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女人天下  第9章 許一場風花雪月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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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手拉著手,一路穿街過巷。兩個粉雕玉琢的娃兒引得路人紛紛駐足稱歎,不知誰家有這般福分得了如此一雙子女,真是羨煞旁人。
    北堂秋一路指指點點,煞有介事地曆數著沿途店麵的由來典故,十分大方地將她最為推崇的一幹美食趣玩與冷雪痕分享。作為家中獨子,又兼天賦異常,冷落峰對他的要求尤為嚴苛,家中上下對他也是恭敬有加,這便養就了冷雪痕老成持重的性格,優雅有餘童真不足。故而初時,他還有些拘謹,畢竟今日種種落入冷落峰眼中,無異於玩物喪誌。但想想對方既是盟主徒兒,依他對父親的了解,必定另當別論了吧。念及此處,便漸漸也放鬆了心態。
    待二人行至城門,除了吃得肚皮滾圓外,大小包裹也是滿滿當當。北堂秋先找了個相熟的店家將東西寄存起來,這才又拉了冷雪痕混出了城門。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在冷雪痕看來,城外的天空都似乎比城內的要青澄可親。二人完全脫去身份的桎梏,登高爬低,追逐打鬧,盡展純真天性。
    北堂秋啊地一聲往草地上一躺,死豬般道:“不玩了,你贏了。”
    冷雪痕與她並肩躺下,望向星光閃爍的蒼穹,露出平靜祥和的微笑。
    “要是你能住在這兒不走就好了。”北堂秋感慨著。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啊。”
    “為什麼?你不會想家麼?”
    冷雪痕想了想:“這裏可以看到花開遍野,綠樹成蔭,還有——”
    北堂秋不等他說完,疑惑地打斷他的話:“無影城沒有這些麼?”在她看來,這些都是些再尋常不過的東西。
    “沒有呢。那裏隻有終年不化的積雪,舉目看去,白茫茫的一片。”
    “啊,雪,我最喜歡下雪了,可是我們這裏的雪最多積這麼一點兒厚。”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劃著,眼神頗為悵然,“好容易堆成的雪人,幾天就化了。”
    “那你什麼來無影城吧,我給你造一座永遠不會融化的冰宮。”
    “真的麼?”她興奮得兩眼放光,那眸子竟似比那繁星更為耀目動人。
    少年的臉微微一紅,避開她灼人的目光,重新望向星空,眼神堅定而炙熱:“我保證。”
    ******
    回到小晏居,但見院內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下意識地躲進門邊的小竹林,側耳細聽院內動靜。現場實在嘈雜,縱是耳聰目明,也隻隱約聽得成蛟怒氣衝衝的聲音似乎在說什麼“饒不了她”、“太不懂事”之類的。北堂秋聞言,篤定是聶不凡告了她的黑狀,覺得此時回去少不了一頓責罰,累了一天,若說責罰,還是待她吃飽喝足睡個囫圇覺之後再說吧。這般想著,她已躡手躡腳地穿過林蔭小道,來到藍姬所居的伴月齋。
    不願引人注意,特意翻牆而入,躡手躡腳直取客房方向。從懷中取出備用鑰匙,卻發現房門竟未加鎖,想是藍姬離開時忘記了吧,她這麼想著,便抹黑推開房門和衣鑽進了被窩。被子裏一股濃濃暖意襲來,她先是舒服地哼了一聲,發覺不對忍不住驚叫出聲:“誰?!”
    被子裏的人翻了個身,冷冷反問:“你是誰?”
    北堂秋慌慌張張跳下雕花大床,退至桌邊,一麵關注著對方,一麵點燃了燭火。燈火緩緩映出床上的少年睡眼惺忪的陌生俊臉,他比夜色更深沉的眼睛冷冷注視著眼前粉嘟嘟的小女娃:“你是盟主弟子,北堂秋。”
    北堂秋下意識地點點頭,卻記不起在哪兒見過床上的少年。
    “我是厲天行。”
    厲天行!她兀的一愣,那個渾身浴血手刃至親的少年!藍姬竟將他安排在伴月齋的客房!怪不得,她望著他的時候竟無端端生出一絲畏懼,原來是那個人。
    “你走錯房間了,藍夫人出去了。”
    “我知道。不過,這房間是姑姑留給我的。”
    “現在我住著。”他擺出一副恕不遠送的逐客姿態。
    “床這麼大,分我一半就是了,我就住一個晚上。”說著,她很不客氣地跳上床沿,迅速地脫了繡鞋外套,重新鑽入被窩。
    厲天行年歲雖小,卻也懂得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見她如此行徑,瞬間羞得滿臉通紅。稍稍定神,將那份羞怯壓下,肅然道:“床鋪雖大,卻不容二人酣睡,你還是另尋他處吧。”
    見她假寐不答,久不回應,厲天行不耐地掀開被窩,一腳踹向她後背。北堂秋心下一驚,忙抬臂格擋,腳上同時運氣掃將出去。厲天行未料她反應愣地迅猛,爭強之心驟起,也不顧舊傷未愈,一個鯉魚打挺,躍上半空。二人你來我往數招來去,北堂秋已然落入下風,見她忽然打了個暫停的手勢,厲天行冷笑一聲收了拳風:“服輸就好。”
    北堂秋卻定定看著他,猶豫道:“那個,那個不是血吧。”她指著厲天行左臂上殷紅一片,露出一副痛在我身的表情。
    厲天行這才發現傷口又掙裂了,眉頭不經意地挑了挑:“不關你事。”
    “怎麼會不關我事呢。”她歉然地撓著腦袋,“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眼中竟隱隱有淚光閃爍。
    未嚐料到玲瓏羅刹的女弟子這麼不經事,也不曾說她什麼便作勢要哭,他此時還未學會應付女孩子的法門,見狀催道:“你快走吧,我又沒怪你。”
    她卻似不吃這一套,仍兩眼含淚,轉身走到一邊。
    厲天行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是該將她順勢推出門外,還是任由她獨自垂淚。思來想去,決定將她晾在一邊,興許她覺得無趣便自行離去了。
    合眼半眯中,聽得腳步漸進,厲天行不由皺眉,正待開口斥退,唯覺臂上一涼,卻是北堂秋一雙沾了藥霜的冰涼小手捂了上來。
    “這是什麼?”
    “靈丹妙藥,我時常磕磕碰碰,姑姑就屯了一些在這兒。”說著用小嘴對著傷口吹了吹,末了,又加上一句,“都說這房間是給我留的了。”轉身拿了紗布,卻見厲天行神色似有怨怒,趕忙道,“我不是要跟你搶房間,要你實在不樂意,我在這兒湊活一夜也行。”她指了指床前的腳踏,低頭繼續認真包紮起來。
    厲天行本欲堅拒,卻不知為何怔怔說不出話來,隻好任由她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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