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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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七七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在長廊裏緩緩地走著,安定著自己的心,期待著盛夏帝走出禦書房。
等待的時間太久了,會令人彷徨,會失去膽量。七七現在就處於心虛膽怯中,漸漸地亂了寸心,沒那一開始的自信敢開口向盛夏帝討回小青鳥,她還有點猶豫是不是可以向盛夏帝要這個人情。
等久了想多了,信心弱了膽子也小了。多慮內思。就在七七要動搖她的打算,考慮是否要繼續等待時,一個小太監躬著身低著頭匆匆地疾步向她走來。
公公的到來打斷了七七的腳步。“公主有請”這四字卻讓七七更彷徨。
七七聽到公主有請,腦袋就會發脹,一個不能得罪的情敵,一個固執傲慢的情敵。公主的執著讓七七自歎不如,她腿腳靈活的時候,充當第三者硬要插入一腳已讓她頭疼了,現在翹著腿不方便了,還要來折騰她。
第一次‘公主有請’,是因為要試探情敵的深淺,不知今天‘公主有請’,又是為了要試探她什麼?
七七跟隨引路太監走向公主的東盛殿,卻猛然在一條岔路上停住了。依稀記得東盛殿的主屋不是朝這個方向的,那個小太監把她引到這條小道上做什麼?
腦中突然警鈴大響。
人和動物一樣都有對來自外界的危險的本能反映,在自認為有不知名的危險的時候,人的思維是很活絡的,反應也會變得靈敏起來。而七七,本就是個會容易胡思亂想草木皆兵的人。這時的七七已疑心大起,人也警覺起來。睜大雙眼,豎起耳朵,沒有繼續前行,反而稍微向後撤離了一點。
夏日的陽光如熊熊燃燒的火球,要把人烤焦似的。
有一條小道,沿路都種植著蔭天大樹,樹下及沿路的四周有茂盛的野生植物。如果一定要在炎炎夏日邀人散步的話,都會選擇這條能遮陽又不擋風的小路。
而另一條是鋪著好看花紋的青石路,兩邊種植的都是修剪得整齊的常青樹。被宮人照顧得鬱鬱蔥蔥,青翠欲滴,雖漂亮但不能遮陽,太光明了。
這種天氣,人容易困乏想打盹,七七也很想走那條林蔭小道,可現在的七七沒有昏昏欲睡感,反而相當冷靜,且過分冷靜了。
七七對那個引路的太監說道:“公公是否記錯了方向,公主殿下的正殿是在這邊。”她用手指指了指左邊的一條光明大道。
“林小姐放心跟奴才走就是了。”引路的公公態度恭謹地說道。
別以為你態度謙卑她七七就看不出來,一條寬敞大道,一條是羊腸小路,這麼明顯的選擇任誰都不會選錯。
正因為不放心才指出來的,鬼才會放心,皇宮裏的冤假錯案太多了。栽贓陷害、移花接木、買凶雇凶,比比皆是。沒有做不到的,隻有想不到的,走錯一步就萬劫不複。
誰也不用來嚇七七,她會先把她自己給嚇掉一半的魂。
七七狀似很鎮定地正了正臉說:“煩公公回稟公主殿下,說林七七在正殿跪迎請罪。”不知公主在搞什麼陰謀詭計,堂堂一個公主想要除去她這個山毛櫸易如翻掌。她怎麼可能不小心謹慎呢?
引路公公見七七態度明確,好說歹說都說不通。
無奈這個林小姐一根筋就認死一條道了,隻走正路,不走偏道。沒辦法了的公公,也隻能實話告訴七七說是少將軍有請,不是公主有請。
這話七七更不信了,少將軍有請為什麼不直接說呢?早說是少將軍有請,她七七連猶豫都不會,就是走沒路的恐怖荒野,她也會屁顛屁顛地跟著來見的。
爭吵過後的情侶最受不了的就是思念,她正思念著他緊呢。可這會兒才說是少將軍有請,七七又豈會輕易相信。
這其中肯定有詐。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七七對公公說的任何話現在都持懷疑態度。
一會兒說公主有請,一會兒又說少將軍有請,下一刻就該說是皇上有請了。不管誰請都不多走一步的七七讓公公選擇,她要麼在這兒等著,要麼就去正殿等著。
在七七的堅持下,公公拗不過隻能先去回稟,讓七七在原地等候。而等公公的身影在拐角處消失後,七七立馬找一處假山躲了起來。
沒有抽身逃離反而躲起來觀看,這種做法不知是七七膽小還是膽大。
當她是傻子麼?杵在原地等著被暗算?她倒要看看出來的會是誰!到底誰要見她了?七七輕蔑地瞥了一眼藏身的假山,心裏極其不屑。宮裏到處都是假的,假山假水、假情假意、連假傳聖旨都有,假借公主之名騙她七七前來又有何難了。
不過,現在到底是公主要見她?還是誰假公主之名要見她?那麼,目的又是什麼呢?
七七在假山後麵躲著,兩眼滴溜溜地四處亂轉。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七七的視線裏,……怎麼?怎麼還真是楊術楊少將軍啊。
這是七七萬萬沒想到的,什麼人她都想過了,想過麗妃或陳妃或其他妃子,她猜想她們或許想跟她做些什麼不合法的買賣。
其實後宮女子都是很忙的,她們挖空心思經營著自己的感情,雖然生意不好,甚至慘淡,可撐著門麵尋著機會後總想著會大發一把。
可七七就是想不到最後出現的真的會是楊術。
楊術這個混蛋,居然在跟公主幽會,同時還想和她偷情。虧她那麼輕易地原諒了他和菊香的事。這個花心將軍惹了這麼多的情債不說,還想和她再做這種偷偷摸摸的苟且之事。不光明正大地邀請,卻要假借公主之名,騙她前來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七七在那裏氣憤地磨著牙呢。大罵楊術不是正人君子,堂堂正正的外表裝著一顆偷雞摸狗的不正經的心。
而楊術,在聽了公公的回話後,他就急匆匆地出來,沒在指定的地方見到七七,焦急彷徨的心正漸漸冷卻時,眼尖地看見了立站在假山旁的七七。
唉,這個七七,一邊在心裏大罵楊術,一邊已不知不覺地從假山後麵出來了。
楊術趕緊疾步走到七七身前,定定地看著七七說:“你來了。”這話說得多少有點興奮,又有點不可置信的心虛。
就這麼多?不多說點什麼?七七很沒骨氣地想。見到楊術的麵後,她竟然連氣憤也沒了,隻剩下埋怨。而這埋怨又虛弱得就跟是期盼似的。
七七不說話,瞪著眼,也定定地看著楊術。
想要說三個字的還有很多,為什麼就隻說這三個?比如說……,又比如……
“我出來時沒見到你,以為你生氣走了。”楊術又拙拙地說了一句。興奮度在提升心虛感也沒降低。
沒指望了。七七白了一眼楊術,這才沒好氣地說:“我沒走不是因為不生氣,是不知道真的是你要見我。……你為什麼要借公主的名義騙我來這裏?”
常人在情人的逼視下,說出來的話一般都會有點木納。楊術是常人,他也不例外。支支吾吾、期期艾艾地說:“……我怕你因菊香的事,……不肯見我,所以,……才謊稱是,……公主要見你。”
聰明人做傻事也很常見,就跟愚蠢的人做了天才也做不到的事一樣。不是有句話說:如果愚人堅持其愚蠢,他就會變的聰明了。
楊術不但做了騙七七這種傻事,竟還提起了,提起了他們爭吵的起因菊香。而且膽子也變小了,變得不敢去擁抱七七了。一整天沒看到七七的身影,沒聽到七七的聲音,沒聞到熟悉的味道。想念讓楊術對自己的懷抱失去了信心。
嗯,菊香的事稍後再說,先解決眼前的。“那你為什麼一定要假公主之名而不是其他人呢?”七七酸溜溜地說。雖然七七不願承認這酸氣冒的其實是因為嫉妒,但確實是因為楊術與公主糾纏不清而鬧得。
“楊赤找到一味草藥,對公主的骨傷很有幫助。今天就在給公主換這種藥。”楊術拉過七七的手說:“稍等和我一起回府吧?”
他有點不太自信,會不會要求提得太急了?七七從見到他到現在還沒開笑臉呢。
七七是個很容易笑的人,因為她的嘴角總是微微上揚著,是個隨風就會笑的人,見了楊術更是會笑的開心的人。可她現在沒笑。沒把嘴角再往上揚一點。
這麼快就要求人家回府?……不是應該先道歉,再好言好語地哄哄,然後才提出回家的麼?到她這兒怎麼這些福利都沒有了。七七不甘心地琢磨著讓楊術說些什麼好聽的,然後她再拿拿僑順勢答應。這樣才像個有價值的女人嘛。
“嗯,好吧。可是……”
七七不是個很會“作”的女孩,也容易自我調節。她還沒想出楊術應該拿什麼話來哄她才合適時,她已經在心裏自我開解了。
反正楊術哄不哄,她也會離開皇宮的,跟楊術回去也是遲早的事。好吧,她七七是二九佳人,是十九歲的成熟女孩,不是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成熟女人該有的風度、修養、大氣,都是不諳世事的純真小姑娘所不能比的。講道理和認清事實也是成熟女人該有的基本品質。她不跟他回府難道要留在宮裏麼?
“……可是,小青鳥還在宮裏,我有點不放心。她一個小孩子不知後宮的複雜,會不知輕重的就得罪人,糊裏糊塗的就闖下大禍。”七七放棄福利講出眼前的事實和顧慮。
“陶輕瑤我會派人保護的,受點委屈會有,但保證性命無憂,你要相信我有這個能力。再請麗妃多照顧點應該會更安全無事。”楊術說道。顯得有點興奮過度了,他想不到七七會如此爽快地答應他的要求。原想著他可能會花點精力才會求得七七的同意,他是有這個思想準備的。
對於陶輕瑤的事,楊術心裏也十分清楚,就算是盛夏帝也不會讓陶輕瑤有性命之憂的。一顆還未使用的棋子,怎麼可能會讓她這麼快失效呢?
七七卻在暗忖要不要把麗妃的事告訴楊術,聽楊術的口氣好像很信任麗妃。其實罪魁禍首就是她麗妃,要不是有麗妃的“照顧”,她還不用呆在這裏呢。麗妃連自己都照顧不過來,想著法的要讓她為她做托呢。
要說麼?還是算了,替她遮遮醜吧,給麗妃留點麵子,每個人都會有自尊,麗妃也不想把那個不光彩的事讓人知道,所以那天才會連貼身宮女新月也被她遣退在門外。麗妃也要倚靠楊術的勢力,由楊術去拜托麗妃,麗妃應該不會拒絕。再加上楊術派人暗中保護著,小青鳥應該不會有多大的磨難。
受點小挫折對小青鳥也好,這樣她才會快點成熟。七七最後信任楊術,暫留小青鳥在宮裏,她聽從了他的安排出宮回府。
既然七七大度到讓那天的不愉快不存在了,那他楊術還等什麼?別讓溫暖的懷抱再空著了,別讓相思的心空跳著無人聆聽,讓自己心愛的女子感覺到你炙熱的心在為她跳吧。
楊術興奮地把七七摟緊在懷裏,低頭尋覓七七的櫻唇,擷取甜蜜的芳香。
經過短暫的分離,楊術的思念如潮水般湧向七七。他的吻不是溫情的而是激狂,不是緩慢的而是急切的,不是淺淺的而是深深的。
深深地急切地激吻著,把思念、把愛,傳達給愛人,告訴她,他有多想她,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楊術體會到了,七七也體會到了。
愛,把人變得感性起來,也詩意起來。看,陽光底下緊密擁在一起的兩人,他們散發的熱堪比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