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遙遠的彩虹 第十三章 改變命運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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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高一,是蕭蕭人生的最底穀,也是她活得最不快活的一年。在這一年,學習的壓力更大了,周航走了,而自己的成績也是一落千丈。
在初中的時候,仗著自己還算不是太笨的腦子,蕭蕭就算從來不進行課外練習,成績也是維持在中等水平很穩定的。可到了高中,隨著各科難度的增大,蕭蕭以前懶惰的學習方法便被徹底宣告失效。僅僅一年的時間,蕭蕭的成績從班裏的三十幾名,直落到快接近五十名。五十名,再往後就是可以倒數了。
蕭蕭的父母開始著急,不斷的分析原因,希望可以找到一個好的方法幫助蕭蕭。但整件事根本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蕭蕭根本沒有一點緊張的心思,她擔心的還是不好向父母交差而已。蕭蕭的年齡增長了,已經到十六七了,可生活態度與心智沒有任何改變,還是處於一種神遊的狀態。如果蕭蕭的成績繼續惡化,蕭蕭的父母甚至想,也許他們該有蕭蕭考不上大學的心理準備,準備再為她謀劃另一條出路。
然而,就在蕭蕭父母都感到有些絕望的當口,事情卻奇跡般的出現轉機。而一切,都要從高二的文理科分班說起。
按照高考的要求,考生是分為文理科兩類參加考試的。因此,為了適應這種需要,各個中學在高二時便讓學生自由選擇學習的方向。相信,中國的大多數中學都是重理輕文的。曾經有一句話在校園裏很流行,“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而G中也不例外,將這一原則貫徹得也很徹底。一個年級八個班,學校將六個定為理科班,兩個定為文科班。而理科班的學生,幾乎將整個年級的精英囊括。選擇讀文科的,除少數學生成績拔尖,大多數都成績平平。
蕭蕭在經過沒有方向感的考慮後,最終選擇讀文。有主見的人是小事聽從理智,大事聽從心靈。而蕭蕭這次,居然也用上了這招,聽從了心靈的安排。因為,當她將自己的名字寫進文科班名冊的時候,心突然不再砰砰亂跳,很安靜的躺回了自己的位置。而最後的結果也充分證明,她這一決定是如何的正確。
因為分了文理科,整個年級便被打亂,又重新整合為八個新的班級。而這八個班,除文科的兩個班,其餘六個班則是按成績分成了快慢班。蕭蕭因為進入文科班,很幸運的逃過一劫。而這份幸運,則成為改變她人生方向的轉折。
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麼一些人會對你產生深刻的影響。這種影響可能是好的,也許是壞的。它的好壞,既由你看待問題的態度決定,也由影響你的那個人的本性決定。而無論好壞,他在你人生中留下的痕跡都將是不可磨滅的,是濃墨重彩的一筆,是讓你在今後的人生中經常回顧而無法忘懷的。隻是,當你在多年後回憶起來,是悔恨還是感激,個中滋味隻有自己才會知道。而蕭蕭,就在這一年遇到了那個人。並且很幸運的,那個人成為蕭蕭人生的引路燈與啟明星。無論什麼時候回憶起來,都成為蕭蕭人生的亮色。
文科因為是打亂的平行班,因此,在各個班裏學生成績都是參差不齊。而蕭蕭所在的班上,就分進了全年級前十名中,唯一一位選擇文科的優生。更幸運的是,不知道撞了什麼大運,這名優等生就恰恰被分作了蕭蕭的同桌。
蕭蕭的新同桌叫李昕。名字好聽,人也長得漂亮。更可貴的是,李昕還有優生中少有的好脾氣。自從李昕坐到蕭蕭的旁邊,蕭蕭就漸漸開始發生變化。
李昕學習認真刻苦,上課是絕不開小差和蕭蕭講話的。而蕭蕭以前的同桌,在課堂上或多或少,總要和她搭上幾句。但自從換成李昕,蕭蕭便再也找不見可以說話的人。剛開始蕭蕭心裏還多少有一些不痛快,覺得李昕不和她說話是故意裝得高傲。可後來蕭蕭發現,無論是誰,如果妄想在上課的時候打斷李昕,她是會毫不猶豫的拉下臉的,或者幹脆裝作沒有聽到而不聞不問。這一發現讓蕭蕭心中的芥蒂得以釋懷。
除了不說話,李昕還有很多地方和蕭蕭不一樣。蕭蕭做事是拖拖遝遝、懶懶散散,上課得過且過,上自習更是混時間的多。但李昕從不這樣,她上課積極認真,老師在課堂上講的她能全部聽懂。並且不時,還配合老師的提問進行回答,答案準確迅速。而往往在李昕已經給出答案的時候,蕭蕭還在埋頭苦想,惹得蕭蕭忍不住從心裏對她讚歎。
上自習的時候李昕更是爭分奪秒,時間安排得十分緊。蕭蕭發現,李昕有一個時間安排表。在頭一天的晚上把第二天要做的事一一填在表上,到了第二天再按前一天的安排做。這樣,什麼時候要做什麼便一目了然,根本沒有蕭蕭幹瞪眼發呆的閑功夫。
李昕積極主動的學習態度以及良好的生活習慣,在蕭蕭心裏產生了巨大的衝擊。我們知道,蕭蕭一直尋找的不是心靈的出口,而是滿足於這世上還有許多和自己相似的同類。可現在,李昕的出現徹底打破了她內心世界的平衡。她發現自己與李昕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一分半分,而是霄壤之別。李昕仰立於雲端,而蕭蕭是匍匐在地。當她每每看見李昕聚精會神的神情,以及在完成一項安排後的滿足,心裏不能不羨慕。
於是,她也嚐試向李昕學習。李昕看書,她也看書;李昕做題,她也跟著做。如果其中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那就太方便了,一個上好的老師就在旁邊。所以,蕭蕭接著便發現李昕具有優生少有的耐性。當然,蕭蕭是自覺的,她不會抓著一個問題問個不停。但李昕謙虛抑讓的態度,確實讓蕭蕭獲益良多。
生活便在蕭蕭一點點的改變中發生微妙的變化。現在,蕭蕭不僅上課全情投入,而且在下課的時候也像李昕那樣抓緊時間完成作業。上自習看書,溫習新學的內容,而晚上回宿舍則學會翻看以前的功課。所謂溫故而知新,也為了加強記憶。有時候也會出現懈怠,但當她剛把眼睛瞅向窗外的那一刻,李昕學習的身影也隨之映入眼簾。李昕的存在,成為蕭蕭的警示以及巨大的精神榜樣。讓她一直不停的向前追趕,少有停下的時候。
奇跡便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在兩個多月後,終於迎來了文科班第一次期中考試。成績單下來的那天,蕭蕭雖覺得自己可能有進步,但仍是漫不經心的態度。等其他同學看完後,蕭蕭才湊過去找自己的名字。成績是早就下來的,因此毫無懸念。現在她需要知道的,是自己究竟排在多少名。
蕭蕭從成績單的尾巴開始,一路往上,直到第三十名仍沒出現自己的名字。蕭蕭平靜的心突然開始緊張。她擦了擦臉上冒出的冷汗,手也有些發抖,心卻激動得咚咚直跳,快得似乎要躍出胸腔。
蕭蕭的手停在了三十名,低下頭深吸口氣,再抬起眼睛卻不自覺的放慢了速度。她不敢亂瞅,隻一個個向上,看得是那麼仔細,仿佛要將那葉薄薄的紙穿透。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蕭蕭的手一點點向前挪,在成績單上留下了一線的汗痕。但直到第二十五名還不見自己的名字,蕭蕭的心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該不會……想到這裏,蕭蕭的心提到嗓子眼,又趕緊從最後一位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再找一次。沒有,後麵確實沒有自己的名字,蕭蕭終於鬆口氣。
這次蕭蕭再也忍不住了,眼睛直接往上一掃,赫然看見自己的名字印在前麵。二十名!居然是二十名!蕭蕭差點忍不住大叫起來!這是蕭蕭自升入G中從未考過的名次,是蕭蕭曆史上的第一次。
蕭蕭激動的心情無以言表,要怎樣表達才合適呢?她一口氣衝到電話亭,拿起話筒給二叔家打了個電話。
“喂,找誰?”接電話的是二叔。
“二叔,我期中考了二十名,我考到班上二十名了!”蕭蕭也不管二叔有沒有聽明白,抱著話筒大叫起來。
“什麼?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二叔也有些激動,連聲問。
“我說,我期中考了班上第二十名!”蕭蕭的嗓子有點哽咽了,她強忍住自己的情緒,再重複了一遍。
“唉呀,真的?考了二十名?唉呀呀,我們家蕭蕭成績終於上去了。值得慶賀值得慶賀!好,再接再厲啊!嗯~,這樣,周末的時候來我家,讓二叔好好犒勞犒勞你!我們的蕭蕭真了不起,一下子進步這麼多!……”二叔聽清消息,抱著電話高興得不行,一個勁的嘮叨。
而蕭蕭,在電話的這頭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她聽著二叔的聲音,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這麼多年來,一家人對自己的關心與付出。以前,蕭蕭一直裝作乖巧欺騙著他們,從沒有認真努力過。而現在,自己稍稍獲得了一點成績,家裏人居然就高興成這樣。
第一次,蕭蕭在心裏產生了強烈的負疚。她心情難過,嗓子裏好像有塊東西被堵著發不出聲音。而另一方麵,蕭蕭又為自己稍一努力就取得這樣大的進步而深有感觸。原來,不是學習太難,也不是自己根本不可能站在前麵,隻是自己不夠努力。隻是自己在前十幾年的人生中,將自己看得太低而不敢有任何要求。她擔心,一旦自己要求了,努力去做了,又沒有獲得相應的回報與成功,自己又該怎樣麵對呢?
周末的時候,蕭蕭先回了趟家。她拿著成績單,像往常一樣悄沒聲息的竄進家門。父親和母親正在裏屋的陽台上掛衣服,根本沒注意到像貓一樣溜進來的蕭蕭。蕭蕭忍住興奮,在椅子上等了半天,他們居然還沒發現。蕭蕭再忍不住了,她拿著成績單,裝作難過的樣子站到陽台。
“蕭蕭回來了?”還是母親先看見。
“怎麼了?”父親看見蕭蕭的表情問,“又沒考好?又退步了?考了多少?”
蕭蕭說:“你們自己看吧。”她故意將聲音壓低,裝作害怕的樣子。其實心裏樂開花,就差點跳起來。
父親歎了口氣,把手甩幹,伸手接過了成績單。蕭蕭靠在門框旁,裝作低眉順眼,眼睛其實一刻也沒離開過父親的臉,緊張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父親的眼睛從最後找起,這和蕭蕭自己的反應一個樣。他找了半天,忍不住開口:“咦?怎麼沒你的名字?”
聽他這樣說,蕭蕭差點爆笑。但她仍然繃住臉,委屈的說:“我就在裏麵,你仔細找找,又沒有曠考,怎麼可能沒我的名字!”
蕭蕭的母親湊過來:“你再細看看,沒準進步了,怎麼可能沒我們家孩子的名字!”
父親卻不屑的說:“她能有什麼進步?天生就不是塊讀書的料!周圍我都看過了,哪有她的名字!”
蕭蕭聽父親這樣說,再忍不住大笑起來。她笑得躺到床上,用手拍著床指著一臉莫明其妙的父親想說話,卻又一個字都吐不出。
父親的臉上似笑非笑,拍著成績單說:“你說,是不是故意弄張假的來騙我們?怪不得看不到你的成績,快把真的拿出來!”
蕭蕭笑了半天,才氣喘著說:“爸,那張成績單是真的,我保證上麵有你女兒的名字。你拿過來,如果我找到了怎麼說?”
父親又歎口氣,看她的表情似乎有點明白什麼。他終於再把成績單拿到眼前,這次按正常順序從頭到尾的溜了一遍。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在某處盯了半天。蕭蕭知道他是看見了,然後高興的坐起來。
父親抬起眼瞅了瞅蕭蕭,滿臉的不可置信,但顯然又浮上些笑意。蕭蕭自信的對父親點點頭:“就是我,你沒看錯!”
“真的是你?”父親說。顯然,這突來的變化讓他極不適應,仍忍不住再追問了一遍。
“就是我,爸!你看清楚,就是你女兒!”蕭蕭嚷道。
“你不會作弊了吧?”父親嘴裏說著,臉上的表情卻顯出激動。顯然對作弊這種猜測,他心裏也是根本不信的。
“爸,你說什麼呢?難道你女兒就這麼笨?不作弊就不能進步了?”蕭蕭故意撒嬌的說。
母親湊過來,小心翼翼的問:“怎麼了?孩子的成績怎麼了?”
“媽,我考了個二十名,我進步了!”蕭蕭跑到母親跟前,拉著她的手。
“真的?蕭蕭考了二十名?”母親馬上激動的從父親手裏奪過成績單。
“在這!”蕭蕭驕傲的指了指。
母親雖然不識字,但她能看懂成績。那些用阿拉伯數字拚成的蕭蕭的成績,母親看了一遍又一遍。
而座在椅子上的父親,蕭蕭看了一眼,他臉上出現從未有過的激動。父親的手撐在扶手上,眼睛看著地麵,再一動不動。但蕭蕭看見,父親的眼睛裏分明閃動著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