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蓉兒還沒醒嗎？”
    “恩，小姐她……”
    “好了，把飯給我，你們都下去吧。”
    慕煦子蓉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不願讓外麵的人知道自己已經醒來。
    門被推開，腳步聲輕輕的靠近她。
    床上凹陷的感覺，讓慕煦子蓉的身體輕微的顫動了一下。他的靠近，讓那噩夢一樣恐怖的感覺，再次浮現在她身邊。
    “嗬嗬，蓉兒看來已經醒了。”光陰覺察她細微的動作，溫柔的撫上了她的發，慕煦子蓉見已瞞不過他，睜開眼睛，倔強的將頭偏離他的手指。
    發絲瞬間從光陰的指間流走，留下空洞的溫度。
    “望月教主今日來，又想做什麼。”慕煦子蓉不去看他的眼睛，冷冷的問。
    光陰靠近全身無法行動的她，將她圈在懷裏，埋首在她皙白的脖頸間，一片溫柔的笑著：“我來喂子蓉吃飯嗬，這樣子蓉就會很快好起來了。”
    慕煦子蓉的身體在他的懷抱裏，冰冷的感覺從心裏一直蔓延到身體，連指間都在顫抖。
    好起來？好起來？
    他有什麼資格說她會好起來？
    她全身經脈盡斷，現在就連一個普通人都可以輕易的殺了她。
    就算她的身體康複了，她也隻是一個凡人了。
    這江湖再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再也沒有了……
    眼淚順著眼睛不住的掉下來。慕煦子蓉顫抖著聲音，拚盡所有力量喊到：“走開，走開。我不想看見你、不想看見你。”
    光陰的心被生生的觸動著，一抬頭，便看見她淚流滿麵的臉龐。她眼裏滿滿的悲傷，如此明顯的投射在了他的眼裏。
    為什麼，為什麼，蓉兒你會如此悲傷。
    “蓉兒，你怎麼了？你不要哭啊，沒事的，我會陪在蓉兒身邊的。”光陰慌亂的擦拭著她的眼淚。
    慕煦子蓉搖著頭，不接受他的安慰。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蓉兒，我的蓉兒，你還有我。”
    慕煦子蓉腦海裏有畫麵閃過。
    他站在桃花樹下第一次露出笑容。
    他淩亂的紫色長袍，他鬆散的紮在一側的頭發。
    他抱著她對她說：“蓉兒，我的蓉兒，你還有我，還有落人。”
    悲傷波濤洶湧而至。眼淚決堤般流了出來。
    “沒用的，沒有用的。你不是落人嗬，你是光陰。”慕煦子蓉閉上眼睛喃呢
    原來，曾經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那個時候，你扮演的是落人。
    而當你扮演回自己的時候。
    我，我們
    再也回不到戲裏了……
    她的話止住了光陰的動作。光陰低頭，昏暗的陽光照不出他臉上的表情。
    他問：“那如果我是落人，蓉兒便會愛我了麼？”
    蓉兒，我無法想象你的答案會多麼殘忍，但我倔強的想聽。
    愛
    會麼？
    如果他隻是落人。
    嗬嗬，怎麼會？
    她愛的人，是那個站在海棠莊權椅上對著她伸出手的男人。是那個眉宇間帶著嘯傲天下的霸氣的男人。是那個會守在她床邊等她蘇醒的男人。是那個為了他的江湖要殺了她的男人。
    如此可笑，不是麼？即使走到了這樣絕望的地步，她的心裏想念的依舊是他。
    “不會……”慕煦子蓉堅定的說
    “一點都不行麼？”
    蓉兒，哪怕有一點點的希望，我都可以去努力。
    “不行，我的愛全部給了那個人，再也收不回來了。”
    這樣無法開口，無法遺忘的愛戀。於她是幸福還是不幸嗬。
    “嗬嗬，是麼？你就那麼愛他嗎？”光陰抬頭，眼裏的傷痕與瘋狂，驚的慕煦子蓉向後退去。
    覺察了她的閃躲與害怕，光陰的心被割的生疼。他一把捏住了慕煦子蓉白皙的脖頸，問道：“如果現在讓你選擇死或者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你會選擇什麼。”
    慕煦子蓉看著眼前已經陷入瘋狂的光陰，無法再將他的臉與初見時的純真重合。
    純真嗬？就算知道了他望月派教主的身份，她卻依舊念念不忘初見他時，他的那份純真。
    曾經肯定有過某個瞬間，他也是真誠的對待過自己吧。
    慕煦子蓉想著，艱難的回答：“死……”
    呼吸越來越困難，慕煦子蓉的麵前開始變的模糊。
    落人也好，光陰也罷，就此扯斷這糾纏吧。
    她這樣殘破的身體，也再也不能為她爭取什麼了。死了，便也罷了。
    意識離開的時候，慕煦子蓉最後的影象裏，是那個叫做花倦月的男人站在桃花樹下，站在她的身邊，手中拿著蕭，和她一起吹奏著樂曲的景象。風一吹，有桃花落在他的發，他低頭衝她笑，桃花順著發絲落了下來。
    花倦月，我是不是也是你命中，那順著發絲滑落的桃花。
    滑落了……就再也沒有機會重新落在你心上。
    看著手中的人兒閉上了眼睛，光陰才從魔怔中清醒過來，立刻將她放開了。
    急忙去試她的脈搏，感受到她依舊跳動的脈搏時，才慢慢的舒了口氣。
    撫摩著她淚流滿麵的臉，光陰痛苦的倒在她的身邊。
    “蓉兒，蓉兒，我隻是想讓蓉兒呆在我身邊而已。”
    蓉兒，我實在無法放你走，所以，即使傷害你，即使讓你傷心，我也不會放手。絕對不會。
    殘陽瑟，江水寒，同相思，念紅豆。話別處，將將藏卻海棠秋，一種悲傷，兩處閑置。
    海棠莊內，各地的影子將新一輪的尋找結果送了上來。
    花倦月看著那同樣寫著“無歸”的信箋，又一次獨上高樓。
    明月夜，寂者才將登高處。
    原來，這樣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子蓉，你真的恨我至深麼？我這樣苦苦尋找，卻依舊找不到你的蹤影。
    子蓉，你現在幸福麼？是否也會像我一樣苦苦思念。
    花倦月是不是終究隻是慕煦子蓉生命裏的一個過客。
    來過，且去。
    可是，子蓉嗬，我這個過客卻沒辦法忘記子蓉。
    怎麼辦……
    子蓉，尋不到你，我的感情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