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接下來的四天時間裏，再沒有任何關於陳陽的消息。
    日子還在繼續，林立也在做著與往常一樣的事情。
    林立在暗自慶興：多虧自己那天沒有說什麼自做多情的話，做什麼自做多情的事；那天的一切都不過是自己心中的錯覺，男孩兒隻是看在自己是他老師的麵子上，熱心地幫忙而已。
    林立是真的這麼想，真的。
    於是，林立又恢複了平常的狀態，看著自己的新屋高興，盤算著再給新屋添些什麼新東西。
    男人出門了，怕是十天半月才回得來。
    林立突然之間就變成有房有車的人了，這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閑著的這幾天，林立開著新車東遊遊西逛逛，真是說不出的愜意。
    幾天的假期很快結束了，陳陽所在的310宿舍裏的六個兄弟也如數都歸了位。
    可是，陸陸續續返回宿舍的哥兒幾個不約而同地發現了一個共同問題：他們屋裏的老五陳陽，居然四五天的功夫就消瘦了許多！而且呆坐在床上，神色黯然，整個人憂傷得像一朵紫色的玫瑰。
    “哎媽呀，老五，你這是咋地啦！”老二上來坐在陳陽的床邊兒，伸手就在陳陽的身上一陣摸索：
    “老大，咱家老五這身板兒幾天之間就從柳湘連變成林黛玉了，你摸摸，這骨頭都紮手啦！”
    老大應聲走過來，往陳陽的身上臉上細瞧，很關切地問道：
    “老五，你怎麼了？”
    陳陽看著老大，微微笑了笑：
    “沒什麼，就是一個人待著沒意思，這幾天沒怎麼正經吃飯。”
    老大點點頭兒：
    “我從家帶來不少板鴨，你嚐嚐，看能不能吃得慣，要是喜歡，就多吃點兒。”
    “我也要吃！”老二衝老大嚷道。
    “給你吃了也浪費！不長力氣光長肉！”老大邊說邊從大旅行箱內掏出幾個袋裝的板鴨，一股腦全放陳陽床上了。
    老二如惡虎撲食般撲向板鴨，搶下一袋來，撕開口子，便下了嘴，邊吃，嘴裏還邊說著：
    “薛蟠！你死哪兒去了！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勾搭你的柳湘連，這口氣你咽得下去嗎！”
    被喚做薛蟠的老三到水房洗臉去了，在門口就聽到老二的喊聲：
    “喊啥子嘛！是哪一個不要命滴！”說著，瞪著一雙金魚眼兒殺氣騰騰地進來了。
    “就是他！這個薄情寡義、道德淪喪、東餐西宿、朝三暮四、挑三撿四、不三不四……一肚子花花腸子的……啊……”老二的形容詞還沒用盡，就被老大一腳踹老四的床上去了。
    老四正專心地收拾自己的床輔呢，隻覺得耳邊一陣風起，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下子就被老二那超過187斤的體重壓在了身上，老四頓時一聲驚魂慘叫！老二的手裏卻仍英勇地抱著那袋板鴨沒有鬆手！
    這裏薛蟠扯著老大的衣領要跟他決鬥。
    可憐瘦小的老四被整個地罩在了老二的身下，被壓得連氣都要喘不上來了，老六忙從自己的上鋪跳下來，扯著老二的衣服：
    “二哥，快起來，四哥快被你壓死了！”
    老二死豬似的，一身肥肉一動不動地壓著老四，嘴裏快頻率地咀嚼著板鴨，一嘴一手的油，一副陶陶然之表情；忽然衝著老六淫笑起來：
    “六兒，看看你二哥和你四哥的姿勢，你想沒想到什麼？”
    “老二！咱家小六可是未成年的孩子呢！”老四在身下有氣無力地說著。
    “老四！你知道啥！現在學啥都講究從娃娃抓起，咱倆就盡點兒成年人的義務，先給孩子現場演練演練，免得他到用的時候抓瞎！”
    老四口打咳聲：
    “思吾江南水鄉，水碧山青，鍾靈毓秀，地傑人靈，文人騷客，層出不窮，戶戶有藏書，人人皆知禮也……”話還沒說完，老二大叫一聲，在上麵伸出一隻油手掐住老四的脖子：
    “你他媽地再之乎者也！”
    “六兒！看好了！這是你二哥的索命斷喉手！記住招式，免得到你用的時候抓瞎！”陳陽仰在床上，笑著向老六喊到。
    老六忙上前去扯老二的胳膊：
    “二哥！快鬆手！”
    老二這才鬆了手，老四猛喘了幾口氣，接著念道：
    “你乃東北人氏，想那裏不過是東戎西狄南蠻北夷之屬，盛產蒙昧莽夫，粗……”老四還沒念完，隻聽老二又是一聲大叫，隨著他的一個動作，老四就又沒聲了。
    “二哥！二哥！快鬆手！四哥！你就別念了！”老六猶如小鬆鼠一樣無力地去扯猶如一頭黑熊般的老二。
    老三打不過老大，正瞪著眼睛用一張嘴和老大戰鬥，說什麼你不能橫刀奪愛，又說什麼朋友妻不可欺，恨得陳陽讓老大撕了他的那張破嘴。
    大家又鬧一會兒。
    忽聽老二盤腿坐在老四的床上，一本正經地說：
    “兄弟們！靜一靜！我有重大事項要宣布！”
    “是不是你的體重衝擊200斤成功！恭喜！恭喜！”老三衝著他大聲叫道。
    “不是！我想說：這隻板鴨是我最後的晚餐！”老二口氣堅絕地說道。
    “啊！你的陽壽盡了嗎！我可以給你做一篇悼文，然後燒給你，包君滿意：嗚呼哀哉！維太平不易之元，無可奈何之日，痛哭吾兄張氏康良君……”老四又被老二一腳蹬翻在床上。
    “啊！你想自殺嗎！等等！你是選擇跳樓還是割脈？我在網上看到一種據說是死起來毫無痛苦的方式！你要不要？！念在我們兄弟一場，我免費向你提供技術支持！”老三興奮地說道。
    “二哥，你別嚇我們了，什麼是最後的晚餐啊？你到底怎麼了？”老六的小臉上滿是嚴肅。
    “六兒啊，二哥沒白疼你，不像這群死沒良心的！來，讓哥親親。”老二伸手撈過老六纖細的身子，對準老六那白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小臉，上去就是一油嘴，還帶響的；小六微紅著臉用細細的手指抹著臉上的油。
    “老二，有話就快說，你就別糟蹋咱家孩子了！”老大終於發了話。
    “我要減——減——減——減——肥——肥——肥——肥！！！！！！！”老二製造著山穀回聲的效果，以示其不可動搖之決心。
    “嘁！”哥五個同時發出了不屑的聲音；因為這是這位老兄第N次發表減肥宣言了，而在每一次發表完減肥宣言之後，他的體重都毫不例外地增長十斤八斤。
    於是，沒人理會他，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兄弟們！我這次減肥如不成功，我就成仁！”老二繼續發表著豪言壯語。
    “老二，人你是成不了了，你就繼續在豬的隊伍裏當排頭兵吧！”老三邊收拾著從家裏帶來的衣服，邊說道。
    “這次不一樣，弟兄們，我戀愛了。”老二的聲音忽然變得深沉起來。
    “啊！”哥五個再一次同時發出了聲音，再一次把目光聚焦到老二身上。
    “我喜歡上一個女孩子，我要為他重新打造我自己！我要把自己鑄成一個翩翩美男！我要用男人的魅力征服她！我要成就一段美麗的愛情神話！我要……”
    “你要，你要變成老四了。”陳陽笑著接口說道。
    “老五，你怎麼罵人呢？！”老二很不滿地說道。
    “二哥，你喜歡的是誰呀？”老六細細的聲音問道。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哎呀，那丫頭長地，賊好看賊好看地！還跟我是老鄉呢！我回家就跟她一列火車坐在麵對麵，我一眼就相中她了！細一打聽，她就在咱們學校的化學係！一年級的新生！沒想到返校她又跟我一列火車坐在麵對麵！你們說，這叫緣分不！”老二滿眼放光地說著。
    “老二！大哥支持你！上！”
    “哪能說上就上啊！得一步一步來！”老二聲音甜甜地說。
    “第一步，我要減肥，我要把體重降到一百二十斤！我已經製定了切實可行的減肥計劃，明天早晨就開始實施！以後，你們誰也不許拿食物誘惑我！不許在我麵前吃東西！不許提能讓我對食物產生聯想的話題！不許……”
    “減肥是你自己的事兒，你的決心比什麼都重要，關我們什麼事兒，我們可是無辜百姓。”老大瞪著老二說道。
    “有沒有第二步啊？”老六仍舊是細細的聲音問道。
    “有啊！與第一步同時進行！我要改造我又黑又粗的皮膚！以後，我保證每天都洗臉！不在陽光下曝曬！刮大風天不再出門！”
    “老二，等我打電話回家問問我姐生我外甥時是怎麼做月子的，回頭我告訴你一聲兒。”老三很鄭重地說道。
    “哼！走著瞧！等我變成了美男你們可別嫉妒我！”
    大家都不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