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染自然是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眼神摩擦出的的電光火石，隻是怔怔地看著不遠的夏澈，腦海中瞬時被空白占據，變得模糊起來。
    她抿了抿唇，剛想轉身離開時，腳下卻突然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小心點。”低低的聲音帶著些微的魅惑，在洛染的耳邊憑空炸開。她抬起頭，眼神微微的有些失落。
    禦殿晨似是看出來她的情緒，扶她站好：“怎麼了？難道你希望接住你的是他嗎？”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隻有洛染能夠聽到。
    “嗯。我希望。”洛染毫不猶豫地回答，默然地看著夏澈離開的背影，腦海中驀地想起夏澈昨天說過的話來。
    五年前，我出過一場車禍。
    五年前，夏澈哥哥也出過一場車禍。
    輕輕地咬住下唇，洛染冷漠的說道：“快要上課了，我們先回去吧。”
    放學後的操場上已是罕見人煙。
    洛染故意慢吞吞地收拾著書包，側頭去看正在專心解題的殷淨琳，目光有些怔忡。
    好不容易將禦殿晨勸走了，她才好去問殷淨琳，也不知道那個陰魂不散的家夥為什麼會對她感興趣……
    殷淨琳還在認真地解答著那道題，筆與紙摩擦出輕微的聲響。
    “小染，你怎麼還在？”她放下手上的圓珠筆，舒了口氣，有些疑惑地問道。
    洛染在她的麵前站定，眸光閃爍著固執的神色：“你那天不是說，你知道關於夏澈的一個秘密
    嗎？可不可以告訴我？”
    “當然可以啦！其實麼，這也不算是個秘密啦，告訴你也無妨的！”似乎是洛染第一次與她主動說話，殷淨琳眼前一亮，話便多了起來，“夏澈五年前出過一場車禍，這算是獨家的吧。”
    洛染點頭，抿了抿唇，猜想與事實漸漸吻合起來。
    “洛染，你不要懷疑真假了。我和夏澈很熟的哦，什麼消息都可以問我的！”殷淨琳揚了揚眉，神色頗為得意。
    “你和夏澈很熟？”洛染很準確地拽住了關鍵詞，“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的表妹，有血緣關係的。隻不過夏澈是五年前才回來的，在此之前，我根本沒有見過他。”
    洛染悶悶地點頭，對她接下來的話也失去了興趣，有意無意地瞥向她的習題薄，淡淡的問道：“那道題，解出來了嗎？”
    “已經解出來了，我們一起走吧。”
    一起。
    洛染皺眉，“那麼夏澈會在嗎？”
    “洛染你不會是喜歡夏澈吧……”殷淨琳一邊收拾書包，也不忘八卦道，“放心，我會撮合你們的！”
    “謝謝，不過不用了。”
    走出教學樓的那一刻，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小琳。”
    洛染微怔，抬眸望去。
    夏澈站在狹窄的樓梯間，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有皎潔的月色照射進來，溫潤了他深黑的發絲，泛起冷冽卻又柔和的光澤。
    長長的樓梯，安靜無聲。
    他無聲地默立。卻又像個發光體，無時無刻不在斂著周圍的光芒，令皎潔的月華也黯然失色，淪為他的陪襯。
    洛染頓住腳步，心裏徒然滋生出一種莫名的陌生感。
    不知什麼時候，一切已經改變了。
    洛染突然覺得，眼前平坦的路麵全部幻化為幽暗的深淵，等待著她不顧一切的臨近，跳入。
    縱使知道再多掙紮也是徒勞。
    而她卻心甘情願。
    氣氛異常的安靜。
    洛染走在他們的身後，落下幾步的距離。眼眶悄悄的暈紅，沾染了大片透明的霧氣。
    “小染……”殷淨琳突然回過頭，疑惑地皺了皺眉，“快跟上來啊，不然我可不等你了喔！”
    “哦。”洛染敷衍地應了一聲，“就在這裏分開吧，我家在那邊。”
    “好。明天見哦。”殷淨琳微微一笑，與夏澈向反方向走去。
    與他們分道揚鑣後，洛染獨自安靜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驀地——
    她頓住腳步，唇角的笑容泛著冰冷的寒意。
    “你還要跟到多久？”她凝眸，淡淡的問道。
    禦殿晨從路的另一端走出，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當然是要保護你。”他揚眉，所答非所問。
    洛染輕輕舒了一口氣，努力平複住不斷躥上來的怒火，冷冷地看著他：“謝謝你的好意，不需要。”
    想到今天發生的種種事情，洛染還是微微有些疑惑的，話語稍頓，她忍不住開口：“你為什麼總來煩我？我想我與你應該沒有任何關係吧！”
    “你的確是與我沒有任何關係，”禦殿晨輕勾唇角，俊美的臉龐流轉著絲絲的邪魅氣息，“所謂的保護你，不過是受人所托。”
    見他如此囂張又自戀的語調，洛染微微蹙眉：“受人所托？”
    “沒錯。受你表哥洛寂所托。”
    洛染展眉，大步向前走去，冷冷地丟下一句：“那麼你告訴表哥，我可以照顧自己，不需要他擔心。”
    暗夜中的樹林靜靜的，隻是偶爾傳過來幾聲蟬鳴，清脆悅耳。
    洛染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想要甩掉禦殿晨。禦殿晨依舊站在原地，良久才緩緩啟唇。
    “聽說幾天前你出過一場車禍，”話音清晰地傳入洛染的耳畔，“是因為夏澈。”
    她的腳步一滯。
    洛染回過頭，看著不遠處的俊美少年，聲音冷定從容：“你怎麼會知道？”
    這個原因，就算是表哥，也一無所知。
    他隻不過是個陌生人，竟會如此肯定的說出來？
    “你以前的事情，我全部知道。”
    “你調查我？”聲線微微上揚，竟在不覺間夾雜著幾許憤然。
    “對於你，根本沒有必要。”他輕輕挑眉，在洛染麵前站定，“你出車禍的那天，我在場，並且親眼目睹。”
    她的呼吸一窒，下意識地退後幾步，神色恢複了往日的淡定。
    “當初答應洛寂的請求，隻不過是覺得很有趣……”他微俯下身，在她的耳畔輕輕嗬氣，“洛染，你的確比我想象的有趣。那麼……”
    他的話語輕頓，眼眸蘊藏著玩世不恭的笑意。
    “我對你感興趣，可不可以歸類為一種愛？”
    夜涼如水。
    安靜又默然的氣氛無聲地籠罩著這一片漆黑的天空，打碎了所有的淡靜冷漠。
    墨黑的夜色，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