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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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寒雪梅中盡,春風柳上歸。春天回來了,多好啊。
有時三點兩點雨,到處十枝五枝花。春暖花開,和風細雨,多美的季節啊。
溫暖的風吹了起來,花朵輕微起伏著、顫動著,飄過來陣陣沁人心脾的芳香。這是忍冬的芳香。在園圃裏七七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她愛聞這醉人的氣息,春風花草香。
這是七七最近常做的動作,這是她對大自然欣賞的動作,對生活眷戀熱愛的動作。她愛春天。
春日的陽光是這般的暖人。他們牽手的那天也是這般暖人的天氣。
似乎所有的快樂都是在春天發生的,七七記起初春離家時,在沐雨穀初見楊術時的情景,纏綿的春雨把他們糾纏在了一起。
有愛的人和沒有愛的人之間的區別,就是你是否在享受春天。
暖人的春光令人陶醉,輕風撫弄著七七臉上的紅暈。這是春風給她的輕吻,她喜歡春風,也喜歡春雨,這是春天的禮物。因為春天是帶著忍冬的芳香。春天,這讓人陶醉的季節。
春暖花開。春暖花開了。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
七七把被子卷成長條,像樹袋熊似的雙手雙腳一起掛在被子上,抱著被子在床上左右滾動著,不時地發出難聽至極的‘嘎嘎’的怪笑聲。春風賀喜無言語。她喜歡這種無語的祝賀。
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一切就是這樣的理所當然。希望會在守望中實現。隻要堅持。
盛夏帝卻很恨七七這副古怪的樣子,也萬分鄙夷七七的笑聲,真像陶輕瑤所說的,比鴨子叫得還難聽。真難聽!
有什麼可高興的?楊術要回來了,就這麼值得高興?
盛夏帝真想七七是個聾子、瞎子、啞巴,或者幹脆是個木偶,這樣,七七就聽不到、看不到,也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就隻能乖乖地呆在皇宮裏,呆在他盛夏帝的皇宮裏了。他更恨揚黃到處亂放什麼屁啊?遲早要給他點教訓。
世上沒有絕望的處境,隻有對處境絕望的人。終於,楊術要回來了,他傳來信息說要回來了。她等到楊術回來的那一天了。
七七的開心是無法形容的。閉上眼睛的時候,她隻要心頭一動,仿佛腦海裏就會浮現出那些溫暖的畫麵,仿佛是昨天剛剛還在跟她講話的情景,仿佛手還能感覺得到楊術遞過來的溫度,仿佛,他從不曾遠離過她。仿佛……
想起這些,七七的心是暖的。她把她的思念化作了春天的風。
七七在聽到消息時情緒是狂喜的,但在盛夏帝麵前卻裝得一臉的平淡無奇。她怕自己太過得意忘形的樣子,被盛夏帝看到會惱羞成怒。可背著人七七卻又止不住內心的激動,在床榻上做著各種醜陋的怪模樣。看得盛夏帝一陣惡寒,又一陣惡寒,終也止不住要嫉妒要羨慕。
他嫉妒楊術能被七七這麼執著地,一往情深地愛慕著,思念著。羨慕楊術能擁有七七的愛這種幸福的事。
看不下去了,終於,盛夏帝不再隱身躲藏了,他也無法隱身躲藏了,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悄無聲息地站在床榻前,嫉恨般地看七七像一隻小狗似的四腳朝天胡亂蹬腿。真醜。什麼德性!
好像有東西擋住了光線,氣氛也不對了,手舞足蹈的七七感覺不妙,驚覺地看向遮光處。
……“嘿嘿,嘿。”
七七放下手腳尷尬地傻笑幾聲,“皇上是來告訴我,楊術到京的準確日期的嗎?”七七知道這招管用,她已摸透了盛夏帝的脾性。
從知道楊術要回來的那天起,七七就一直在追問盛夏帝,追問楊術準確的到達日期。盛夏帝也就是賭氣不肯告訴她,現在一聽七七又在問這個問題了,盛夏帝惱怒地瞪一眼七七,沒理她,氣憤地轉身就走。
七七看著盛夏帝走了,又嘿嘿地傻笑兩聲,隨即笑聲一變,又嘎~嘎~地怪笑起來。走吧,走吧,別來擾人興致,人家正在興頭上呢!
楊術要回來了,七七也要離開皇宮了。他終究是要把七七還給楊術的,七七不屬於他。這是無奈的事,這是盛夏帝無可奈何的事。……他恐怕,以後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能隨時地見到七七了。
盛夏帝收回跨出門檻的腳,轉身又折回到七七的麵前。他不想就這樣放七七離開的,他留戀七七的身影,就隻是身影他也非常留戀。
七七起身抬頭看盛夏帝,就在盛夏帝定定地看了她幾秒後,他低頭迅速地噙住了她的櫻唇。
不同於前兩次的親吻,七七不是任由他恣意,任由盛夏帝索取,而是扭動著身軀,推打、掙紮、抗拒。她越是抗拒,盛夏帝牢牢捧住七七的頭越是加深了這個吻。他要索取七七的吻來加深記憶,加深他對七七的眷念。
盛夏帝在七七的平靜中結束了這個吻,七七不抗拒了平靜以對時,盛夏帝也索然結束了他的強吻。“別想抵賴,你心裏有朕的,你在抗拒朕,你在抗拒你心底的喜歡。”盛夏帝說出來,是要七七看清她心裏的感覺,要她正視這種感覺。
可這有用嗎?
七七也生氣了,“胡說,我沒有。難道要我乖乖接受你的侵犯?”
七七拒絕得太快了,顯得心虛。至少聽在盛夏帝的耳裏,七七的這些話,他認為是她被他說中心事後的心虛。所以在七七生著氣退離時,陡的,又被他一把拽住了胳膊。
……侵犯?這主意不錯。用恨替代愛讓七七記住他一輩子,就算是恨,七七的心裏也一輩子有他的存在。嗯,是個不錯的主意。
難道,他盛夏帝竟可憐到需要這樣的存在?隻為了占有七七的身體,他要這樣的女人做什麼?隻為了這殘缺的恨,他要這樣的七七做什麼?他盛夏帝要的恨,也要是七七因愛生恨的恨。他要本性的七七,完整的七七,不是殘缺的七七。
盛夏帝看著七七不說話,眼睛忽明忽暗的。
侵犯嗎?七七對待她的第一個男人,會不會像朕對待的第一個女人那樣嫌棄呢?她會嫌棄朕嗎?他手拽著七七不放,腦子卻已放得太遠了。
盛夏帝的顧慮可謂悠遠。在情感上的挫敗遭遇他是第一次,會對性愛顧慮,盛夏帝也是第一次。他竟會顧慮與他性愛後的七七對他的態度和感受,盛夏帝的顧慮是悠遠了點。而他會有這顧慮是因為七七是他幻想的對象,他幻想他能給七七帶去快樂,也幻想七七能喜歡他的付出,他不止一次地這樣幻想過。
在對待第一次的性伴侶上,男人和女人也是有所不同的。對第一個男人,女人會懷念,會終身難忘,連愛上強奸犯的事也不是沒有的。而男人,對見證他第一次的懵懂無知、無措、和恐慌的女人,一般都會選擇遺棄,就像遺忘掉不堪的第一次經曆一樣。
男人會對被他第一次征服的女人,第一次在他的征服下得到快樂的女人,會顧念舊情。他們希望女人是第一次,而他們用從女人那裏學到的經驗技巧,給第一次的女人帶去快樂,從而得到他們征服的快樂和欲望的享受。
盛夏帝希望是他能帶給七七快樂,能帶給七七幸福,但他又怕東怕西,患得患失,愛之深,怕之切,也失之切。這是為情所困的結果。
他盛夏帝簡直就是一個為情所困的男子。而像現在這樣兩人不言不語的對視情景也經常發生,七七也從沒輸過陣。
七七到底還是利用了盛夏帝對她的愛,在盛夏帝麵前開始肆無忌憚了。被愛的一方總比愛人的一方占點優勢,表現得也會更隨性任意一些。
七七不知道盛夏帝心裏想些什麼,她隻是不發一言地注視著同樣一言不發的盛夏帝,用倔強的凝目以證明她的抗拒是對盛夏帝的這個吻而不是來自她七七自己的內心。而在這樣的對視中屈服的往往也是盛夏帝。
麵對七七的盯視他首先服軟了,“朕知道你不愛朕,……朕會遂了你的心願,但朕希望你不要遺棄你心裏對朕的那一點點喜歡。”
退而求其次,除了這樣,他又能怎樣?沒有遺憾,給你再多幸福也不會體會快樂。盛夏帝的快樂就是七七心裏對他的喜歡。七七沒愛上他,但她是喜歡他的。他希望七七能永遠喜歡他,把對他的這份喜歡記在心裏。
盛夏帝知道七七的心裏有那麼一點波動的,那麼一點為他而波動過的。如果隻有楊術能帶給她幸福,如果七七隻接受楊術給的幸福、她想要的這種幸福,……那麼他盛夏帝就成全她,祝福她。
在七七把盛夏帝從當作一尊銅像開始,變成了把他當作一個普通男人看待,其實她已把他當作朋友了。住在宮裏的這段日子裏,盛夏帝對她的感情,她是看在眼裏的。但是,她是不會回應的。愛,不能施舍,不能分割,更不能隨便回應。
七七的不回應,才讓盛夏帝無奈和痛苦。
感覺不到痛苦的愛情,不是真正的愛情;感覺不到幸福的婚姻,必是悲哀的婚姻。痛苦本來就是清醒的人才能擁有的享受,盛夏帝選擇放棄,他是清醒的,是理智的。同時,他也享受到了這種清醒的痛苦。愛情如此痛苦,但痛苦告訴他,至少他還能感覺這份痛。
對世上所有的悲涼來說,沙漠是一個荒涼、悲哀、且神聖的地方。它被文人禁足,被詩人厭棄,而它,素來也是饜足於詩文的。沙漠不需要詩文,有時人的心靈就是最需要無詩的地方。盛夏帝需要一種荒蕪,心靈的一種荒蕪。
他選擇了他的沙漠,把心留給空曠的沙漠。去讓七七過沒有他盛夏帝的生活,而他過他沒有愛情的生活,過他原本就該這樣過的生活。
……他原來的生活,過盛夏朝皇帝的生活。一個皇帝本不應該得到這種至純的愛的。
讓一切都回到原點,一切都歸於平靜吧。
為迎接楊術的出使歸來,京城開始熱鬧了,皇宮清心殿也在布置著為楊術接風的洗塵宴。
一切,都將回到原來的軌跡上他做他的皇帝,她嫁她的將軍。
一切,似乎就該這樣回歸於平靜了。
……隻等楊術的歸來,一切都歸於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