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魔獸交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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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王金花母子和李福甜父女一行五人,擠在一輛毛驢車上,機警地從聊城返回梧桐莊。一路上,他們到處碰到小鬼子的炮樓和哨卡,他們費盡心思才躲過敵人的盤查、闖過敵人的關口。當他們來到一個不知名的村子的村口時已是深夜,村子裏靜得可怕,沒有發現哨卡,也許是哨卡藏在暗處了。王金花和李福甜把毛驢車安置在一座坍塌而無人居住的坯房的黑暗的角落裏,交給金大成看管。
金不為和李金蓮蜷縮在毛驢車上,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王金花和李福甜悄無聲息地摸到村口附近,伏下身來,靜靜地觀察,看是否有暗哨存在。
他們剛走出二十多米,不遠處黑暗的角落裏就傳來輕微的跺腳聲,執行警戒任務的小鬼子大概是冷得受不了了。膽小怕事的王金花,被嚇得直往李福甜的身後躲藏。而一向與世無爭的李福甜卻毫不退縮,雙手抻緊了用牛筋擰製的趕牲口的鞭子,彎著腰朝著目標移動著腳步。
不多時,李福甜貓到了小鬼子的背後,冷不丁地將牛筋鞭子死死地套在了小鬼子的脖子上,李福甜使盡全力用臀部頂住小鬼子的後腰,一下子將小鬼子倒背起來,片刻,李福甜收起鞭子,小鬼子一聲未吭地癱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身材高大但平日裏連隻雞都不敢殺的李福甜此刻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他的勇氣和膽量劇增。躲在不遠處的王金花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盡管渾身上下打著哆嗦,但仍情不自禁地來到李福甜的身邊為他壯膽。
“咱到村子裏去看看,”李福甜向王金花小聲地嘀咕著,他在揮手的同時起身朝村內潛進,又對急忙跟上來的王金花低聲說,“別急,腳步輕了些!”他們腳上的布底鞋子雖然不是特製的,但輕便結實,走起路來像貓一樣悄無聲息。
隨著他們漸漸深入村中,寒風中一股潮濕刺鼻的血腥味兒迎麵撲來,令人作嘔!
爆裂的頭顱,紅白相間的腦漿,後背洋錢般大的血洞,沒有腦袋、缺胳膊少腿的軀幹……一個個不同慘狀的農民屍體橫躺在王金花他們的麵前,讓他們不知所措,多了幾分猜測。
小鬼子是天黑前突然闖進村子的,全村父老無人來得及逃走。小鬼子把全村的老百姓集中到村中央的水井旁,所有成年女人都被迫脫光了衣服,跪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兄弟、丈夫和孩子慘遭殺戮。見橫豎都是死膽子大一些的男人便起身逃跑,被小鬼子追殺在村口。
十來個年青漂亮的女人和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及其風韻猶存的中年母親被挑選出來,剩下的年老色衰的都被小鬼子殺掉了。小鬼子占據了其中這對母女家的房子,強迫這些女人們光著身子去她家為小鬼子們做飯。飯後,除了這家的婦人及其女兒之外其餘的女人都被命令並排躺在土炕上,挨個的遭受小鬼子們的集體輪奸。
婦人及其女兒被鬼子小隊長山本次郎帶進了她和丈夫居住的房間,婦人的丈夫已被山本次郎親手殺害,山本次郎毫無顧忌並瘋狂地當著女兒的麵糟蹋了婦人。婦人沒有反抗,小鬼子的凶暴和殘忍早已把她的魂魄嚇丟了。小鬼子將全村年輕力壯的男人的腦袋都剁了下來,山本次郎正打算將他們冒充八路軍和遊擊隊員報到上麵邀功領賞呢!此刻,幾十顆血淋淋的人頭就堆在她家的院子裏,死不瞑目!
也許山本次郎太疲倦的緣故,他隻奸汙了頗有姿色的婦人,對其年少的女兒沒來得及碰便睡著了。
冀東南農村的土炕讓鬼子小隊長山本次郎睡得很不習慣,雖然炕上鋪著一層厚厚的褥子,可他仍然覺得很硬、很別扭。剛剛發泄完獸欲的他隻打了一個盹就醒了。他煩躁地坐起身來,背靠在牆上,掏出煙盒與火柴,取出香煙點燃,默默地吸著,瞅著身邊的中國女人,回憶著殺人的場麵,擴張著自己的野心。然而,他同時想到了八路軍騎兵團和平原遊擊隊,他不由得愁雲滿麵。
小鬼子占據的這座房子是村內一個財主家的,院牆高深,正房後麵有一個小後院,牆頭壘得很高,但不知什麼原因在右側留下了一個豁口。正房分為三間,中間較大的一間算是客廳,左右兩間是臥室。山本次郎獨占左邊的臥室,士兵們都擠在了右邊的屋子裏。
山本次郎連續抽了兩支香煙後,身體的疲憊得到了充分的緩解,聽著那邊屋子裏自己的同類發出的禽獸般淫蕩的叫喊聲,他迅速地丟掉煙頭,把淫邪的目光對準了被他早已扒光衣服的年僅十三歲的小姑娘……
山本次郎像死豬一樣睡著了。為了不打草驚蛇,中年婦女不動聲色地躺在山本次郎的身旁,而小姑娘則趁機赤身露體躡手躡腳、慌裏慌張地走出後門,擠出了後院牆的豁口。
早已適應黑暗的李福甜和王金花幾乎同時看到了這個逃命出來的小姑娘,此時小姑娘也似乎看清楚了他們。小姑娘已經沒有了眼淚,卻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撲到了李福甜的身上,“叔叔,這個村子裏的男人都被小鬼子殺光了,小鬼子就住在俺家裏。”她用手往身後指了指,“他們都是魔鬼和牲口,咱們都是中國人,求你趕快帶俺離開這裏吧!”
李福甜脫下自己的棉襖給小姑娘穿上,王金花摘下頭巾裹住了小姑娘的下身,然後由李福甜抱著她回到了毛驢車上。他們連夜繞過這個村子,多走了十幾裏土路,才僥幸地脫離虎口。一路上,小姑娘向他們講述了小鬼子的滔天罪行,可是,小姑娘最終因驚嚇過度加之下身大出血丟掉了性命。李福甜和王金花用隨車攜帶的清障鐵鍁掩埋了小姑娘的屍體。
小姑娘的死亡更加激發了他們對日本侵略者的切齒痛恨,他們不約而同地罵道:“他娘的小日本兒,簡直就是一群惡魔,一定會不得好死!”
王金花領著金大成和金不為又驚又嚇又恨的走進自己的家門,腳後跟剛剛站穩,心中在一路上產生的慌亂還沒來得及驅趕,劉爭他們就敲鑼打鼓放鞭炮地來到了家門口。
王金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就是做夢她也想不到劉爭這種財大氣粗的人會親自登門還地契,親自給她家送牌匾和米麵,她弄不清楚劉爭那葫蘆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對送上門來的東西她不知道是要好還是不要好。可是,麵對劉爭的甜言蜜語和過分的熱情,早已饑腸轆轆的王金花再也無法推辭,再也無力阻攔,任憑劉爭、“早知道”和“二白話”他們像在自己的家裏一樣拹釘子、掛牌匾、往懋罐子裏倒米麵……
和王金花居住斜對門的李福甜,在自己的家裏就聽到了鞭炮聲,聽到了王金花家裏的動靜,但他沒有顧得上多想。當他安頓好已經睡熟了的金蓮、拴好了毛驢,走出自家的大門口時,劉爭一夥人隻留給他一個個背影。
李福甜望著像打狼的一樣的人群,覺得有些蹊蹺。他恐怕王金花一家人有什麼閃失,想馬上過去問個究竟。但是,當他看到站在大門口的王金花母子安然無恙、特別是金不為手舞足蹈地耍弄著瓢時,他又怕打擾了她們,便急忙把身子縮回了家去。
劉爭一夥人剛走出胡同口,金不為就迫不及待地用瓢在懋罐子裏挖出了白麵,吵鬧著要王金花給他烙餅吃。
還沒等王金花開口,金大成就氣呼呼地把金不為手裏的瓢奪了過去,把白麵倒回了懋罐子裏。
金不為執拗不過金大成,隻得賴在地上打滾、哇哇大哭。
“別哭了你個沒心沒肺的東西,他劉爭本是個雁過拔毛的糖公雞,今天卻出手這麼大方、裝出一副菩薩心腸,而且又是在你爹不在家、地主老財紛紛投靠小日本的當口,你們不覺得有些蹊蹺嗎?”王金花用手指著金不為,瞟了金大成一眼,“大成,把他給俺拽起來,他不聽話你就揍他!”
“起來不為,”金大成和王金花對視了一下眼神,馬上就去拽金不為,“小日本兒欺負咱們中國人,壞人對咱們家又不安好心,你就別再讓咱娘操心了!”
王金花瞅了一眼已經懂事的金大成,心裏得到一些安慰,“不為,別鬧了,聽你哥哥的話,咱們做人不能沒有骨氣,咱一定要把劉爭的東西還回去。”她走到金不為的跟前,拽住他的另一隻胳膊,“不為,如今這世道死個人就像死個螞蟻,咱過一天就得過得值得,咱不能再搞窩裏鬥了,日本鬼子欺負咱們中國人的事兒你們是沒有親眼看見,難道你們還沒有聽見你福甜叔說過嗎?沒有聽見那個被日本子害死的那個小閨女兒說過嗎?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咱們該好好地琢磨琢磨了。”此刻,日本鬼子惡魔一樣的暴行、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再次浮現在王金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