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完結）
    春天竟來得這樣快。不過剛剛三月初，隻刮了兩三次溫和的南風，地上的小草就爭先恐後地從仍積著殘雪的土地裏鑽出來。大概是很久都沒有見到綠色的原因，這珍貴的綠色，竟那樣的叫人感動。
    學校開了學，310宿舍裏的五個兄弟也都如數歸位。那幾個人都沒什麼大的變化，隻有老二和老六，那哥幾個雖然覺得兩人有變化，卻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變了，反正覺得怪怪的。老二比放假前更瘦了，也白了，發型、衣著，都講究起來，乍看上去，已經是活脫脫的一個大帥哥；小六變得更加的柔順，聲音、眼神，都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溫柔。趁那哥幾個不注意，兩個人就暖暖昧昧地快速地進行著眼神的交流；如果認為有三十秒鍾的安全時間，老二就抱著小六兒貪婪地吻——他們已經發誓要永遠相愛了。
    石至的新屋已經裝修完畢，可他沒有搬進去，也沒搬去小白的家，他隻仍住在辦公室裏。小白每周都來找他三四次，兩人在一起聊天，吃飯，做-愛。小白很大度地給了石至六個月的時間，讓他從失戀的痛苦中解脫出來。跟小白在一起，石至仍常常會走神，做-愛時，他甚至喊過林立的名字；可小白還是全都容忍下來——他有足夠的時間等待，他願意等待，多久他都要等。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切都複歸平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林立沒有再打過電話來，也沒有留言；石至也沒打過電話給林立，他隻找了大腦袋的電話號碼，旁敲側擊地問了林立的情況。石至有點兒恨林立，他仍然是愛著林立的。現在，石至每天都陷在回憶之中，他隻能拚命工作以減少回憶的時間。
    四月中旬，街頭的花全都開了，正是熱熱鬧鬧的美麗春天。
    小白幫石至過了三十七歲的生日，並在他頭上拔了好幾根白發。石至笑著說怎麼這麼快就老了，小白說我給你養老，你不用擔心。
    誰來給那個死心眼兒的他來養老呢？石至想著想著，心裏便一片淒涼。或許，等他老了，他們還可以生活在一起，彼此照顧的。石至隻是在心裏這麼想，他可沒敢對小白說。
    七月來了，已經是盛夏了，人們的衣著已經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這幾天，石至念叨著，快放暑假了，他也許會回來看他。小白沉默著不說話，石至把小白拉在懷裏：
    “小傻瓜，我以後的愛-人是你了。”
    小白放聲大哭起來。
    在一個暮色沉沉的傍晚，小白和石至出去吃飯回來剛下車，石至一愣：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好看得如同花朵一樣的男孩子——陳陽。陳陽穿著一身雪白的夏裝，目光平靜地看著石至：
    “請你告訴我，他在哪？好嗎？”
    石至一分鍾之後才緩過神來，怎麼感覺竟恍若隔世。
    “你找他幹什麼？”石至的心竟是一種無論如何也說不出的滋味，很難受。
    “告訴他，我愛他。”陳陽仍說得那樣平靜。
    “我可以問一句嗎？這半年你去了哪裏？”
    “我病了，我去歐洲治病去了；現在，我的病完全好了，我可以好好愛他了。”
    “你能確定他還愛你嗎？”
    “能。他一定還愛著我，他一定在等我，等我去找他。”
    石至的心中一陣酸楚……
    “你去找他，你能給他什麼？”
    “給他愛，把我一輩子所有的愛都給他。”
    “他所有的磨難都是你的愛帶給他的，你想把這種磨難繼續嗎？”
    “不會。我的父親已經允許我們相愛了；我的哥哥也不幹涉我們相愛了。”
    石至好半天都沒說話。最後，石至終於看著陳陽的眼睛說道：
    “你贏了，陳陽。好好對他，不要再傷害他了。”
    “我答應你，我永遠都不會再傷害他，也不讓別人再傷害他了。”
    一張白紙上，石至寫下了林立的地址，遞到了陳陽手裏：
    “有什麼困難我會幫你，告訴他，我祝他幸福。”
    “他會幸福的。謝謝你。”
    “林老師，校門口有人找你，下來吧。”門衛把電話打到林立的辦公室。
    門衛室裏，一眼看見陳陽的林立差點兒暈倒在地上。陳陽忙上前抱住林立。
    林立的宿舍裏，兩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處。
    “陳陽，你我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林立的精神一直都處在恍惚之中。
    “立，你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陳陽如夢囈一般地說著。
    兩人抱在一處的身體那樣用力，身體都勒得疼了，怎麼會是夢。
    林立撫-摸著陳陽的臉：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來了？”
    “是我。是我來了。”
    兩人再一次緊緊擁抱。
    半年裏，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痛苦掙紮，要全部傾注在這連靈魂都要交出去的擁抱裏。
    “你能待多久？一會兒就要走了嗎？”林立惴惴地問著。
    “不。從此以後，有你的地方才會有我，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了。”
    “你再說一遍，陳陽，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我們永遠在一起，一步也不分離。”
    兩人瘋狂地吻在了一起……
    ……直到半夜，兩具筋疲力盡的身體才停下來。隻是他們仍不肯分開，仍緊緊地抱在一處。
    絮絮的，陳陽訴說著自己這半年裏的經曆。林立這才知道陳陽病了。
    陳陽又說了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哥哥。林立這才明白了一切。
    陳陽在英國進了一家語言學校，半年時間裏專攻語言關，而且，他已經拿到了一家頗有名氣的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什麼時候開學？”林立的聲音已經透著憂傷。
    “你有三個選擇：1，跟我一起去英國。你可以做我的保姆或自己讀一個碩士學位。2，跟我一起回我們共同的學校。我爸說，他可以捐一筆錢給學校，換我的重新入學和你的複職。3，我跟你留在這兒。我現在的英語已經很不錯，教這裏的孩子應該綽綽有餘。”
    陳陽的話剛剛說完，林立就已經吻上了陳陽的嘴唇。
    “我跟著你。隻要我跟你在一起，怎樣都行。”
    “那好，我們先睡覺，明天再決定，我們有的是時間。”
    夜晚清涼的風徐徐吹動著窗簾，天上的一輪滿月微笑地望著床上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天上一朵雲也沒有，天氣預報說，明天會是一個晴朗的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