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一夢饋紅顏 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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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方可語和楊含就鬧騰了起來,說要替寶寶們辦個歡樂溫馨的生日宴,一家人好好慶祝一番。方可言和明軒昨晚吵了一架,情緒還沒恢複正常,整個生日宴上倆人都繃著臉,一人抱一個小孩各司其職。
楊含神經大條,沒怎麼注意,倒是方可語瞄到不少倪端,或許是窮人家孩子早當家,心思也相對慎密一點。暗自朝嘻嘻哈哈的楊含使了個眼色,楊含那傻小子生怕場麵不夠冷似的,隻顧著講冷笑話,眾人給麵子的幹笑幾聲,他便自顧自的樂得更歡,方可語不禁朝他翻了個大白眼,暗地裏罵了句:死呆子!
吃完飯,時間才剛到中午,碗筷由傭人收著,方可言在沙發上照顧著倆孩子,明軒則窩在陽台上看著今日的報紙,楊含一貫地鑽進房間玩著電玩,方可語鄙夷地白了他一眼,順手抄起沙發上正揪著妹妹頭發的小男孩,舉過頭頂責備道:“誒!寶寶,你是哥哥呀,怎麼能欺負妹妹呢?再說,男子漢也不能欺負女同誌呀!”
也不知是怎麼了,原本好端端的妹妹聽完後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方可語看她哭得那委屈樣,納悶道:“哇,你不是吧,剛才被他揪的時候你不哭,有人替你打抱不平你還哭?”
小妹妹朝他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哭得更凶,方可言連忙抱了起來:“寶寶乖,舅舅不乖,媽媽替你打他,乖,不哭哦~”
真是好心當驢肝肺啊,方可語委屈地撇撇嘴,卻發現懷裏的小寶貝微勾著嘴唇,似乎看了好戲般笑得很開心。
“喂,這你就不對了,好歹舅舅我也在教你做男人的基本法則,雖然有人聽不慣,你也沒必要用那種表情看著我吧,什麼不好學,偏學你老爹那壞笑的樣子。”話剛落音,方可語便覺得不妥,兀自瞄了姐姐一眼,發現她麵色如常似乎沒聽見,再看明軒,依舊神色自若地看著報紙,方可語這才暗自舒了一口氣,慶幸沒惹出姐姐的傷心往事,隻是他沒看見,方可言在聽到後,眼眸裏乍然湧起的赤紅,和明軒為之一頓的身軀。
陽光下的明軒,深壑的輪廓在光影的交錯間,顯得格外俊朗逸塵。
方可言考慮再三,還是說出了想了一夜的話。
“寶寶的名字,我想好了。”
淡淡的聲線傳進明軒耳朵裏,激起千層風浪,幽深地目光像被吸在報紙上一般,怎麼也挪不開。
方可語見明軒半天沒動靜,還以為他沒聽見,又重複了一遍。
明軒輕輕點了點頭,“哦,叫什麼?”聲音虛浮暗啞,帶著些許幹澀,心裏有些期待,更多的卻是怕期待過高後的失望。
方可言親了親懷裏的寶貝,眉眼間氤氳起濃濃的關愛:“哥哥叫淩紫,紫色的紫,妹妹叫淩蘭,蘭花的蘭。”
聞言,不僅方可語呆了,明軒亦是呆了幾秒。
果然,期待有多高,失望就會有多大。
怎麼能妄想代替那神聖的位置呢,就算真能代替,他明軒也活不過那麼長時間,看他們長大成人。自嘲的笑笑,疊起刺眼的報紙:“好名字,我很喜歡。”
伸手從方可語手中接過小男孩,眉開眼笑的逗弄著:“寶寶,以後你就叫淩紫了,高興嗎?淩紫很好聽哦,要多謝媽媽起了這麼好聽的名字,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媽媽哦……”
淩紫在他的逗弄下,歪著腦袋勾著嘴唇笑得很開心,卻是不怎麼笑出聲來,細長的眸子清澈明亮,恍惚間,似乎看到另一個人的縮影,他們這麼相像……
是嫉妒吧?
嫉妒他明明不在了,卻還留下能安慰人心的寶貝,令人無時不刻不能不想著他。
是痛惜吧?
痛惜孩子們這麼小,就要承受人間悲劇,將來的路那麼長,誰……來填補這不可缺少的空缺?
“你喜歡就好。”方可言並沒有看明軒,隻抱著淩蘭淡淡地回答。
明軒在淩紫臉上親了一口,淩紫也笑嘻嘻地親了他一口,口齒不伶俐地喊著:“嗲地。”
真是個貼心的寶貝,脆生生的童音叫著最動人的稱呼,明軒笑得更深,平常兩個孩子就很粘他,這讓他落寞之餘多少有些安慰。
明軒正抱著淩紫嬉笑,楊含卻突然從房間裏探出頭,緊張兮兮的朝他招手:“明老頭,你過來一下。”
明軒見他麵色不善,約莫著有什麼事,轉身將淩紫交給方可語,走進了楊含的房間。
方可語抱著淩紫納悶道:“難道玩遊戲還要人教嗎?”兀自甩甩頭,抬眼看了眼姐姐,尋思著在她身邊坐下:“姐~你……想起來了?”要不然怎麼會替寶寶起這麼倆名字,要知道,方可言可是得了選擇性失憶症的,她誰都記得,卻是不記得淩風的。
方可言知道他會這麼問,心裏早就編好說辭,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嗯,想起來了。”
方可語心裏一驚,試探道:“那,風哥他……你也……”
“嗯,我記得我和他已經登記結婚了,隻是沒來得及行禮。”方可言垂著眼簾,替沙發上玩耍的淩蘭整理著衣衫。
“那,凶手你還記得嗎?”這是方可語一直念念不忘的事,那白曉嵐才判了三年,卻實不能解恨,如果能找到她買凶殺人的證人,那她可就在劫難逃了,這樣也算為了風哥報仇。
“什麼凶手?”在方可語肆意遐想著白曉嵐慘烈的場麵時,方可言卻疑惑地問。
這打擊可太大了,方可語瞪了姐姐一會,眨著眼睛提醒道:“凶手啊,就是害你和風哥掉下江的凶手!”
誰知,方可言不解地搖搖頭:“我隻記得淩風被江水衝走了,其他的都沒印象。”
真是晴天霹靂,方可語瞠目結舌地吞了吞口水,妄自盯了姐姐好一會,才懊惱地抱著淩紫走出陽台。方可言抬眼看了弟弟一眼,知道他一心想找到凶手好替她報仇,可現在那白曉嵐已經得到該有的報應,雖然輕了點,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能悔改就成了。
況且這兩年來也沒什麼風吹草動,生活倒是安靜怡然,她隻希望自家人能平安平淡地生活下去就好。
淩蘭在一旁玩著電視的遙控,一下就調了好幾個台,方可言正要從她手中奪下遙控,電視卻傳來一個令她震驚的消息。
……原屬於淩氏名下位於城東的地皮,將於三日後進行招標拍賣……
三日後,方可言終是耐不住好奇心的誘惑,拽著明軒來到了拍賣會場,其實她就是好奇那塊地會花落誰家。
明軒做為淩氏幕後掌事人,早已是受邀之列,隻是那些人將請帖送到公司,楊含代為收下而已。
兩人在會場找了個偏僻點的位子坐了下來,靜靜等待拍賣會的開始。
場內陸續進來一些有頭有臉的商家,大概都是奔著這塊地來到,畢竟現在城市發達,在臨近市中心的那麼大一塊地,怎麼說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不過,有得必有失,想賺錢得有辦法吞下才行。
在方可言快要坐不住的時候,拍賣會有條不紊的開始了,競爭開始還挺激烈,越到後麵價越高,也隻有真正有實力的幾家還在不遺餘力的爭奪著。
人群處一抹鮮亮的身影收進了明軒的眼裏,西裝筆挺,身材頎長,麵色冷冽、相貌英俊,不是餘天是誰。隻見他麵色不善地坐在貴賓為上,靜靜注意這場麵上的動靜,身旁幾個手下不停在他耳邊說著什麼,他終於不悅的皺起了雙眉,麵色更為難看。
明軒看到這一幕,不禁有大笑的衝動,想起三天前,看過楊含給他的數據後,便知道他會有這樣的舉動,這淩氏最後一樣東西一直被餘天揣在懷裏,現在,該是時候拿回來了。
場麵上已經標到了十五億,那出價的商家隻等著落錘定音的那一刻來臨,畢竟超過十五億這個數字,便是要冒血本無歸的風險。錘子敲過第二下時,明軒正要舉牌,卻被一記清朗的聲音打斷。
“二十億。”
此價一出,全場一片嘩然,紛紛看向聲音的來源,隻見競標廳靠右側偏僻的位置上,一個身著淺色西裝的俊美青年,玉樹豐姿,手執競標牌朝眾人微微一笑,無雙的容顏頓時勾起風華無數,連標致的女兒家都屬他三分顏色。
有眼神犀利的商家,無一不表露驚訝的神色,方可言和明軒亦不例外,那人分明就是她日夜思念的戀人,失蹤已久的淩氏小少爺——淩風麼?
三錘定音,原淩氏城東那塊地又以二十億的高價重歸淩氏所有,有人表示歡喜有人卻十分悲戚。
做為買賣商家,餘天覺得有必要跟這個特殊的買家打個招呼,緩緩走過去,麵色沉穩卻帶著微笑:“恭喜,淩先生。”
“沒什麼好恭喜的,我不過是來取回屬於我淩家的東西。”公式化的微笑,卻沒延伸至眼底,見餘天麵色稍有呆滯,不由得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其他的我也會一並找回來,到時候,可不要舍不得哦!”
餘天看著淩風笑著離開會場,不悅地撣了下被拍過的肩膀,側首對身後的人吩咐著:“去查清楚,我就不信死人也能複活!”
“是。”
“淩風——”方可言鑽過重重人群,終於趕上那抹飄逸身姿,兩年多的思念,如火般煎熬的折磨,這一天,終於重見光明。
“淩風……”上前拉住那個似乎沒聽到她呼喚的男人,男人側目回神,細長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波光瀲灩的眸心陡現一抹異色,紅唇輕勾,喚道:“……可言。”
這一聲呼喚如夢似真,方可言定定看著他,四目相接燃燒著濃烈的思念:“我知道,我知道你會回來的,我知道……”淚水漫過眼角,方可言撲進他懷裏,捶打著他結實的胸膛:“死混蛋,你上哪兒去了,你上哪兒去了?怎麼才回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淩風輕撫著方可言的後背,任她捶打著自己胸膛,既沒開口安慰也沒阻止。雙眸輕轉,卻見人群內削瘦清雋的男人佇立走廊盡頭,微蹙的雙眉隱隱昭示著心中不悅,那孤寂落寞的影子令人看著都會心碎。
明軒就那樣看著,看著方可言在他懷裏放肆發泄,兩年多的思念抑鬱在心,對於過來人或者說一直處於抑鬱狀態的他來說,這種久別重逢意味著什麼,他非常清楚。
明知應該全身而退,明知不該上前打擾,但他還是忍不住地走了過去:“可言,你把淩風的衣服都哭濕了……”
清冷沙啞的聲音猛然打斷了肆意發泄地哭訴,方可言竭力忍住抽泣睜開眼,淺灰色西裝已被眼淚沾染得皺巴了一片,不好意思地替他整了整,說道:“淩風,對不起。”
一聲輕笑令人如沐春風,“沒關係,隻要能止住你的眼淚,什麼都沒關係。”
歉疚眷著深情看著上方眉開眼笑的容顏,兩年多的時光令這個風華萬千的男人沾上歲月痕跡,細看之下,原本秀逸光潔地眉宇間透著一抹細小的深壑,狹長的眼眸周圍也透著淡淡細紋。
“淩風,你這兩年過得還好嗎?”伸手撫上眉間那抹異色,還未觸及,卻見他眸光一閃,笑了笑“好……很好。”側首看了身邊站了很久的男人一眼,狹長的眸子眯了眯:“…明先生?”
“淩風,好久不見。”明軒伸出手,神色卻是十分複雜。
放在方可言肩頭上的手很自然地鬆開,淩風從容地握上明軒伸來的手,問候道:“好久不見!”側首睨了方可言一眼,詢問道:“不知我什麼時候能把我…我老婆接回去住呢?”
明軒下意識地看了眼方可言,她淚水未幹的臉上浮上層層紅雲,顯得格外明媚動人。心中雖然非常舍不得,卻是沒有任何理由能拒絕這樣的請求,一抹無奈淺笑浮上削瘦清雋的臉龐:“隻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