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何處見憐千山暮 八荒埋骨盡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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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7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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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乒乓乓的聲音老遠便傳來,沉沉的腳步聲毫不保留的泄露了氣憤的心情,清離一邊聽著,一邊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符傾,你就不能穩重點有個皇子樣麼……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自己也沒資格多說……
“皇兄!皇兄我回來了!皇兄你在哪呢?哎呀快出來,氣死我了!皇兄!!!”符傾一路左衝右撞,大呼小叫,門外靜雪王府的牌匾也連接著震了三下。
“來了來了,傾兒,別喊了,三條街外都聽見了,今兒火氣這麼大,倒是怎麼了?”清離漫步走出來,問道。
“別提了別提了!”符傾火氣更大了:“還不是那些個破事,氣死我了!”
“到底是哪些破事啊……”清離無奈的先去到了杯水,遞過來,道:“慢慢說吧,聽了半天我還沒聽明白一句呢。”
符傾接過水杯猛喝了幾口,連珠炮道:“不是說咱們現在要盡可能的爭取支持的力量麼,我這幾日真的按照皇兄說的做了,那些曾經是五哥哥的幕僚和中立的大臣我都拜訪過,話說得也應該是到位合理了,禮節也都盡了,可是好像那個什麼明華王早有動作,大家對我都是表麵上笑眼逢迎,實際上推脫之詞居多,不過怎麼說還是有那麼些支持我的,今天要任命新的吏部尚書,我為了推舉子廉大人,跟那些個大臣都說好了,還有昨天晚上越大人還應著,今天卻一批臨陣倒戈,向著明華王那邊!子廉大人根本沒勝算,明華王這會是高興了!”
“那,不是子廉,倒是誰任了?”清離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與明華王比起來,符傾怕是根本不被放在眼裏的那個。
“哼!從下麵連跳好幾級上來的,我名字都沒聽說過!聽說是明華王力薦的,叫什麼來著,恩……對了,譚隱!”
“譚隱?”清離詫異,“居然是他?”
“怎麼,皇兄認識麼?”符傾看得出清離的異常,不禁問道。
“也不算是認識,江南的時候有個一麵之緣,雖然是明華王的幕僚,就現在看來倒也是個清正廉潔的主,所以說,你也別灰心,譚隱這個人倒是比其他的那些人好的多,倒是比那些個貪官汙吏更好遊說。”
清離嘴上說著,心裏暗暗思索起來:譚隱,這個人在民間的風評確實無話可說,但是江南一案裏,很明顯他早就與苒風計劃好了,合演了一出戲,弄得符淩符玄兩邊都折損了不少羽翼。苒風長時間中立不偏不倚,必然還是有強硬的幕後之手在,何況江南一案他自己也深陷其中難以動手,還不是有了明華王的諭令才得以一路順風順水的過來。當時,便多少已經能夠確定了挽楓的背後便是明華王,這次倒是更加證實的這點。
明華王何許人也他是不知道,但是苒風的為人他卻清楚的很,如此傲骨的他能依附於明華王,可見這個明華王定然有他過人之處,但是他也不能否認,也許苒風本就是想利用明華王也不一定。至於這個譚隱,說是苒風的暗棋可能就太小,因為十年前苒風還尚年少,總不至於十幾歲的少年就有這麼大的魄力,但是這是不是明華王的暗棋,就難說的多了,說到底,還是事情越來越複雜。
“皇兄?皇兄?”符傾看著清離陷入沉思好一會不搭理自己,終於禁不住伸手扯扯袖子,拉回了清離的思緒。
“你怎麼了皇兄?是想到要怎麼辦了麼?”
清離看著符傾滿目的關懷,不禁有些心疼,前些日子,他還是那麼不知擔心何物的孩子,可如今……
“傾兒,沒事別擔心,你根基尚淺,很多事情急不得,再說這個譚隱的事情也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伸手拂拂符傾有些亂的鬢發,寵溺的道:“看你這些日子辛苦,不如下午皇兄帶你去圍獵可好,正好放鬆放鬆,能在短時間內掙到不少大臣的認同,傾兒也是不簡單呢,權當獎勵了。”
符傾孩子心性不減,一聽要圍獵去,什麼煩惱都拋的無影無蹤,高興著便去做準備了,清離目送符傾跳躍的身影,卻不禁浮上一絲苦笑。
混亂不已的局勢,錯綜複雜的關係。
苒風啊苒風,這些年,你究竟是如何從這些勾心鬥角裏一步一步的走來?
這路程,究竟,有多辛苦?
輕輕拂過那扇骨的名字,苒風,苒風,你可知,我又有多後悔?多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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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
箭的聲音呼嘯而過,圍獵場裏馬蹄聲遠遠進進的響著,兩匹駿馬一前一後,悠閑的走著。
“果然還是皇兄厲害呢,不像我,怎麼練都不行呢。”看著清離精準的箭法,符傾羨慕的嘟囔著。
“傾兒,你還好意思說,這箭跟天賦可沒多少關係,還不是你把精神你都放在別的地方了,你若有你三皇兄一半的努力,恐怕我都不是對手了。”
“算了吧皇兄,我才不是那學武的材料,不過,也沒有你說的那麼糟糕吧?”
看著符傾鬱悶又委屈的臉,清離笑道“哪裏的話,傾兒這般不努力還能達到此番境地已經是奇跡了!”
“皇兄感情您這真是誇我?”符傾咬牙道。
“你覺得是便是了。”清離笑起來。
“哎!皇兄你快看,哪裏,白色的,是狐狸麼?”
清離順著符傾的手指看去,果然一隻漂亮的白狐躲在雪地裏,由於毛色接近雪的顏色,一時間確實很難分辨,但是那閃亮的眼睛還是把自己暴露了。
“怎麼,你喜歡?”
“那是那是!皇兄你幫我把!好嘛~”
清離嘴角抽搐道:“停下停下,都依你!”他著實受不了撒嬌這種東西,即便是自己的兄弟。
“那好,皇兄,要活得的恩!”
“如你所願!好好帶著等我。”清離語罷便悄聲追著那狐狸離去了。
符傾看清離離開,一時之間無聊,便趨著馬四下轉悠,卻不料沒走多遠,便老遠看見一雪白的駿馬與自己相向而來。
“奇怪,皇家的圍獵場怎麼還會有別人在?難道個三哥回來了?”符傾有些疑惑。
然而當那馬漸漸走進,他才發現,駿馬之上的人一襲華貴的紫衣,精致的麵具附在臉上,手中握著纏繞金絲的鞭子,高貴從容卻帶著壓迫感的氣度即使還未開口說話便已經席卷了四方。
符傾呆呆的看著那人下馬,然後優雅的行了一個禮。
“明華恭迎七殿下聖安。”
清離捉到那雪狐,急急忙忙的回敢,卻不料符傾不再原地,左右尋找幾番,竟見到符傾正與那紫衣的明華王說著什麼,當下心裏便無名升起一股寒意,也不顧那雪狐掙脫,策馬便趕上前去,伸手便是一隻長劍,舉弓,瞄準,一箭射出。
他並沒有要傷明華王的意思,所以箭其實是向明華王身後的樹射過去的,他無非是想給這個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的家夥點警告,當然,順便探探此人的修為。
果然,明華王不是那養尊處優圖有其表的人,隻見他瞬間伸手,精準的接下那一箭,頭也不偏,依然談笑自若。
“頭次見麵便是一箭,六殿下的待人之道果然特別。”明華王幽幽的開口,而握著箭的手,卻不自主的有些顫抖。
如此的重逢,是多麼諷刺……
清離話間已經趕到,急忙將符傾護到身後,戒備的看著眼前的人。
“啊,原來是明華王,失敬失敬”清離無論何時都不該睜眼說瞎話的本性:“我視力打小不佳,遠看隻能辨認是有人在傾兒身邊,還以為是什麼刺客,便也沒多想,下手沒什麼輕重,還望見諒。”
“無妨,六殿下護弟心切,何罪之有。”
“還乘王爺的大量了。”
兩人虛假的客套著,清離趁機打量起這個傳說般的明華王。
雍容,華貴,神秘,強大的氣勢,完全不同於苒風的感覺。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麼?
讓苒風為其折服?或者,不過是利用苒風?
想到利用,清離便來一處火氣,開口便道:“雖然初次見到王爺本尊,但是符茗還是想問問,王爺不會是碰巧遇到傾兒的吧?這些日子你我針鋒相對,來見傾兒,究竟是何企圖?”
明華王笑了幾聲,道:“六殿下真是豪爽,果然是開門見山。”
“像您這樣難以見到難以打探的人,符茗別無他法,還是開門見山的好。”
“哼,有意思,六殿下果然是有趣的人”明華王道:“不過六殿下還真是誤會了,本王確實是無意間遇到七殿下的,所以才談了幾句,就是什麼花鳥魚蟲,風景之類,不信便問問七殿下,可不要平白無故冤枉本王。”
清離回首,正遇上符傾的眼睛,符傾趕忙伸手拉住清離,道:“皇兄,我們確實沒多說什麼,明華王也沒做什麼,真的。”
清離雖然與符傾相處時間不長,但是並不代表他不了解符傾,他看得出符傾眼中的動搖,但是更看到比動搖更大的還是堅定。如果他鐵下了心思,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來什麼的,好在符傾看起來並沒什麼特別大的異常,一切便等回去後再說。
打定主意後,清離回頭對明華王冷言道:“究竟如何王爺自己心裏清楚,不過還是告訴王爺一聲,別打傾兒的主意!”
說罷,便不再多言,掉轉馬頭離開。
“七殿下留步。”身後聲音突然響起。
清離勒住馬韁,回頭道:“明華王還有何見教?”
“我想,殿下忘記了這個。”輕輕舉手,將方才射出的那隻箭托起。
七重衣袖層層疊疊的略微滑下,露出半截如雪的皓腕,修長的手指拖著那長長的箭,緩緩舉到清離的麵前。
清想也不想的伸手便奪過那隻長箭,卻不經意間碰觸了那冰冷的指尖。
心底,突然泛起漣漪……
好冷,幾乎沒有什麼溫度,可是雖然隻是那淺淺的一碰,卻又覺得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屬於苒風的感覺……
可是苒風……
苒風明明已經……
清離強迫自己停下思緒,他冷冷的抽回了手,強壓下心頭的不適,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馬蹄的震動,震落了枝椏上的白雪,簌簌落滿了人的雙肩。
紫衣的人緩緩的收回了手,輕輕的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即使是可以預見,依然痛不欲生。
果然,一次又一次的高估了自己……
如果不是麵具,怕是連麵對著一切的勇氣都沒有……
你我最終,依舊逃不開那八個字。
天涯陌路,同歸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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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離回到靜雪王府,心情又壞了幾分。左右思索起來,卻更加坐立不安。
他心知明華王必然與符傾說了什麼,可偏偏符傾說什麼也不承認,清離勸誘半天也不得什麼結果,不禁也有些挫敗,但更多的,還是擔心。
本來問題就已經夠多的了,但是至少情勢還是明朗的------明華與自己在爭奪中間力量和那些本來屬於符淩的勢力,所以提拔譚隱也不難解釋,可偏偏這該死的明華王不知道跟符傾說了什麼,搞得符傾這邊也……
如此一來,反而自己什麼消息也得不到,符傾這邊不知道如何,明華王那邊更是什麼都探查不到。如此下去……
清離來回思索著,終於決定冒一冒險。
畢竟他幾乎已經走在絕路上了,就像他曾說的,既然無處打探,那麼幹脆直截了當的詢問,說不準還能問出些端倪。
想罷,便了身衣服,消失於夜色當中。
”
環視四周————屋內簡潔而樸素,燭火閃爍,暖爐生煙,一排一排的書整齊的羅列著。書案前掛著幾隻毛筆,筆杆處已經磨得有些發白,桌上的墨寶字跡工整中矩,怎麼看起來都是書生氣濃厚的擺設。
譚隱一邊泡著茶,一邊道:“沒想到當時救我之人居然是七殿下,還真是有些詫異呢。”
清離笑道:“譚大人為管清廉,我也不過是做了該做的罷了。”
“那麼,無事不登三寶殿,殿下這麼晚造訪,必然不是隻想來敘敘舊這麼簡單吧。”譚隱並不避諱,直中主題。
“譚大人說笑了,清離尚未吧那件事情放在心上,今天前來不過就是想問問大人,嗯,明華王的事情。”
“明華王?”譚隱愣了一下,接著道:“明華王怎麼了?”
“大人”清離耐心道:“名人眼前不說暗話,我知道大人是明華王的幕僚,但是大人的清正廉潔卻也是遊牧共睹,在下並不是想要與明華王為敵,隻是想知道,明華王究竟有何目的?”
“哈哈哈哈,六殿下,既然我是明華王的幕僚,我又如何能告訴你明華王的目的呢?或者,六殿下還是懷疑我呢?”
“譚大人,正是因為你廉潔之名在外,在下才會直接來問,譚大人如果真的問心無愧,又何必隱瞞?”
“六殿下”譚隱起身走到窗前,不禁歎了口氣:“很多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每個人是非的定義,也並非那麼簡單,譚隱隻能保證一事,我所作的每一件事情,無愧於心。”
“那麼即使是篡位也無愧於心麼?”清離的聲音冷冷的響起。
譚隱聽到清離這番問話自然知道是試探,左右思索來,隻是淡淡道“六殿下,無論你怎麼想,我都不能在多說什麼,殿下有殿下的難處,下官也有自己的立場,希望殿下不要危難下官了。”
“譚大人當真執意站在那奸臣佞幸之人那邊不成?”清離施壓道。
“是否奸臣佞幸,留待青史評說,殿下,眼見的不一定就是真相,若一定要下官再說什麼,下官隻有一句奉勸殿下,相信明華王。”
“什麼都不清楚,你要我相信他麼?這種盲目的相信?”清離不禁有些怒火中燒。
“六殿下,下官隻能言盡於此。夜深了,殿下還是請回吧。”譚隱已經下了逐客令。
清離自知已經問不出什麼,歎了口氣,終於還是落寞的離開了譚隱的府邸。
問不到什麼確實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可是譚隱對於明華王的態度卻更為讓他在意,苒風是如此,譚隱也是如此,連符傾這一向親近自己的弟弟都能在幾句話中轉變。明華王啊明華王,你究竟是何許人也?讓這麼多才華橫溢的人都對你俯首帖耳??甚至甘做犧牲的棋子?
手又不自主的撫上隨身帶著的折扇。
苒風,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若是他利用你,我又如何能原諒他?
思緒之中,卻聽聞前麵一陣刀劍交錯之聲,清離掩住氣息小心前去,竟發現月光之下四個黑衣殺手正圍攻一人。
而那人,一身紫衣,氣勢非凡,雖然以一敵四,卻應對自如,毫不費力。
鏘鏘又是幾聲,那些黑衣刺客便被震落了武器倒在地上,紫衣人走上前去,挑起地上的長劍直指地上那人的經脈。
“已經是第三回了,一次兩次也吧了,不過這種頻率還是很讓人懷疑,說吧,誰指使的?”冷冷的聲音不帶感情,強大的壓迫感直麵襲下,地下那人迫於壓力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殺手也是有殺手規矩,做了這一行便有隨時失手被殺的可能,不過即使如此,我們也不會出賣買主的,若想下手,請便。”那殺手倒是頗有幾分骨氣
“倒是真是硬骨頭,既然如此,再不下手倒是對不起你門了。”紫衣人冷笑,說罷提氣,一劍便向麵門劈下。
“鐺”的一聲,劍落了下來,然而卻隻是落在了那人旁邊的地上。
清離不禁有些驚詫。
“哈哈哈哈,果然果然,明華王果然如我得到消息一致,居然是個慈善的主,不會隨便殺人滅口,或者,你還是那斬奸除惡的俠客不成?”
明華王心生懷疑,語言卻淩厲分號不減:“本王隻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不要自作多情,繞你們一命,滾回去告訴你們買主,下次找點高級別的來,省得我無趣。”
轉身,便是拂袖而去。
地上那殺手眼睛死死的盯著離去的身影,低聲道:“你以為結束了麼?”說罷幾人深藏袖中的暗器突然出手,四麵八方聚集,直衝明華王後心而去,暗器閃著綠瑩瑩的光芒,顯然是淬著毒。
明華王回身便隱約覺不對,身形一偏,騰空而起,躲了過去,竟不料那暗器連著鎖鏈,那殺手一拉,又直直飛回來,明華王左右側身躲閃,目光轉過街角之時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心底一動,刹那分神間,暗器擦肩而過,在那華貴的紫衣上割出一道口子。
那殺手見好就收,接連施展輕功離開,很快便沒了蹤影。
明華王肩上一陣發麻,低頭一看,傷口赫然已經有些泛黑,自知是中了毒,連忙抬手想要封穴,卻不料身子又是一陣暈眩,猛然後退幾步。幾乎要摔倒之時,竟直直撞上一人胸膛。
明華王身子不自主的一顫。
這種溫暖的感覺,除了他,又還會是哪個?
清離倒是沒察覺明華王的異樣,隻是冷漠的抬手,封住了懷中人幾大要穴,道:“看起來不像什麼劇毒,麻痹的成分似乎更大,我已經封住了你的穴道,暫時不會蔓延。”
明華王強壓心頭波動,冷靜道:“明華感謝六殿下的救命之恩了。”
“這話聽來卻是半分誠意也沒有。”清離垂首,正欲再言,卻赫然發現此時他正半攬著明華王,嘴唇貼著那人柔順的鬢發,手則輕輕的環在腰肢上。
瘦弱,這是清離的第一感覺。
也許是懷中人那華麗到誇張的七重衣掩蓋的原因,明華王確實不似想象中的那麼有力量,反而給人感覺有些瘦弱。
心底不禁有些波動。
這感覺,像極了苒風的感覺……
“苒風……”清離不自主的呢喃。
懷中人一僵,下一秒,便急速掙脫而去,退到了離清離三步之外的地方。
長街又是一片寂靜,兩人一時間相視無言。
“六殿下怕是早就到了,不過一直是袖手旁觀吧。”明華王強壓住幾乎不停使喚的心跳,緩緩的挑起話題。
“不過是不想打擾明華王練手罷了,當然,能欣賞到如此高超的武藝也是人生一大美事,沒想到明華王貴為王爺,武功修為也是驚為天人,實在令人佩服。”清離也從失神中恢複常態。
“六殿下這是說笑了,這王爺不過是個名號,在下可是也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呢,沒看麼,仇家趕著來尋仇了。”
“嗬嗬,聽王爺方才所言,也隻不過三次暗殺,稱得上刀口舔血?”
“個中辛苦外人可是不知,否則,苒風也不會…”
“不準你玷汙那個名字”清離突然提高聲音,生生掐斷了明華王的話。
苒風這名字幾乎成了心裏永遠不能愈合的一道傷疤,隻要一提起,便疼的徹骨,尤其,還是從這個可能是一切根源的人的嘴裏如此毫不在意的說出!
明華王見狀冷笑道:“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是玷汙?”你又算他什麼人?你有了解過他麼?”
“你又了解他麼?”清離氣急反駁。
“總之,比你多便是!”明華王也不甘示弱。
“明華王……”清離輕輕道了一聲,本來逐漸平靜的心情在這個明華王麵前竟然又燃起了怒火,尤其他那麼毫不痛惜的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
忍無可忍!
清離死死的攥起拳頭,突然提氣,飛身上前,毫不留情的一掌擊出。
明華王不荒不忙,身形輕盈一偏,躲過一掌,接著應招上去。
長街之上,又是一陣飛雪飄揚。
“明華王,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是什麼目的?”清離很挫敗,這是他今天第三次問到這個問題,即使知道沒有任何作用,不會得到任何答案,可是他還是要問,因為完全不從下手,這種鬱悶,挫敗,以及加上各種不解,他終於還是抑製不住自己的怒氣而出手。
“你找過譚隱吧?他難道沒告訴你?”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利用他?”
“那苒風呢?你不信任譚隱,也不相信他?”
“住口,我說過你不配提那個名字”怒火上湧,出手又狠了幾分:“你利用他,是你讓他走上的不歸路!全都是你!!”
“真的是我麼?你難道就沒有過懷疑??”明華王毫不留情的直擊清離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殿下清楚的很!!”
“你是在狡辯!!!”
“那你就是在欺騙自己!!”明華王擋住那破空的一掌,拚力格了出去,後退幾步,怒喝道:“夠了,六殿下,你這種自暴自棄的做法還要到幾時?”
清離應聲停了下來,落寞又無措的僵立在原地。
心底,不禁一陣疼痛……
清離,你這又何嚐不是在折磨自己呢?
“苒風要的,便是我想要的,你可明白?”明華王看著眼前的人,突然放下口氣突兀道。
“怎麼,你想要的也是清平盛世麼?難道不是以此為借口達到自己的野心?大哥的死,四哥的死,苒風的死,你是想說這是為了清平盛世的犧牲麼?”清離喃喃道。
“六殿下,我從來不曾有過自己的野心,卻不能否認他們確實是犧牲,但是……”
“你!住!口!你覺得這樣前後不通的說辭就可以麼?沒野心?可能麼?你就是利用苒風,你不過就是在利用他!”
“說我利用,你一遍一遍的說是我利用他,這話究竟是說給我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明華王突然一聲道出,隱含著沉沉的悲痛:“因為你自己也不是完全相信吧,你不停的說我利用了苒風,是想否認什麼?你也想過吧?苒風或者也不過是利用我,利用我達成自己的野心?是不是??”
“不是!!苒風從來想要的都是天下太平,不是什麼爭權奪位!”
“但是如果想要天下太平,或者也隻能做到皇位才可以吧?所以你有什麼理由指責我?你不過是把苒風的死的恨推到我的身上罷了!除了這個還是什麼?”
“我……我……”清離無力的倒在地上:“苒風不是的……”
明華王的心冷到一個極致,冷的幾乎凍結了所有的血液。
你還是不懂啊……
苒風在你心裏,究竟還是如此罷了……
你終究不能完全相信……
輕輕挪動腳步,明華王走過了清離的身邊,停住,道:“六殿下,你終究還是不知道苒風想要的究竟是什麼,終究還是不知道……”
“好像你很知道?那你說啊!?說啊?”清離失控的喊道,突然抓住明華王的手,死死的攥著,指甲嵌入肉中,血順流而下。
“你早晚會知道的……”
麵具下,淒然一笑。
他掙脫清離的手,漠然的離開
長夜未央。
腳步聲逐漸離去,消失在長街盡頭。
身後的人,一滴淚水,滑落在被踏碎的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