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準備球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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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院有沒有去練球?”岑守祖鑽進我的車問。
“彭院今晚有事,不去練啦。”我看了一眼岑守祖。他穿了新的運動鞋,新的運動服,還有一筒羽毛球——他從來不買羽毛球的。平時,他都是穿那對破回力鞋,以及洗脫色的印著“石明公學”的舊運動服。今晚,我本請他去寶安區體育館觀看陳飛揚的球技,為我製定一個針對他的戰術方案,他卻“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知有何動機?
“怎麼不早說呢?我還以為有機會跟他切磋。”他埋怨我說。
我邊開車邊對他說:“彭院技不如我,又不喜歡聽我講,自己有一套打法,很頑固的。如果你想去教他,他一定很不高興,因為他很愛麵子呀。”
“我可以用暗示法教他嘛,讓他戰勝那個陳飛揚。”
我吸了一口冷氣,想不到這個家夥見到好事便要插一隻腳進來,不愧被人稱為“狼眼”,對事情總是洞若觀火。
“彭院的脾氣我都摸不透。讓你冒然跟他打球,如果令他不高興,怕弄巧反拙。我第一次還不是這樣,後來是因陳護長推薦,醫院確實缺人,他才給我一個機會,否則我再也沒機會跟他打球了。”
“你總是說這說那,還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呢?說不定他與我一見如故!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打算轉行不做體育教師。你也知道在中學做代課老師是讓人瞧不起的,體育代課老師更讓人瞧不起!一點尊嚴也沒有。為什麼呢?體育教師最窮,一個月才3000元,不像文課教師有群眾補貼,一個月最少也有5000元。我知道現在是網絡時代,電腦比較吃香。這幾年我一直在讀成人電腦本科,就是想轉行。我打聽過,你們醫院信息科才兩個人,正缺一個人。我希望你幫忙,讓我認識彭院,至於我能否轉入你醫院,那是我自己的事……”
岑守祖的話如車燈光一樣,把黑夜切開兩半,把前路照得清清楚楚。我聽出他的用意,心裏很鬱悶,仿佛自己的蛋糕被人分了一半。岑守祖太沉不住氣,一下子就暴露了目標。我對他說:“師傅。我理解你的想法,如果跟你同事當然好,多一個兄弟在身邊多一分安全。不過,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象那麼簡單。你說能幫彭院拿了冠軍,但你知道那陳飛揚球技有多曆害。你不一定打過他。如果連你都打不過他,你又怎樣幫彭院呢?”
“好的。今晚讓我看看那個陳飛揚是否真的那麼曆害!”
車內蕩漾著一種不和的氣氛,讓人很鬱悶,我開窗讓晚風吹進來。
我倆來到寶安區體育館的羽毛球館。碰巧陳飛揚也在,他熱情跟我打了一個招呼。陳飛揚是寶安區人民醫院B超科的職工醫生,他是研究生剛畢業分配來的。他見我帶著一個人來,便叫我們上場跟他們練習雙打。岑守祖確實是高手,在他的努力下,連續三局擊敗了陳飛揚組合。他的上司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對我們說:“還是年輕人體力好,我力不從心啦。你們玩玩單打吧。”
我終於有機會看到陳飛揚跟岑守祖兩大高手比賽了。
開始岑守祖發球,陳飛揚把拍向後一甩,用力把球回到對方後場反手角。岑守祖便回他一個反手後場球。陳飛揚如剛才一樣,好象回一個後場球,那知道球一碰了他的球拍,卻變成網前球,悄悄落入了岑守祖右網前的死角。岑守祖撲身救球,因失身位,勉強回了一個後場球。陳飛揚立即回了一個後場球,岑守祖慌忙退後擊球,但也失身位,隻能吊了個網前球,被陳飛揚逮住,一個假動作騙了岑守祖,球好象放網前,卻回到後場去。岑守祖眼睜睜看著球從頭頂飛過。
陳飛揚假動作頻頻出現,好多次把岑守祖都騙了。陳飛揚的分數很快領先岑守祖。很快陳飛揚以21比19贏了第1盤。
第二場,岑守祖適應了陳飛揚的假動作,險勝了陳飛揚。敗下來的陳飛揚像女孩子一樣,彎曲了手腕撐著腰急促地呼吸著。他喘過氣對岑守祖說:“我很久沒有輸球了,今天終於遇到高手啦。”
“彼此,彼此。你的假動作掩蔽得真好,普通人很難發現呀。要不要繼續打第三場?”
“下一次吧,今天上班很累。不如,今晚請你們去喝咖啡。”
“不用啦。”
“我也很想請梁醫生喝咖啡呀,但每次見他跟彭院在一起,不好意思叫。相請不如偶遇,不如今晚就去喝咖啡。”
我說:“好呀,我請吧。”
陳飛揚說:“我先說請的,你不能搶呀。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呀。”
我聽了,回他一個淺笑。我發現他對我特別熱情,難道他也想了解我和彭院的打球特點,找到破綻,為他們的雙打勝利多加個籌碼。
我們來到上島咖啡廳裏,找一個挨窗的角落坐了下來。我跟陳飛揚麵對麵坐著。他熱情遞給我餐牌,叫我點些飲料和食物。我向服務員要了一杯檸檬冰。陳飛揚立即對服務員說:“我也要一杯檸檬冰。原來梁醫生你也喜歡喝檸檬冰呀。我讀研時開始喜歡喝。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呢?那時我患了甲亢,有一晚很口渴,喝什麼都不能解渴,一個女同學請我喝了杯檸檬冰就解了。”
我發現陳飛揚像女孩子一樣嘮叨。他說感覺有點熱,把T恤領上的紐扣解開了。我發現他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飾物,仔細看是一條黑繩掛著一個白金似的吊墜,那是一個四條花瓣襯著的十字架。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說了一聲“對不起,加拿大的同學打電話來了,我接個電話。我發現他手機是索愛牌子,外殼白綠色,很精美,上麵貼了一些女孩子喜歡貼的花圖。
他聽完電話後,對我們說:“加拿大真好,很自由。我的同學總是叫我移民,我已經考過了托福英語,隨時可以申請移民加拿大。”
他又說:“加拿大是很自由。它是世界上第一個同性戀可以結婚的國家呀!我同學說,如果去政府辦事,辦事員不會問你老婆或老公叫什麼,而是問你拍擋叫什麼呀。哦,梁醫生。你對同性戀有什麼看法呢?”
“包容。你覺得愉快就成啦。幹嘛總是踩前人的腳印來走路呢?”
“我發現那些受教育程度越高的人越認同呀。”
我奇怪陳飛揚不談羽毛球,反而對同性戀產生莫大的興趣。
岑守祖問陳飛揚說:“你以前有沒有正規學過羽毛球?”
“沒有。我喜歡羽毛球和旅遊,所以每逢暑假我就跟學校的教練學習。現在下班了也沒事做,上網很容易得頸椎病,就去打羽毛球。”
“業餘愛好有這種水平,確實不錯!我讀體校時是正規訓練的,我還拿過全校男單第四名,想不到還敗給我你呀。哦,你們醫院的院長喜歡打羽毛球嗎?”
我一聽,這個家夥好象一個蒼蠅,稍微嗅到一點腥味就飛過去,找機會啃一口。我對他越來越反感。前些日子他對我說,如果想打贏陳飛揚,就交一千元教練費。他今晚又想找機會結識彭院,想調到醫院的信息科。
陳飛揚說:“我們院長53歲了,不喜歡打這種球。他呀,喜歡跟一些年青護士喝酒唱K,醫院的團支書每天帶著女孩子跟他出去玩。是的,那個團支書是個聘用工,所以就搞這種惡心行為……是的,梁醫生,你是不是職工呀?我猜測你也是個聘用工吧,你總跟著彭院的。”
“你猜中啦。我是可憐的卑微的貧窮的聘用工。”
“很可憐。我畢業本來是留在廣州一間大醫院工作,但醫院不給我編製,而寶安區人民醫院給我,所以就來寶安。想不到深圳的職工與聘用工差別那麼大,前天,有幾個聘用工為了轉職工,被人騙了幾十萬,還有幾個女孩子被騙了色呀。那個騙子是醫院後勤科的一個臨時工,他說他有親戚在衛生局做副局長,可以拿到編製,結果騙了錢,第二天就沒上班了。那些被騙的人報警了,那騙子已經走了,聽說已經出境了。梁醫生,你要小心,別被人騙了。不過,如果你跟著彭院,他也許會關照你的。”
岑守祖插嘴說:“當然,如果他幫彭院拿了今年比賽冠軍,彭院會給他搞調動,還可以升職呀。”
我發覺這個岑守祖真是個亂說話的人,竟然揭開了我的如意算盤。
我說:“我呀,打羽毛球隻想出出汗而已,並沒有想那麼多呀。”
陳飛揚說:“我覺得你很適合打雙打呀。以後你跟我組合雙打,我有信心參加深圳市的比賽呀。”
“好呀。有機會跟你這樣的高手學習,真是求之不得呀。”
岑守祖見陳飛揚想跟我合作,有點不悅地說:“梁醫生的基礎還不夠紮實,還是在基礎上補補課,否則水平很難提高哩。俗話說,萬丈高樓從地起呀,基礎不紮實樓房也蓋不高呀。”
陳飛揚拍拍我肩膀說:“沒關係。我以前基礎也不好呀,打多了基礎就紮實了。不過,你的步法還是有點亂,多練習練習才成呀。”
“在岑老師的教導下,我改了不少壞習慣了。”
這一晚,我收獲很大。我不但看到岑守祖如何戰勝陳飛揚,也跟陳飛揚交上朋友。從他拍我的肩膀看,他是很喜歡我的。從他言行,我嗅到一絲怪怪的味道,不過他的素質還是很高的,跟這種人交朋友勝過跟岑守祖交朋友。岑守祖總是想方設法從我身撈到好處,單交給他的學費有三千元了,還不算吃的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