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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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們把泣海之域的人們帶到了天城。
當他們看到了用鋼筋水泥築成的鱗次櫛比的高屋建瓴的時候,無限驚恐,滿目的不可思議。似乎來到了異世一般。
未知的世界,未知的旅途讓他們顯得有些惶恐不安。張皇失措的就像在一片龐大的沙漠裏跋涉的人,迷茫萬分。可是當觸及到小一的目光的時候,他們卻會完全相信,未來的路不會是痛苦的,不會迷失。因為有這個天使一樣的男孩在,他們什麼都不怕。他們信任他。甚至是信仰。他們信任他如同信仰一個神一樣。他們那樣清楚的記得,是誰在最艱難的時候給他們伸出了援助之手,是誰為他們的找到了聖蓮,是誰解救了他們。他們是淳樸的人。他們都看到了這個孩子是用多大的胸懷,多偉岸的身軀去接受悲傷,然後淚流滿麵的。他們看到這個孩子抱起阿月婆的頭顱,哭得很傷心他們卻絲毫沒有感受到任何怪異。隻是看到一個孱弱的生命正在接納著這樣歇斯底裏的悲傷然後落盡淚水,讓痛苦無端蹂躪卻隻有淚水。
他在吸噬悲傷,他們知道,他很痛苦,他們知道。
就是這個天使一樣的孩子。沉默的孩子卻是能夠包攬一切傷痛的偉大的神。總是以神的靜默高大的姿態去俯視一切,去珍愛一切,去接納一切,去擁抱一切。然而他卻不高大,他卻是那麼小的一個13歲的孩子。沉默的。如煙如霧,如清風飛浮飄渺。安靜的如同塵埃落定一般悄然無聲。
人們不懂他。有這樣一個孩子。他從不嬉鬧,從不玩笑。他總是安靜的,麵容一片安詳和靜,迷離憂愴,如同彌漫著一層霧,旁人永遠看不清楚。那孱弱的身體裏蘊藏著什麼,那樣美絕迷離的麵龐下匿藏著什麼。那是飄渺虛無看不盡的茫然荒蕪。幹涸的如同一口枯井。醞釀著悲傷然後從中擠出大片大片的水來。
(2)
小一把他們帶到馨誠醫院。為他們腫大的手掌流濃的腳踝包紮敷藥。在那樣幹癟如朽木的身體裏注射入更多營養素。撫幹他們因為感動的淚水,親吻著他們的臉頰讓他們心安,讓他們知道,悲傷已去,現在是美好的。幾位族人因為不適應氣候而水土不服而生病了。小一也在一旁耐心陪伴,細心照顧。
後來,小一又把他們安頓在釋沁野際。那裏有溫馨的小屋,雋永的河流,複古的假山。有秀麗的景,有溫暖的家。
他們在那裏晝作夜息。在安靜平淡的日子裏,他們終於感受到了造物主的寬厚仁慈,感受到滿足不已的溫暖。
泣海之域的人們大多都已年過半百。歲數都是高得驚人。越是落拓的生命,卻越是堅韌,生命力越是旺盛,越是強大。因為他們有不服死亡的天性。
小一隻是讓他們安然的度完餘生,讓他們安享晚年,用一切最美好的事物去滋潤撫慰他們斑駁一生的生命。剩餘的幾個孩子,小一會送他們去上學。
我和小一一起為幾個孩子辦好了入學手續回途的路上。小小拉扯著小一的衣服。要跟他說話。小一微笑著撫摸著他的頭然後認真傾聽。
小天使哥哥。我會好好讀書,長大過後我要和小天使哥哥一樣幫助很多很多的人。
小小的眉目裏流光溢彩一樣的天真純粹而靈動幹淨。
小一靜靜的笑了。
(3)
在和小一一起的日子裏。小一幾乎都沒怎麼說過話,他總是那麼默然靜觀萬物。而我作為他的守護者亦能體會。我守護的人是那麼龐大偉岸的神者,有著無上的能力以及權柄。我亦知道,這是造物主給的。也是造物主給人類的機會。小一便是人類存活的機會。而小一也是不付重托的在拯救世人。為人類文明的事業盡力盡責。可不止是這樣的。與生俱來,由肉體萌生時一同攜帶來的使命不是用責任就可以詮釋的。責任隻是責任。可是那種從生命根源時時刻刻分分秒秒敲響的警鍾在深刻的意識裏提醒著他必須遵循使命。於是他便義無返顧的遵守著。懷抱悲傷,吸納悲傷。無怨無悔。因著我對他的愛,所以我心疼,心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