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遙遠的彩虹 第十五章 我在等你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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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蠟燭事件”以後,蕭蕭在夜裏看書自然更加小心。原本她想改在宿舍外的路燈下看,但有好事的女生常常編造一些可怕的鬼故事。嚇得蕭蕭隻要到晚上,根本不敢在過道再多停留一秒。
很快就迎來了末考。蕭蕭以前所未有的莊重心情進入考場,當考完最後一門邁出考場的時候,蕭蕭站在教室外對自己說:“就這樣吧,雖然不知道結果,但我是努力了!”是的,隻要努力過,無論結果如何,自己都應該是問心無愧的。蕭蕭終於也能對自己說出這句話。
這學期一過就是寒假,而往年每個寒假等待成績的幾天,蕭蕭都是夜不成寐的,隻有今年分外不同。蕭蕭早早就約上陳嵐,表示放假的時候要痛痛快快玩一場。
陳嵐說:“姐,期末考得不錯吧?看你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蕭蕭說:“應該還可以吧。但我也不清楚,隻是覺得心裏特別踏實。”
等蕭蕭把成績單從學校領回來的時候,家裏人才真的相信,蕭蕭的進步不是一時的運氣,她原來真的變了!是的,蕭蕭變了,但改變的不隻是她的成績,還有比以前多一點的信心。
順利的還不止這些,等到快過年的時候,周航也終於從H市回來了。
那天早上,天氣特別冷。蕭蕭在二叔家與陳嵐同床而臥,不知怎麼的,一向嗜睡的她在天才剛蒙蒙亮的時候就再也睡不著。她躡手躡腳的起床穿好衣服,端上大大的湯盆打算去巷子口買點早餐。
清晨,太陽還沒有出來,空氣中散著薄霧,將四周都裝點得朦朧而帶有詩意。蕭蕭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踩著青石板的小路,獨自走在巷子裏。遠遠的,在前方巷子口閃著忽明忽暗的火光,蕭蕭知道,那是賣早餐的小店升的爐火。曾經有許多個清晨,當她從二叔家去學校上早自習時,就能看見它。天還沒有亮,隻有巷子裏稀疏昏暗的路燈在高處為蕭蕭引路。因此,一路走來都明暗交錯。又因為有霧,偶爾早起的路人都隻有走近了才看得清。
蕭蕭盯著自己的腳尖,一步一跳的踩在石板路上。一陣寒風吹來,凍得蕭蕭縮起了脖子。她拉緊了衣服,把乘粥的盆子緊緊的抱在懷裏,對著雙手嗬著氣,想盡量讓自己暖和些。
就在這時,蕭蕭心有所感的停住了腳步。遠處黑暗的巷口仍是濃稠一團,根本看不清。但她就覺得在那層層的薄霧後,有一樣令她心神所係的東西在向她靠近。近了,近了!蕭蕭的心跳開始加速,她覺得,幾乎能聽見他的腳步,看見他模糊的身影,她心情緊張的等待著。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前方的迷霧中一個人影出現了。他穿著青色的呢大衣,臉上掛著明朗的笑容,背上還背著一個帆布大包,像一個從遠方歸來的遊子,滿身風塵。他腳步輕盈,身材高大,步調沉穩。咋一看見蕭蕭,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
他衝著傻站著的蕭蕭跑過來,開口問:“你怎麼在這兒?”
嗓音幹淨而有磁性,帶有成年男子特有的魅力。周航原來長大了,蕭蕭心想,和以前也有些不一樣了!
周航沒等蕭蕭開口,將她手裏的東西接過來,握著她的手說:“買早餐的?這麼巧?”
周航的手掌大而溫暖,握得蕭蕭心頭一暖。她又忽然清醒過來,不動聲色的將手從他掌心抽出,邊說:“真是太巧了,周哥哥,剛才我都不敢相信是你!”
周航陪著她往回走:“我發現你的時候你早看見我了。如果不是你停在那兒,我都不敢招呼你,小丫頭長大了啊!”周航笑起來,仍像以前那樣和她說著話。
蕭蕭說:“隻許你長個,就見不得人家變樣?”
周航看了她一眼:“誰說我不想讓你變樣?就等著你長大呢!”
蕭蕭說:“你不過長我一歲,說什麼等我長大,我現在已經長大了。”
周航衝著她溫暖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慢慢的向巷子口走去。不錯,蕭蕭在這兩年的時間也悄然發生了變化。不僅個子長高了,也抽出了窈窕的腰身。兩人一高一低,挨得不近不遠。蕭蕭仰首說笑,周航低頭俯就。不時,會從霧中傳出一兩聲清脆的笑聲。那笑聲分外甜美,引得早起的行人紛紛轉頭,想看看那笑起來的人兒是怎樣可人的模樣。在這散著薄霧的深冬的清晨,他們的身影印成了一副黑白的懷舊照片,漸行漸遠。
自從那日的偶遇之後,周航與蕭蕭卻再沒有時間見麵。畢竟到了過年的時間,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年貨,又忙著走親戚竄門,每一天都被安排得滿滿的。而周航尤其如此。他因為有些日子沒有回家,家裏的親戚是挨著個等著瞧他。看看他長高沒有,有沒有什麼變化。周航幾乎快變成動物園等待被參觀的動物,搞得他心煩不已,卻隻有強忍住不能發作。
而蕭蕭,除了二叔家,母親那邊的親戚是每年都走不完的。蕭蕭的外婆在毛主席那個年代,可說是英雄的母親。她一連生了十一個孩子,除了老三、老十沒養活,其餘全部健健康康的活下來。因此過年的時候,蕭蕭都會被父母帶著挨個走親戚。蕭蕭的這些姨和舅舅們,又都分別住在G縣周邊不同的小鎮,隻一兩個在城裏的。因此,每到這時,蕭蕭就穿著毛絨絨的皮鞋,踩著濕粘粘的泥土地,隨著父母東奔西跑、挨家拜年。
等大家終於都忙完,有時間見麵了,周航卻又要離開。陳嵐與蕭蕭想去送他,周航在電話裏拒絕了。他覺得又不是去行軍打仗,也不是再不回來,用不著這麼造作的非得讓人送。隻叮囑倆人要認真學習,爭取考個好大學,切不可三心二意把心思用在別的地方。陳嵐聽了幹笑兩聲算是過了,蕭蕭則很認真的向周航保證,現在她除了學習根本沒有時間做別的,周航滿意的掛上電話。
隨著周航的離開,蕭蕭也開始了新的學習生活。經過一學期的努力,上期末考蕭蕭的成績又有進步,從二十名升到十四名。蕭蕭已經徹底糾正了在老師心目中差生的形象,從而進入好學生的行列。
為了迎接高考,提高文科的升學率,學校決定在進入高三後,將兩個文科班也分為快慢兩個。以蕭蕭現在的成績,進入快班是不成問題的。隻是,蕭蕭現在有點擔心的是,一旦進入快班,自己的名次將不會有這樣明顯的優勢,會打擊自己的自信。於是,蕭蕭一麵為自己製定了新的學習計劃,另一麵,又努力調整心態,以整個文科班的高度來審視自己的兩次排名。
在為分班作了充分的認識後,蕭蕭終於迎來了高二下學期的期末考。現在麵對考試,除去語文與英語,其餘的課目蕭蕭做起來還是得心應手的。尤其是曆史政治,幾乎每次考下來的成績都居全班前幾名。但蕭蕭想得更多的,則是如何讓自己的語文與英語成績也有突破性的進步。
李昕告訴蕭蕭,語文與英語的提高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它必須有平時的積累,才能考出好成績。而這個過程一般比較漫長,不會有曆史政治那樣立竿見影的效果。蕭蕭於是有些氣餒,她雖然還不至於放棄這兩門,但看這兩門的時候總沒心氣。
尤其是英語,期末考英語安排在上午。那天,學校的廣播不知出了什麼問題,居然放起了音樂。蕭蕭對英語單詞本就不敏感,正看到閱讀,一遍讀下來腦子裏完全沒印象,都不知道說了什麼。正在這時,廣播響了。蕭蕭本來就喜歡唱歌,聽到音樂,居然不顧自己身在考場,側起耳朵聽起來。等監考老師從身邊走過,提醒時間不多,蕭蕭才猛的想起自己正在考試,不禁冷汗岑岑!結果可想而知。可蕭蕭的英語本來就不好,分數下來與平時也相差無幾,因此也沒往心裏去。
更可笑的是蕭蕭的語文,從來隻能考九十幾分。無論題目再難,或者再簡單,蕭蕭是任敵千變萬化,我自巋然不動!就是死守陣地,難得動搖半分。如果遇到題目難,大家分數都考得底的時候,蕭蕭自然是借了東風,揀了便宜。但東風不是那麼好借的,而便宜也不是時時都能揀到。大多數時候,蕭蕭的語文都是處於中下位置的。為此,蕭蕭也十分苦惱,就算想提高成績也不知道如何上手,真讓她有種無處著力之感。
高三的學習生活很快開始,大家的學習都到了最後衝刺階段。蕭蕭混跡其中,也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白熱化的激烈競爭。
分班是不用說的,蕭蕭順利考入快班。更重要的是,為了在這關鍵的一年,迅速提高大家的成績。快班的課任老師,從頭到尾進行了換血式大清洗,全換成了有經驗的教師。而蕭蕭的語文成績,在新任老師的帶動下,居然出現向前挪動的跡像。
新上任的語文老師是位三十來歲的年輕先生,他姓於。個子不高、其貌不揚,給人的第一印象並不深刻。講課也隻讓蕭蕭覺得有激情些,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但是,第一次小測驗下來,卻立刻讓蕭蕭刮目相看。不是因為蕭蕭成績有提高,而是,蕭蕭在聽他分析試題的時候,方法與前任老師有根本的不同。
蕭蕭記得,以前的老師講題都是就題論題,並沒有多少延伸。但這位於老師卻不同,他不僅將相同類型作了延伸,並且還將同類題目的特點作了分析。每道題,做起來都有它的方法和技巧,這是於老師說的。如果,不能準確的找出答案,也可以通過排除法將最不可能的排除掉,從而提高得出正確答案的機率。
蕭蕭覺得於老師的這句話簡直是一針見血,讓她如醍醐灌頂般腦袋立時清亮透徹。後來不止語文,蕭蕭在做其它試題時也將這一方法加以運用,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另外,於老師還要求大家必須加強記誦,而記誦的內容不止是課本上的。他定製了一本基礎知識手冊,上麵既有名言警句也有各種混雜的知識要點。要求大家都必須背熟,並且在每周兩篇的周記中,至少有一篇必須運用到其中的句子。於老師的要求裏有太多的必須,搞得蕭蕭不得不從已經排得很滿的時間裏,再擠出一滴半滴分給語文。現在,就算在午睡前,蕭蕭都規定了十五分鍾的看書時間,那是分給語文的。
但是,事實很快證明,於老師的要求是現實而卓有成效的。以前蕭蕭雖然也頭痛語文,但缺乏實際行動和有效的方法。在於老師的敦促下,蕭蕭趕鴨子上架勉強抽出寶貴的時間分給它。由於蕭蕭成績的提高具有暴發性特點,所以她也不可避免的去偏愛那些能在最短時間見最大效益的科目。而語文的提高是悠長緩慢的,是需要積累的,在時間本來就不充裕的情況下,蕭蕭的取舍也算勉強明智。
於老師顯然也充分認識到這點。他提出,在一年內有大的提高可能不太現實,那麼,我們現在來做些現實的事。既然積累漫長,那麼我們就來提高方法;既然本質不可能改變,那麼我們改變形式。蕭蕭在他的指導下,做題比以前順手許多,主觀題也更能抓住要點。作文在字數不變的情況下,蕭蕭被迫加上一兩個名言警句。雖然通篇還隻是些破詞爛句不很好看,但那一兩句名人名言就好比磚頭中的美玉,替蕭蕭裝點門麵遮羞擋醜,也終於讓她長篇的廢話有一兩處可觀的重點。
如此,隻一學期下來,她的語文就進步了十分,嚇了蕭蕭一小跳!看來,於老師的教育方法真是太對蕭蕭的味口。從此,蕭蕭更深刻的體會到那句“濃縮的精華”的意味。因為身材矮小的於老師就是立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代表,濃縮得不能再縮,也精華得讓自己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