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梅花情緣 第十三章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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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色如洗,清透溫潤,沁人心俯。
燕兒已不知是夢中驚醒幾回,視那夜色之下,輕迎徐徐幽風,如癡如醉。
七日,已過七日,她心裏盤算著。
齊王府,燕兒從未料到,他竟是當今二皇子楊暕。為了擒她,居然不惜犧牲靖遠賭坊上下數百餘人。她立於清水之畔,凝視蒼茫。那一抹單薄白影揉於月色,盡顯淒涼之美。偌大王府,富麗堂皇,可她卻惟獨喜愛這方僻靜之水。心中皆是疑問,當侍婢無意露言此為齊王府,她便知無望。若是以往,哪怕深宮禁地,她都可來去自如。而今,經脈皆被銀針所封,功力盡失,又被灌於噬心蠱,身體虛弱,法力皆消。她不屈之質受人踐踏,以至苟延殘喘而活。一位勢於三界之仙,至落如此絕境,甚至連死都是奢望。燕兒欲哭無淚,隻有苦笑。
她於意識下拂上腰間暗袋,臉色霎變。想那金漪白玉佩一直安於其中,怎會不見。燕兒急切搜尋著,除了臥房就是這裏,不曾踏過別處,四下草木尋遍仍無蹤跡。許是落於房中,她疑到,於是匆忙而回。屋中暗落皆搜,亦未尋得。她癱坐於床沿,試問到:“莫非上天有意懲罰於我,連最後一絲幻想也要剝奪,為何如此待我不公。。。若我有礙於你,大可將我收回,免存世間。何苦要折磨於我,生不得,死不得。。。”史至今來,她唯一一次感到無助。王府七日,她卻猶如熬過七年。勢如陷進深潭,暗徹無光,掙紮亦是徒勞。燕兒再無法克製自身,放縱著哭泣。
過往曆曆在目,回憶娘將玉交於自己時那信任的托付,“此為我霜家祖傳之物,今日,娘將它交於你,你要記得自身所言。儀紹是我心愛之子,相信你會善待於他。”
那夜儀紹中箭便已是痛徹心扉,而今連唯一記掛之物固不能護全,他日還有何顏麵視君。
燕兒瘋也似的斥走近身侍婢,隨手將門緊扣,打翻屋中所有蠟台,勢將自己封於黑暗。門外侍婢亦是惶恐萬分,不知所措。於是其中一位便示意另一位:“快去稟告王爺。”授意之人速退之。
金漪白玉佩在清冷的燭火下微現銀光,楊暕握於它之手已是泛白卻仍死死捏著,似意於將其揉碎。冷目緊視其上‘霜’字,與其說他是對玉,不如道是對人。
那日見燕兒嘔血,他已然心痛,怎奈她冷言相激,一時氣下才威勢於她。事後便悔之,礙於顏麵隻得孤立於她。怎料相思難熬,又不願與她正視,隻待她深夜熟睡之際悄然而入。想他楊暕從未對任何人如此思念與憐惜,可與她隻是一麵之緣,卻再難讓他放開。待近至床沿,他便滿是惱怒。隻見那鵝黃紗帳下之人神色不安,於睡夢間始終喚著一人姓名,眼頰皆是淚痕,指間緊握白玉。楊暕恨不能將其揪醒,他無可忍耐燕兒喚別人之名。時下,點其頸間睡穴,硬是掰開緊握之手,將玉拿走。
燭火搖曳卻顯冰冷,楊暕狠言到:“燕兒,我楊暕定要讓你後悔。。。”
此時,方才那侍女已到,門聲緊叩。思緒被擾,楊暕利言斥到:“何事慌張?”侍女回到:“稟王爺,梅花公主──”亦未道盡,房門速開,楊暕佇立其中。侍女慌神而跪,楊暕一把將她揪起,冷言:“快說,燕兒怎樣?”侍女訕言:“梅花公主哭鬧不止,無人敢勸。如此下去,怕是要傷了身子。”待她道完,楊暕早已無影。
燕兒蜷縮於牆角,淚如雨下,單薄之軀顫抖不已。銀白月色透過亮窗灑於其上,如同霧野孤魂。
門被大力甩開,燕兒不聞,無動於衷。楊暕怒斥腳下侍婢:“作何不點燈?”一位侍女顫聲相回:“奴婢該死,是公主不許點。”楊暕冷言到:“一群廢物,起來給本王把燈點上。”侍婢借光尋得蠟台,速點燃燭火,屋中一時大亮卻也盡現一片狼籍。燕兒深陷之思被亮光扯回,她猛然起身撲向燭台,“為何點燈,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楊暕扯其欲揮之手,拽她近身前。出手毫不客氣地賞她一掌,使得原本不堪一擊之身順勢而倒,蒼白麵頰泛起絲絲血印。燕兒抬首凝視於他,淚眼狠戾,重聲冷笑,裕如鄙視一切而又吞噬一切。楊暕將她揪起,燕兒於他手中輕如衣物。楊暕威言到:“為何發笑?”燕兒麵不改色,字字鄭重而道:“笑你可憐!”
“你──”
“怎樣,難道不是嗎?你不惜一切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而今心滿意足了。可惜,你什麼也得不到,不覺得可憐嗎?”聲聲冷笑,寒似冰霜,透徹心骨,“當真可笑,你楊暕也不過如此。”
楊暕於來時便已問清因由,他將燕兒重力甩開。碰觸凳角,燕兒前額磕出血紅,似也清醒幾分。楊暕從袖中抖出玉佩,拎於指間,轉顏譏笑道:“你弄的自己半死不活無非要它,是否?”燕兒吃力地爬起,緩緩伸出手,淡言:“把它還給我──”楊暕順勢將她拽入懷中,輕浮到:“看來燕兒還是在乎的,隻是不知你那儀紹與景天哥哥見你如此,會作何感想。”而後對侍婢嗬斥到:“都給本王滾,誰都不許接近這裏,否則殺無赦。”時下,眾人掩門,盡退之。四下鴉雀無聲,靜的可怕。燕兒並無掙紮,反平靜而道:“有何條件,現下齊王可以明言。”楊暕戲謔地以玉挑起她下顎,似驚道:“哦?燕兒到是明白,那我若不與你明言,到顯得我虛偽。”燕兒道:“你本就是。”楊暕道:“我是,你呢?”燕兒毫不避言:“我亦是,你我彼此而已。”楊暕對視其眸,道:“好,有勇氣。那你可要聽清楚了,我要你勸服凝雪山莊歸順於我,並助我奪得皇權,如何?”燕兒淡言:“意料之中,你亦隻覬覦皇位罷了。我若助你,那又如何?”楊暕輕柔道:“燕兒欲如何?”她道:“我要做後宮之主。”一字一頓,由重至輕。楊暕未緩神,燕兒已奪過他手中玉佩,掙脫其懷。楊暕欲怒,見她手中冰雪劍抵於頸處,便也不敢輕易造次。燕兒道:“我若應你,那便不是你精明而為我愚知。”楊暕怒吼到:“你敢愚弄本王。”燕兒笑道:“有何不敢!楊暕,隻怪你太過多情才會被情所誤。今次,我本就誓抱必死之心。金漪白玉佩於三日前便已丟失,我怎會毫無察覺以至今日才尋。不過你大可安心,我並未恢複功力。這幾日靜然,到讓體內小部分真氣具結,可也隻能勉強引出冰雪劍。然,對於現下所處境地而言,夠了。至少,我可死於冰雪劍下,再不用受人所辱。你知道,於我死之前,我必須拿回金漪白玉佩。”楊暕憤恨而道:“你利用我。”燕兒淡言:“齊王此言差矣,隻可言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楊暕,此後你我各不相欠。”語落,劍入喉頸。楊暕,此生遇我,是你最大的錯。燕兒欣然閉目,卻於倒地一刻化煙而盡。
孤剩楊暕一人獨佇,他緩閉雙目,拳掌緊握。燕兒,你當真寧死都不願正視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