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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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愛是能控製人的,它給人造成的歡樂和痛苦都不會被輕易忘卻。
盛夏帝有他的歡樂和痛苦,這些,他都不會輕易忘卻。
七七也有她的歡樂和痛苦。而現在,她更要去尋找快樂。她走出了被她自己禁錮的空間,走出夏雨殿,她也正努力用自己桃色的心,去感受這個冰冷的冬季,發掘尋找瑩白世界裏蘊藏著的快樂。
年輕人都應該用桃色眼睛去看自己的生活,它從不讓你的心靈失望。你看到的、領會到的、感悟到的生活必須是你親曆過的,這一切是無法分享的,而這一切都將變得如花似錦,韶華燦爛。
“雨水你不用跟著了,回去吧,我隨處走走,一會兒就回去。”雨水今天沒活幹嗎?專做這盯人的事。七七用眼白看雨水,略顯不滿。
“奴婢不能回去,皇上命奴婢一定要跟牢小姐,省得小姐多走彎路。小姐要去哪,奴婢可以幫忙指路。”皇命不可違,雨水沒這麼大的膽敢不釘牢七七。今天她幹的就是這盯人的活,和替七七指路做向導,阻擋那些個沒眼力架的小宮妃所鬧的不必要的麻煩。
“臭丫頭,誰說我在走歪路了?我腳正心正,連影子也是正的,走的也一直是大道。……呐,我在這裏等著,你去給我沏一壺熱茶來。”七七換了一種說法,對雨水磨著牙。明著趕不走,就暗暗支你走,看你是走還是不走?
“小姐今天別想支奴婢走,這個時辰小姐是不愛喝茶的。”雨水一心一意幹好本職工作,七七的小伎倆她一清二楚。以前會隨了七七的心意,那是有旨意的,不用七七開口雨水自己就找好了借口,今天是無論如何都不行的,那也是有旨意的。
“臭丫頭,這麼了解我的生活規律,信不信從現在開始我就把日子顛倒了過,把規律打亂了過,讓你們這些做丫頭的都摸不著頭腦,讓你們忙得一團糟。”七七氣呼呼地說。不過,氣歸氣,七七還是很心疼那幾個隨身侍候她的宮女太監的。
七七知道今天是甩不掉雨水這根尾巴了。她又狠狠白了雨水一眼。跟著吧,跟著吧。愛跟就跟著吧。
她又沿著彎彎曲曲的小徑,隨心遊蕩起來。看看腳下的石紋,踢踢路邊的積雪。昨夜又是一場大雪。她又錯過了。
每次下大雪總是在夜晚。
看這雪下的,冬天就要過去了吧。雪是留給冬天的記憶。七七扭身看自己彎彎斜斜的腳印,她故意往有雪的小路走。這一路的腳印證明她走的不是一條直路。
又到了一個岔路口,七七停住腳步,轉身回望她走過的路。歪的,也有不少是多走的。可是,誰沒在走冤枉路?誰不都是認為自己選擇了一條直直的捷徑?可有多少人回身看過,原來自己選擇的每一條道路,都不是最直的,每一條道路距離終點都繞過了幾個彎口。
七七迷茫自己走的是一條怎樣的路?是坦途還是曲折?她以後該怎麼走?……楊術,你何事耽擱了行程?你已多走了一個季節。
“小姐怎麼不走了?想什麼呢?”雨水不但引路,還兼做向導,“小姐不如去梅林走走吧,有一大片望不到邊的梅花,很美的。”
望不到邊的梅花?是啊,一定很美,幾十株幾百株梅樹一起開放,紅的、白的、粉的,光想想就知道肯定很美。以前見到過的也就是屋前院後栽種的幾棵,又因梅花是苦寒植物,所以一直不得七七的心。
七七在腦子裏想像著所謂梅海的勝景,腳步開始挪向了雨水指的路。身未動心先動了,七七一邊展望著一邊又顧慮重重,還是忍不住猶豫地問了:“梅林裏不是經常有娘娘們的聚會嗎?我們去了會不會打擾了人家的興致。”而且,跪來跪去的也讓人討厭。
“小姐放心,梅林這會子沒人,娘娘們都取消了冬季的宴會。”雨水敢這麼肯定,是有證據的。
聽雨水這麼一提醒,七七也覺得今天似乎冷清了許多,一路上都沒見著為各自主子忙碌的丫頭,琴聲歌聲的也都未有飄揚過來。
而這些都是盛夏帝為七七做的事,七七會走出夏雨殿,這讓盛夏帝心寬了許多,為避免像陸常在這樣沒眼力架的小人物的欺負,為避免再次替七七的無所謂鳴抱不平。盛夏帝一道禁令下去,禁止後宮所有冬季活動。
冬季不搞活動那還出去幹嘛。大冬天的,宮妃們都窩在自己的宮殿裏,也懶得串門了。熱鬧的皇宮也就變蕭條了。
這道禁令是為七七下的,而這禁令卻無意中解了麗妃的危難,不能不說七七還真是麗妃命中的貴人。
陳妃已算計了許久,也布好局設好套了,隻等麗妃的參與。麗妃為了保胎,謝絕所有宴會,對陳妃三番五次的邀約也總是找盡了借口,最終還是在拒無可拒的情況下答應了陳妃在梅林設下的‘陳心之約’。
陳妃在梅屋設宴,梅林之中的一間小屋裏,有暖人幽香的梅枝在火爐裏燒著,聞著梅香,喝著梅露,一群清閑的女人煮雪閑聊著梅花,是一件多麼享受、多麼詩意的事啊。也就是這種清雅的雅事,暗藏了陳妃狠毒的心。
在她們相約梅屋的前一天,在陳妃實施陰謀的前一天,盛夏帝突然降了這條禁令。這讓陳妃恐慌不已,陳妃以為是她的不良意圖被盛夏帝知曉了,她以為是盛夏帝為了保護麗妃才突然有了這個不可思議的禁令。她惶恐,這說明盛夏帝還是偏心麗妃,珍惜麗妃的,說明她陳妃永遠是超越不了麗妃的。
陳妃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證明自己沒有盛夏帝猜測的有惡毒的心腸,她偃旗息鼓,不敢輕舉妄動了,自覺地履行起了盛夏帝的禁令。而麗妃本就天天捧著肚子不想出門,保護龍種是當務之急,這是她的寄托、是她的希望。這回就更好了,連借口都不用再費心地找了。
兩大巨頭都安靜地呆在屋裏,其他的更不會自願去做掘墳的人了,都乖乖地關起門來在自家的屋裏玩挺屍的遊戲,在床上睡大覺自娛自樂。
偌大的皇宮如此安靜,實屬難得。七七就喜歡這種寧靜,她跟著雨水進入梅林。
瞧,一株梅樹和一片梅林果然是不一樣的。不親臨梅林,還真不能感受它的魅力,暗香浮動,純白的雪地上張揚著蒼勁有力的枝幹,梅花點點落滿枝頭,吐著香氣,露著春意。
這純白的世界裏點綴著早春的色彩。冬天還是有色彩的,冬天還是有生機的。寒冷的不是冬天,而是冬天的心讓人感到寒冷。
七七微閉眼深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這早春的氣息。
宮妃們都安靜地在屋裏冬眠著,不屬於宮妃行列的七七,卻在皇宮裏猖狂著。喏,七七竟猖狂到敢用雪球扔盛夏帝一臉的白雪。這可不是七七的錯,是盛夏帝自己硬湊上去的。
七七在梅枝間綁了一隻小銅盆,用雪球當飛鏢玩扔鏢遊戲,雨水給七七揉搓著一個個小雪球。開始的時候,七七是很認真地在扔的,對著銅盆瞄準了再三、猶豫了再三,才扔出去一個,玩到後麵就沒那股子勁了,拿過一個扔一個,也不管打中沒打中,隻圖一個樂字。
“呀,打著了……”啊,不好,打到皇上了。
歪打正著說的就是七七扔雪球的本事,盛夏帝嫌在遠處看不過癮,想正麵瞧一眼七七的眼睛是怎麼笑歪的,想近距離分享一下七七迷人的笑顏。而七七正好低頭撿起一個雪球,看都沒看的隨手一扔,正中靶心,從盛夏帝的鼻尖開始開花,滿臉都是雪花沫子。
七七也大吃一驚,隨後用雙手捂住嘴巴把‘嘎嘎’的怪笑憋回去。擊打龍體是大不敬,譏笑龍顏更是大不敬,七七可不想在大不敬上再加一個大不敬,讓盛夏帝有兩罪並罰的借口。
盡管七七憋回了笑聲,可笑意還是漏了一點,“民女傷害了龍體,皇上要怎樣治罪?”話語也多了那麼一點樂禍的味道。還有那麼一點有恃無恐的味道。
盛夏帝無所謂地拂掉臉上的雪花,走近七七,“傷害龍體當然是罪不可恕了,你剛才打中了朕的鼻子,的確是要治罪。……嗯,不過朕是人體,不是龍體,所以你逃過了一劫。”盛夏帝柔情滿溢地說:“……出來玩了許久,該回屋了。”
不管你是什麼材質做的心,麵對愛情,就算是心如鋼鐵的人,也會變成海綿心。盛夏帝麵對七七,他的心是柔的。
而麵對這樣的盛夏帝,七七隻能去忽略不計,如果去細細計量的話,那些被七七忽略的心意,會把她自己的心也給計算錯誤的。人的麵前,許多時隻有一條路一個選擇。如果她要接受盛夏帝的心意,她必須先把楊術放下,而讓她放下對楊術的愛,在現在是不可能的。
緣起即滅,緣生已空。她和盛夏帝沒有希望。她的愛已給了楊術。
她要等到楊術歸來,春天來的時候,楊術也一定會回來的。她會等到他的。
是啊,‘冬天來了,春天也總會馬上到來。’這樣的詩句被人反複地印證著,七七也目睹並印證了這句話。
轉眼,春天就到了,又是一年春暖花開的季節,她七七度過了寒冷的冬季。冬季,今年尤其冷。她的冬季。
她不喜歡的冬季都過去,她還能等不到什麼?熬過了冬季,終於春暖大地了。什麼都開始複蘇了,……包括七七的心。
她的眼裏有急切的光在閃亮。那是對希望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