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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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風的住所離市區有些遠,他載著方可言一行人回到家時,已是夜色深沉。
將方母和可語安排好,淩風帶著方可言來到三樓唯一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較之其他房間都寬敞,整個色係由米黃色主調,紫檀係家具深沉的顏色衝擊著視覺,整個看起來簡單又整潔。
房門正對麵有一扇日式滑門,一般日式滑門都采用木質係,這扇卻很特別,它的麵積相之大,半透明的材質看起來像是磨砂玻璃,又似是由白水晶打磨而成,上麵雕刻著某些不知名的花卉,整個門地外麵圍了一層白色細紗,有風吹過,那短短的細紗便隨風輕舞,很富有飄渺的美感。
方可言看來一眼房中間的那張大床,斜著眼倪著身邊一副悠閑的男人,意思是說:你該走了吧?
淩風卻不以為然,被她那樣睨著也不心慌,隨身就在身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還將雙腿隔上了茶幾,絲毫未見他有要離開的意思。
“你是不是該走了?你不是要去皇庭嗎?”
淩風將手壓在自己後腦袋上,閉了眼睛,悠悠然的說:“是啊,不過我有件事情還沒做。”
見他這麼不緊不慢的樣子,方可言心裏還是有些緊張,以他耍賴的個性,不要逼自己和他同呆在一間房才好,光想一想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暗自打了個冷顫,下了逐客令:“那你還不快去做?我累了要睡覺。”
淩風卻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深邃的眸子裏更顯得幽深,歎息道:“唉!那件事啊,靠我一個人是辦不到的。”
方可言警惕的問:“什麼事?”
淩風也不著急,撐開眼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朝她揮了揮手說:“你過來,我說給你聽。”
方可言狐疑的盯著他,總覺得他沒安好心,不耐煩的說:“我又不聾,幹嘛要過去才能說,就在這兒說。”
他將修眉一挑,挑釁道:“你在怕我?”
方可言不語,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眸子裏裝滿了戒備。
淩風忽然哈哈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眼角都氤氳了濕濕的水氣,一張深刻的臉上更因為大笑泛起了紅暈。方可言無語的看著他發癲似的神情,忽然想起了“人麵桃花相映紅”的詩句。
“嗬嗬……”真是好笑,生的妖孽也就算了,做事也這麼無厘頭,真不明白他在笑什麼,方可言整了整神情,語氣淡然:“淩風,你要是再笑,下巴就要掉了。”
這是好心的警告,畢竟一個這麼完美的人沒了下巴,或者下巴被笑歪了,那可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為了天下蒼生著想,方可言十分覺得非常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哈哈,寶貝……”淩風有些吃力的從沙發上爬了起來,走過去邀起了她的肩膀,順了順氣才說:“寶貝,來~給你看樣好東西!”
方可言不悅的動了動肩膀,抬起戒備的目光射向他,他卻早已斂起了笑容,眼底熒熒閃閃流動著某些情愫,方可言一時間也看不明白。
就見他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修長的手指刷刷按了幾個鍵,頓時一張張美麗猶帶誘惑的圖片顯示在那寬大的屏幕上,像剛成熟的蜜桃,迫切地期盼有人品嚐,直看得方可言氣血上湧,狠狠的抓起他手中的電話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淩風,我知道你卑鄙,卻沒想到你會卑鄙成這樣!”
“你簡直是下流!!”方可言甩下話便朝門口走去。
淩風雙手環胸,笑著看她憤怒離去地背影,在她要推開門的時候,淡淡的開了口:“你想走,我也不攔你,不過你可要想清楚,有些事情做了就無法回頭了。”
推著門的手微微發顫,方可言猶如被煮開鍋的開水,渾身熱血沸騰。
淩風的手段她不是沒領教過,說不怕那是假的。如果把他逼急了,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方可言考慮再三,終於咬牙吞了口濁氣,轉身緩慢地走到床邊,躺了下來。
“你想怎麼樣都隨你,來吧!”
見她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淩風暗自笑了笑,俯身看著蜷縮在床上的女人,她是溫順的小貓,卻帶著尖利的爪子,逼得他不得不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才將她留在身邊,見她微微睜開了眼,半寐半睜的眸子裏流轉似月華,卻淌著厭惡和無奈,酸楚不由得從心底浮起。
“你不是要我自己動手吧,你想要就爽快點,少用那種假惺惺的目光看著我。”方可言不悅的閉上了眼,擁著被子朝裏麵側了過去。
淩風淡然,隻是浮在嘴角的笑隱帶著苦澀,起身從壁櫃裏拿出來一套睡衣,轉手扔給了床上的女人。
“去洗澡!”命令式的口吻不容抗拒,方可言無奈白了他一眼,起身抱起那套睡衣憤憤進了浴室。
淩風拉開滑門,夜風徐徐吹來,令神情為之一爽。
他背靠著陽台低頭點了一支煙,明滅的煙火燃燒著煙絲,飄出淡淡青煙,那是消愁的良藥。用力吸了一口,又重重吐出,青白色煙霧隨風輕散,瞬間消失不見,隻是心底濃濃的愁緒要如何才能消散……?
浴室裏傳來刷刷的水響,她在洗澡吧?
淩風淡然笑笑,眼底不自覺浮起她纖細的腰際,白皙的頸側,充滿誘惑的粉紅蓓蕾,微張的紅唇吐氣如蘭,輕語般的呢喃,雖然喊的不是他地名字,卻依舊與她沉溺。
緩緩閉上眼睛,手心似乎仍舊在她滑嫩的肌膚上遊移,鼻息間似乎仍殘留她清雅的體香,竟然是幻想也能令他心生萌動,蠢蠢欲動的欲望像星星之火般,徐徐點燃,蔓延了整個草原。
水聲停止,有門被拉開的聲音,淩風將手中未完的香煙彈了出去,赤紅色的光點在漆黑的夜幕下劃過一道美麗的弧度,絢麗又寂靜。
走進房間,方可言正用毛巾擦著頭發,濕漉漉的發絲披散在肩側,浸濕了那件薄麵睡衣,隱約可見胸前白皙的肌膚,淩風歎了口氣,將腦海裏紛亂的不良思緒盡數趕了出去,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替她擦了起來。
“我自己來,不用你假好心。”方可言將頭一轉,躲避著他的關心。
“你有沒有聽過,識時務者為俊傑?”
話音剛落,便見方可言定住了閃躲的身體,任由他在自己頭上舞動。
他動作輕柔,一縷一縷慢慢地擦拭著發絲上的水珠,那晶瑩剔透的水珠被揉進毛巾裏,在白色毛巾上綻開一朵朵灰色的小花。
心仍舊沉重,方可言低著頭,輕輕歎息:“為什麼……”
淩風忙碌的手頓了頓,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什麼來,或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對她一逼再逼,看著她傷心,自己又何嚐不難過。
“為什麼你們都要這麼對我?”
低低的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無言地抗議,纖弱的肩膀微微地抖動,未幹的發絲隨著那顫顫發抖的身體微微搖晃了起來。心底的疼痛瞬間卷來,他伸手將她抱緊了懷裏,低頭埋進了她半濕的發絲裏,輕喚:“可言……”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聲線已呈現嗚咽,小小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淩風將她的身體板了過來,雙手捧起她的臉,滿臉的淚水猶如洪水簌簌往下掉,她哭紅了雙眼,卻仍舊咬著唇努力忍著痛苦,不讓它發泄。
“可言……”他俯身將她的淚水一一吻去,溫熱的淚水苦中帶鹹,轉化成澀澀的痛楚。
“為什麼,都不放過我……”方可言一遍遍的追問,卻沒有人給她明確的答案,命運的掌控者如何能被凡人所洞悉?隻能由得那雙手牽引著她在人世間沉浮,嚐遍酸甜苦辣,悲歡離合。
“乖~不要哭,可言……”
被淚水打濕的唇貼上她緊咬的唇畔,伸出舌尖強迫的撬開她的唇,勾動她的舌頭與之纏綿,舌尖傳來一絲腥甜,這死丫頭,她果然已將她自己的唇咬破。
細細舔舐著她唇上的傷口,一手托著她的下顎一手在她背上遊移,慢慢舒緩著她的情緒。
“可言,不要那麼執著,下半生讓我來疼你好麼?”
人在脆弱的時候就算在自己身邊的是萬惡不赦的仇人,隻要那人給一點關心便會毫無芥蒂地消散所有怨恨。
被壓抑著的情緒頃刻間爆發,她無力的撲進了他懷裏放聲痛哭,雙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草般,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裳,似乎鬆了手便會被淚流的洪水衝走,再也沒有生還的機會。
“淩風……”
……
…………
空寂的房間裏,陸續傳出方可言嚶嚶的哭泣聲,一聲聲打在淩風的心上,像被尖利地冰錐反複穿刺,留下滿身的疼。
時間一點點流逝去,嗚咽聲減小,隻是那難以抑製地抽泣聲,仍舊時不時地從他懷裏溢出。
淩風看了看懷裏的女人,她雙眸緊閉,濕潤的臉上緋紅,鼻翼隨著不順暢的呼吸輕輕抽動。歎了口氣,將她輕放到床上,起身從浴室裏拿了條冷毛巾,輕柔地替她擦了擦臉。
一雙眼紅腫的猶如核桃,閃著柔弱的目光定定的瞧著他,淩風向她展開安慰的微笑,在她額頭印下一吻,低沉暗啞的聲音猶如催眠曲。
“睡吧~”
方可言在他將唇印上自己額頭時,便已閉上了眼睛,聽得他沉沉的聲音,心頭忽然安靜了下來,閉上了的眼睛,不想要再睜開。
太累!
發泄後的虛弱感滾滾襲來,她現在隻想要沉沉睡去。
淩風脫下自己的衣衫,隻身走進了浴室,淩亂的浴室裏有她的衣服,她用過自己的毛巾,空氣裏似乎仍舊漂浮著她獨有的氣息,一絲淺笑爬上了那令人魅惑的容顏。
他心情舒暢的洗完澡,走出來時,發現床上的人似乎已經沉睡,不忍心將她吵醒,輕手輕腳摸上床,側身躺在她身邊。
這一刻似乎並不真實,他修長的指節滑過她白裏透紅的臉頰,沉睡的人受到打擾,輕微的蹙起了眉頭,淩風連忙將手拿開,生怕將她吵醒,卻見她身體一轉,將臉埋進了他胸前。
噗通!
噗通!!
思緒瞬間呆滯,世界瞬間寧靜,淩風隻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清晰明顯,強而有力。他不相信地垂下眸子,那蜷縮的如小貓一般的女人,正伏在他的胸前,呼吸沉穩,睡得香甜。
一股奇怪的感覺瞬間充斥了整個感官,酸脹飽滿,他像踩在雲端一般,清風拂暖,渾身飄然。
輕輕擁住那溫暖的小身體,線條完美的唇緩緩拉開了一條滿滿的弧度,他突然明白,那種感覺,似乎是叫做幸福。
卻不知這短暫的幸福能維持多久?
如果是一輩子該有多好,淩風將微笑拉了又拉,溫香在懷,就是死了也無憾。
漸漸眼皮有些沉重,不知不覺便墜入夢鄉。
夢裏,青草碧芳,晴空湛藍,朵朵白雲悠閑地掛在天上,不斷變換著幸福的圖案,空氣是那麼清香,寧靜的世界裏似有若無的飄來竊竊私語,訴說著傳說中相互廝守的甜蜜。
和煦的陽光下,有個小小的身影,撅著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在草地上撒歡地跑著,細嫩的小臉上閃著燦爛的笑臉,揮著小手向他跑來。
他張開了雙臂,正要接住那天使般的小人兒,一雙纖細的手臂卻將他擄了去,那小天使笑得更歡,咯咯笑了幾聲後,摟著她的脖子撒嬌般的喊著:“媽咪……”
伸出的手臂還未來得及收回,那抱著小天使的纖瘦的背影,像個陌生人般緩緩離去,碧草盡頭,有一抹俊逸的身影立於天地間,隱隱昭示著他的所有權。
心陡然被擰緊,痛得無法呼吸,思緒乍然清醒,瀲灩的眸子裏充滿了震驚,未關的滑門上,白紗輕舞,就像那變換的白雲,飄渺不定。
空氣裏漂浮著濕冷的氣息,淩風閉目歎息,原來隻是一場夢魘。
隻是那幸福的滋味那麼逼真,他真害怕一不留神便會遺漏掉手中的幸福,身邊溫暖的身體輕微動了動,細碎的夢囈打破了寧靜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