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皇帝昏庸無道，這聖朝的百年基業還是難以倒戈啊……”穆懷海環視了四周，盡是歌舞升平的景象，不由感慨。
    “不過是繡花枕頭爛稻草，這京師裏再好，也抵不過他地瘡痍的景象。”承寧冷笑道。
    “嘿嘿，這可算是留給我們雁國機會了，倒是先從災情重的地方攻入，還怕他區區一個京師的兵力。”穆懷海低聲笑道。
    “在這聖朝的地界上莫討論這個，雁國在聖朝有眼線，聖朝未必不會在我們身邊安插眼線，小心隔牆有耳……”越今昔肅道，隨即停了步子，喚了聲“安崖”。
    話音未落，一青衫布衣的男子立時從隊中閃身出來，到了越今昔身側作了一揖，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越今昔伸手撫了撫坐騎騕褭的鬃毛，慢聲道：“傳口信給雁國安在聖朝朝堂上的權臣，今夜戌時，醉紅樓，天字一號房，小心行事。”
    “是。”安崖應聲，側立一旁。越今昔輕咳一聲，又向前走去，待將行幾步，承寧回頭，安崖早已不知去向，於是快走幾步，問道：“安崖去了何處？”
    “自然是去辦事了。”越今昔淺笑道。
    “怎麼辦？”
    “這是軍中機密。”越今昔笑道，“安崖是我手下辦事最利索的，這些事情交予他，殿下隻管放心便是。”
    “我不是不相信他，隻是想問問方式而已……”承寧急辯道，隨即又黯然，“既然不方便說就算了……”
    “雁國辦的事情，沒有什麼是殿下不能知道的，隻是這場合不對，不方便對殿下細說。”越今昔道。
    承寧聞言，去了黯然之色，笑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和我們雁國好……”
    “殿下能諒解便好……“越今昔笑道，回過頭去。
    一回頭，便有人印入眼，這一印，便再也抹不去了。
    那人穿了淺綠色的衫子，印了竹節，分明是背著人，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卻怎麼也掩不去他的光。適時周圍似是再無人聲，再無人影，隻是一心被那人吸引了去，再也看不到其他。
    可那人卻沒看他，他隻是專注地看著地麵，或者說是專注於伏在他背上的那個裹得嚴實的人。心下悵然。
    擦身而過，雖是心中極想，卻也是不便回頭。
    離了遠些，借了好耳裏，聽那人問的聲音：“看清了沒？”之後的話語再聽不見。
    記了那個聲音，越今昔忍不住淺笑。
    記了你的聲音，便算是記了你這個人，下次若是有機會見，便絕不會錯過。
    眼前迎來了挺拔的身影，安崖這是不知從哪裏出來，站在那人身邊，作了一揖道：“少爺，這便是幾日前訂好的酒樓，”又示意了身邊的人，道，“這是醉紅樓的醉掌櫃。”
    越今昔笑著對醉掌櫃道：“叨擾掌櫃了，在下領了家人來京師轉轉，賞賞京師的風情，擾了掌櫃的做二樓生意，實在過意不去。”
    “哪裏哪裏……”醉掌櫃道，“公子花重金包下小店二層，真是錯蒙厚愛，何來叨擾？”
    “那便好。”越今昔笑道，“我們在京師大約要留個五日，醉掌櫃若是有什麼好的去處，還請多指教了。”
    “應該的，應該的。”醉掌櫃笑道，隨即做了個請入的姿勢，“公子路途勞頓，小店已經派人落實好了房間，即刻便可住進。”
    “那便多謝掌櫃了。”越今昔應著醉掌櫃的動作，進了酒樓，然剛入了左腳，又旋身，對著跟上來的醉掌櫃耳語道，“還望掌櫃今夜戌時之後莫來打擾，江湖上的規矩，掌櫃是知道的。”
    身後立時出了一背冷汗，醉掌櫃瘮然，又強擠了笑道：“公子放心，小店在江湖上還需人照應，這點規矩還是懂的……”
    “那就好。”越今昔入了酒樓，笑道。
    “掌櫃的，過會兒上菜的時候要隻全羊的腿兒，烤的，別切成一片片的，吃著不順心……”穆懷海朗聲道。
    “公子一行人是北方來的？”醉掌櫃應了聲，問道。
    “醉掌櫃自己心裏清楚便好，問得太多了，可是會惹出禍端的。”
    醉掌櫃看著眼前分明清俊卻帶了幾分不怒自威的少年，心下了然，道了聲：“公子放心。”便令夥計引了幾個去房裏，自己先行避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