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遙遠的彩虹 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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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的事就是這樣,當你遇上好事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飄飄然起來,所有的東西都變得那麼順眼,而心胸也赫然開闊。就算稍遇到些煩心事卻半點不放在心上,心情也絲毫不受影響。怪不得古人雲: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而此時的蕭蕭正是這種情況。
那天和周航通話後,蕭蕭又被父親叫住正襟危坐的教育了一次。父親說,蕭蕭雖然已經考上大學,但主要精力仍應該放在學習上。所以,大一大二嚴禁談戀愛,等大三大四再說。
這話若放在平時,蕭蕭聽起來肯定會特別不順耳。因為,蕭蕭拚命讀大學,目的之一不就是為了能在學校談場浪漫的戀愛?可現在,蕭蕭的心情就像七月的驕陽,興奮而熱烈,連父親冷冰冰的話語也被烤熱了。她聽話的向父親保證,在學校裏絕對以學習為主。反正,大三大四也是可以談的嘛,想到這些,蕭蕭在心裏偷笑。
等到八月初,蕭蕭被秦州大學錄取的消息最終敲定,蕭蕭的家裏也來了位不速之客!
那天正是周末,天氣特別熱。太陽在屋外得意洋洋的暴曬著,烤得地上的鐵片都快化掉。蕭蕭趿著拖鞋,坐在小凳子上看電視。雖然有電扇對著自己吹個不停,但汗還是不斷的從額頭滲出。正在這時候,屋外卻響起了敲門聲。
蕭蕭坐在凳子上懶得動彈,父親正巧在外麵的書櫃上翻書,便走過去開了門。
“請問是陳蕭蕭家嗎?”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聽上去有點耳熟。
“是,你是……”父親奇怪的問。
蕭蕭聽見那人是問的自己,忍不住轉頭看看是誰。但一時自己坐得矮,那人又在半開的門後站著,卻沒有看見臉。
那人聽說是陳蕭蕭家,居然不請自進。一麵伸出手熱情的與蕭蕭的父親握住,嘴裏說:“您是陳叔叔吧?陳叔叔您好,我是蕭蕭的同學,我叫周航。”
聽說是周航,蕭蕭“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見來人果然是他,驚得合不攏嘴。父親本來還沒弄清情況,看見蕭蕭的反應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臉上馬上客氣的笑起來:“哦,原來是周航啊!快請進,快請進,我們蕭蕭老提起你,今天總算見上了!”
周航隻斜乜了蕭蕭一眼,又馬上轉過臉對著父親,臉上滿是謙遜的笑容:“我也早想過來坐坐,總是沒有時間。今天沒有先打聲招呼就過來,確實有些冒昧了,陳叔叔千萬不要介意。”
父親說:“你這話說得太客氣了。蕭蕭的同學能來走動走動,我們是最歡迎的,來,裏邊座!”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客氣的推讓進了裏屋。屋子本來就小,高大的周航站進來立時顯得有些局促。蕭蕭本站在屋子中間,趕緊讓到一邊,又看見自己的小凳子還在原地,趕緊用腳一挑就滑到床底下。這一竄動作做得十分純熟,卻不料被周航看見,臉上泛起笑意。蕭蕭看見周航笑,也忍不住臉紅的笑起來。
父親說:“蕭蕭,快,給你同學倒杯水,怎麼在那幹站著?”
蕭蕭聽見父親叫自己,又趕緊去找水杯給周航倒水。等她端了滿滿一杯水遞到周航手裏,才看見周航居然大包小包提了一堆東西,堆在沙發旁邊。周航與父親正聊著什麼,根本沒注意她。
蕭蕭忍不住說:“喂,這些東西是你提的?”
在父親麵前,蕭蕭不自覺的就把“周哥哥”的稱呼換掉。一時又想不出合適的詞,便改成“喂”了。
周航嘴裏正說著,被蕭蕭打斷,便說:“哦,對了,陳叔叔,我從H市帶回來的一些水果,看著挺新鮮的,您和阿姨嚐嚐。”
“這是什麼呀?”蕭蕭沒和他客氣,從其中一個袋子裏翻出一個長得扁扁的又黃澄澄的東西問。
周航說:“這是芒果。”
H市一帶是不產芒果的,所以雖然在課本或電視裏早見過,但親眼見到還是第一次。蕭蕭的父親卻知道,不是本地產的東西價錢通常會比較高,尤其水果又不容易保存,運費都隻怕不低。因此再三推辭,要求周航把東西提走。
周航說:“陳叔叔,您就收下吧。我來一趟也不容易,就帶了這麼點東西,怎麼好意思再提回去?”
蕭蕭說:“你怎麼變這麼客氣?來我們家還提東西?我去你家裏可從來都是兩手空空,走的時候王阿姨還往我手裏塞東西的。”
周航說:“那不一樣。你那會還小,又沒掙錢,當然是這樣就去了。可我現在已經開始工作了,又是第一次登門,兩手空空怎麼好意思?況且,東西也不貴,就在街邊隨便買的,所以請叔叔一定不要再推辭了。”
父親說:“哦?周航已經工作了?在外麵做什麼?”
周航說:“不是什麼正式的工作,在××百貨當樓層經理。”
父親說:“不錯不錯,小小年紀已經做經理了。”
蕭蕭接嘴:“樓層經理是做什麼的?”
周航說:“其實聽著好聽,也就做些亂七八糟打雜的事。”
蕭蕭不開口,也懶得再問。她覺得今天和周航說話特別沒意思,一句話問過去明明他回答了,卻又覺得軟棉棉的和沒說差不多。母親在這時提著菜從外麵走進來,看見有客笑著問是誰。
周航連忙站起來自我介紹:“阿姨您好,我是周航,是蕭蕭的同學。”
母親恍然大悟:“哦,是周航啊,唉呀稀客稀客,快坐快坐!”
母親邊說著,一邊又對周航連連打量,眼睛把周航從頭瞧了個尾。蕭蕭見了,不由得微窘,連忙站在母親與周航的中間裝作幫忙拿菜的樣子。周航卻很自然,像早和蕭蕭家人認識一般,又從蕭蕭手中把菜接在自己手裏,連聲問廚房在哪。蕭蕭隻得領著周航到對麵的廚房。
進了廚房蕭蕭壓低聲音說:“你怎麼突然跑來了?也不打聲招呼?”
周航說:“我也沒準備來的。今天好容易有假,不用加班所以就過來了。純屬臨時起意,走得匆忙,也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
蕭蕭說:“還臨時起意?東西都提了一大堆,搞得這麼鄭重幹嘛?”
周航向蕭蕭靠近一步,壞笑著說:“來你家能不鄭重?”
蕭蕭本來沒在意,這才發現周航穿了件淺灰的T恤配牛仔褲。本來隻是身隨意的打扮,但穿在他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舒服,居然顯得有點英姿勃發。廚房本來就窄,周航又靠得近,這讓她心跳驟然加速,不自覺向後退了兩步,卻碰到身後的灶台。
周航轉身將東西放下,看見蕭蕭羞赧的模樣忍不住向她湊過去。蕭蕭卻嚇得趕緊從他身側繞過,一溜煙跑回裏屋。周航站在廚房,看見蕭蕭的樣子,臉上笑意更深。
“蕭蕭,走,和媽去買點菜!”母親見周航沒過來,拉起蕭蕭往屋外去。
“不是已經買了嗎?還買?”蕭蕭不情願的問。
母親說:“你這孩子怎麼不懂事?那些菜隻夠我們三個人吃,現在周航來了,哪裏夠?人家周航還提了那麼些東西,不多準備準備怎麼好意思?”
蕭蕭說:“就是隨便的同學,哪用得著這麼麻煩?我們吃啥,他跟著吃不就行了?還用得著專給他買?”
母女倆一邊說著,一邊已經下了樓。母親本來在前麵走,聽見她的話白蕭蕭一眼:“你知道什麼?”
等蕭蕭把第二圈菜買回來,走進廚房,發現竟然比母親第一次買的還多,不由暗暗砸舌。蕭蕭在廚房幫母親摘菜、洗菜、做飯,好容易飯做好了,進裏屋收拾桌子,發現周航居然與父親兩人神情專注的盯著棋盤對弈。
蕭蕭湊過去驚訝的說:“你會象棋?”
周航抬起頭不好意思的開口:“會一些,棋藝不精!”
父親說:“哪裏哪裏,我看周航的棋下得不錯!”
周航說:“叔叔過獎了,前兩局都不是您的對手,這局看來也勝不了。”
父親說:“你棋下得挺好,就是年紀不到火候不夠,有幾步走得有些急。”
周航說:“叔叔說的是,我就是缺少耐性,往後還要多磨礪磨礪!”
蕭蕭說:“你們別下了,飯好了,過來吃飯吧!”
周航趕緊跑過來幫忙,蕭蕭瞪他一眼:“去廚房洗手去,真髒!”周航又笑嗬嗬的跑去廚房。
四個人終於在飯桌前坐定。蕭蕭左手坐著父親,右手是周航,而母親在對麵。在飯桌上,母親不停的給周航夾菜,而蕭蕭則盯著桌上的肉埋頭苦吃,輕易不肯張口。
父親看蕭蕭的模樣搖搖頭:“蕭蕭吃慢點,沒人和你搶!”
蕭蕭嘴裏正含著一口飯,差點噴出來,又漲紅了臉憋回去。隻怕周航已經看見,頭垂得更低,心裏嗔怪父親在外人麵前也不給自己麵子。
父親卻不管這麼多,繼續說:“這孩子性格單純,一根腸子通到底,出去就怕被人欺負,我和你阿姨都很不放心呀!”
“爸!”蕭蕭被父親說得,忍不住打斷他。
周航卻笑著說:“陳叔叔這是替你擔心。”
蕭蕭說:“我這麼大一個人了,不用他這麼擔心。等我去秦州,一樣活得好好的,絕不少一根汗毛!”
父親說:“說得好聽,別到時候哭鼻子!”
蕭蕭說:“爸,你也太小看你女兒了。況且這是去讀書又不是做別的,有什麼好哭鼻子的?”
父親說:“你天天在我們身邊,被我們照顧得像寶貝一樣,沒吃過一點苦,等出去吃吃苦頭就知道了!”
蕭蕭不說話,心裏卻很不服氣。周航陪笑說:“是啊,一個人在外麵是很辛苦,叔叔說得沒錯!”
蕭蕭見周航幫父親說話,不滿的“哼”一聲。周航見她的模樣,又笑著加上一句:“不過蕭蕭應該沒問題。陳叔叔您就放心吧,蕭蕭住校都住幾年了,對外麵的生活應該很快適應。她又不像其他女孩子,你們把她教得好,人懂事、性格好、人緣好,大家都很喜歡她,沒人會欺負她的。”
周航的一席話說得漂亮,馬屁拍得一桌人都高興。父親說:“你別光替她說好話,她尾巴都該翹天上了。不過蕭蕭,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
“什麼?”蕭蕭嘴裏吃著肉,口齒不清的問。
“在學校還是要把心思放學習上,不準胡思亂想想別的。有些事等你大些再說。”父親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睛瞅周航。
蕭蕭聽父親這麼說,心裏頓時雪亮。她急得直想跳起來把父親的嘴堵住,或者幹脆把周航的耳朵捂住。太丟人了,蕭蕭心想,這什麼跟什麼嘛?但願周航沒聽明白,不然他肯定在心裏偷笑呢!
蕭蕭拿眼瞅周航,周航卻看了一眼父親,又看了一眼母親,笑著對蕭蕭說:“對,陳叔叔說得很對,你去學校應該以學習為主,千萬不要亂動心思!”
蕭蕭大大鬆口氣,還好周航不明白!
父親別有深意的笑起來:“周航,快吃,別客氣!”
母親又拿個空碗替周航盛了湯,放到他麵前笑著說:“以後沒事常來家裏坐坐。我們蕭蕭還從沒有男孩子來找過她,你還是頭一個!”
周航聽母親這樣說,轉過頭來問蕭蕭:“是嗎?我是第一個!”
蕭蕭嘴裏含著飯,點頭說:“嗯!”
周航笑起來,父親、母親也笑起來,蕭蕭雖不知道大家在笑什麼,卻也跟著傻呼呼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