像釘楔子一樣使勁向上擠壓，撤離中也要像拔楔子一樣有條不紊地往後退，一定要保持梯隊火力交替掩護作戰。包抄敵人時一定要像鋼鉗一樣又快又狠，在沒有上級明確命令和無絕對把握時還不能將敵人一下子給包死了，要給敵人留一個狹小的口子。這個狹小口子不是給敵人放生用的，是給敵人在強大火力和心理壓力下的一個猶豫誘餌，我們隨時可以放，也隨時可以紮上這個口子，這叫”一點兩麵、攻擊敵人的一點，包圍兩麵，三三製、猛打猛攻”，張弛有度！叫我們的敵人死扛不成，想跑又難，被我們包圍和殲滅就在他的猶豫之間！上了戰場，我們就都是命托命的戰友和兄弟，哪個要是認慫往後退的，那就不再是戰友和弟兄了，必須執行戰場紀律！”
    人家連長和指導員見他這樣，晚飯的時候拉他到一邊說：“看你嫩頭巴青的，就跟你真上過戰場一樣，你哪兒學來的這一套啊，我們聽都沒有聽說過，你不會是在跟我們裝成”假老練”這樣來糊弄我們吧？”
    鍾亞希悄聲地對長他好多年軍齡的連長和指導員說：“我當然是裝的哦，你們上過戰場啊？反正我沒有，都到這個時候了就是裝，我們也得裝起。再怎麼我們起碼也算是一個老兵了吧，就算是裝，也是給我們那些新戰士們打氣，我們在氣質上就不能輸掉。起碼我敢保證，我要上了戰場決不認慫，就是死也絕不輸掉我們新一代中國軍人的血性！還有你們要說我哪兒學來的，我就是跟我們老50軍學的，你們看過《50軍戰例總結集》沒有？”
    連長和指導員搖了搖頭，說：“沒有見過。”
    鍾亞希無不得意地說：“我看過，我還仔細研究過呢。我跟你們說啊，我們50軍打仗是有一整套實戰經驗的，從解放戰爭到抗美援朝，再到西藏平叛剿匪和六二年對印自衛反擊戰，我們50軍A師從來都是沒有怕過誰，都是打的勝仗！”
    連長看他一眼說：“行啊！這樣的話，這場戰鬥我們必贏無疑了。”
    鍾亞希說：“啥子這樣的話，隻要我們有信心和老50軍的血性，我們就肯定是必贏無疑，我們肯定是所向無敵，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連長和指導員興致高昂，請鍾亞希將《50軍戰例總結集》中的經典戰例講解給連裏的班排長和戰鬥小組長們聽，大家聽得津津有味，都說老一輩都給我們留下了這麼寶貴的作戰經驗和實戰戰例，我就照著老一輩的實戰經驗和不怕死的精神來對付越南人，這樣打仗我們就心裏有數了。
    鍾亞希在連隊裏摸爬滾打了一個禮拜，看見有的連隊還老是在那兒要新戰士們練刺殺，就跟督導分隊長彙報說：“這越南那邊全是山地叢林，在老林子裏多一個人都施展不開身手腳，這拚刺還能用上啥子排場，我看就是寶貴的浪費時間。再說了，現在部隊大多配發的是65式衝鋒槍，這練刺殺還不如多會一點擒拿格鬥倆人打抱攻強呢！到時候抓個越南人的俘虜那才有實際的用處……”
    鍾亞希的彙報馬上被逐級上報，上麵立即下達了明確的指示，將練刺殺改練擒拿格鬥。鍾亞希那身擒拿格鬥捕俘組合拳功夫馬上派用場，成天教授給那些剛入伍的新戰士們，整個部隊的訓練搞得風生水起、熱火朝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