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烽火現武陵秦墓 第八章 龍翼之怨念糾葛(風蓮的退縮)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4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龍檀香味,睡夢中,有人輕輕撫摸著他的臉,細致溫柔,不知何種氣息,輕柔的觸碰到他的唇上。
他抿抿唇,微蹙秀入發鬢的眉宇,羽扇般的眼睫微微煽動,他努力睜了睜眼,看著有一片陰暗在臉的上方。
忽然,那片陰暗壓下。
那一瞬間還在怔忪,突然一片暗影就要碰到他的唇上,他瞬間覺到冷意蔓延,清楚地感覺到那種即熟悉又厭惡的氣息,刹那間驚醒,他猛然推開壓製他的黑影。
“走開!”他不看也知道,這個第一次讓他有殺人衝動的噩夢,這個用著虛偽的笑容扼殺他希望的人,這個他今生都不想再見到得人。
“你真讓我惡心!”
看到來人他隻能用這句話形容,他現在一看到他就有種反胃的感覺。
然而,他的厭惡卻沒有讓龍翼一如既往的大怒。
他一反常態的,溫柔的摟住他的肩膀,似是對自己嬌寵的後妃,即寵溺又威脅的笑道:“你不要白費力氣了,還有更惡心的你沒見識過呢。”
他本以為這根本可以忍下去,卻發現一瞬間他的怒氣溢滿整個胸膛,像是沒有考慮後果一樣,他一掌下去,隻想打醒這個禽獸。
“嗯。”發生過第一次,就不會讓他發生第二次。
龍翼一側頭,躲過他的襲擊,順手擎住他的手臂,將頭靠過來威脅道:“看來,你還是喜歡三個人一起做?”他遺憾搖頭,清亮的掌聲一響,瞬間一直躲在暗處的冷魅閃到光亮之下,他低眉垂目,看不清神情。
龍翼邪笑著招手對冷魅道:“交給你,和上次一樣。”
一瞬間,他看到冷魅身影忽然變得僵直,然而也隻是一瞬間,立刻,他就成為世界上最稱職的儈子手,無情地不顧他的掙紮怒動,死死將他按到床榻上。
他現在手腳都不能動,大力的掙紮讓手臂被壓製的過分生疼,留下幾道青紫的掙紮痕跡。
他心灰意冷,側臉狠狠瞪向冷魅,冷魅依舊垂著頭,也一直沒看他,側下的發絲堵住了半邊臉孔,依舊看不清神色。
突然,龍翼拍拍他的背,像是安撫,卻說出這世上最殘忍的一句話:“不要害怕,現在才剛剛開始,我會很溫柔的。”
然而,殿門在這時忽然被敲響,龍翼笑了一聲,便離開他,向殿外走去。
他看不清殿外的人,隻能聽到龍翼在和一個人交談。
忽然,熟悉的溫雅和失卻平衡忽然提高的聲音讓他倏地一震,兩行清淚潸然淌落,沾濕身下的織錦螺紋金邊的床帳,一瞬間靜默,沒有人再能比他熟悉這個聲音。
他再也抑製不住,淚水橫流,歇斯底裏的對著關閉的殿門喊叫起來:“蓮……是我……我在這……我在這裏。”
這一連串淒厲的呼喊,忽然被殿外立在門前的風蓮收入耳中,他一怔,下意識對著殿內急聲回應:“是你麼……天兒,天兒。”
秦天聽到熟悉關切的回應,哽咽著高聲道:“是我……是我。”
聽到秦天的聲音風蓮一急,就要衝入殿中。
突然,一隻手擋在身前,回神看清來人,他猛地一驚,瞬間全身冰涼。
那一隻手擋在身前,擋在殿門前,不帶任何神色的質問了他一句:“風蓮,不管裏麵是什麼人?你這是要硬闖寡人寢宮了?”
他望著看不清的殿內,忽然屈膝跪在龍翼身前,殷切望著龍翼,語氣帶了一絲懇求:“陛下,臣不敢……但是裏麵是臣今生最重要的人,看在紫家曆代忠心耿耿的情分,求陛下成全!”風蓮忽然重重磕在地上,聲音響徹殿宇,將大理石地麵撞得氤嗡作響,一次不夠,他接連著磕,仿佛磕在地上的頭不是他的。
龍翼沒有顧他,隻是一笑:“最重要的人?什麼是最重要的人?”
“就是……今生隻想和他生活並且最想守護的人。”
“那你不準備娶妻,隻跟他生活,隻守護他?”龍翼依舊好奇的追問。
他猛然一怔,沒想到龍翼反問,然而依舊堅定地一字一句對龍翼道:“是!不準備娶妻,隻跟他生活,隻守護他!”
忽然,龍翼哼笑一下,有些嘲弄:“不娶妻,隻跟他生活,他可真是個禍害。”
忽然他頓了頓,又冷聲道:“他可是個男人,給不了你後代子孫,你這是要讓紫家絕後,恐怕你想,紫家的列祖列宗和我都不會答應!”
龍翼扶起他來,皺眉擦了擦他額頭殷殷流下的血跡,忽然神色威嚴而又莊重的注視著他,鄭重問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隻問你一句,我們的情意和對他的感情你選哪個?今天隻要你踏入這個門檻,我就當做你選了!”
一瞬間風蓮呆怔著,凝視著殿內,淚水終於抑製不住,潸然落下,殿內似乎也一瞬間安靜下來,沒有一絲聲響。
他終於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心如刀絞,似是下定決心般,他懇求看著龍翼,艱難一字一句道:“就算我放棄他,也請陛下放過他,讓他回到屬於他自己的地方。”
當他顫抖著說完這句話,他就仿佛看到秦天哀絕心碎的樣子。
他隻是想:就算不在一起,隻要他能平安就好。
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是他太傻太天真,龍翼對這件事的執著,似乎超乎了異常。
聽到他的回答後,龍翼似乎滿意的點頭,然而又搖搖頭道:“既然選擇了放棄,就要放棄的徹底。”
似乎讓風蓮明白一樣,他拍了拍風蓮的肩:“縱虎歸山怎麼行呢?他的身份比較敏感,既然你還是忠心耿耿,我就替你收下好了,從今往後,他的事你一概不能夠再管了。”
龍翼殘忍的話語說完,風蓮便像傻了一樣,矗立在原地。
他現在才明白,龍翼根本就已經預謀好了,他一句話,讓他失去了最後一絲機會。
龍翼對著發怔的他再次拍拍肩,眉眼滿意地對他點頭笑道:“風蓮不要傻了,你隻是被他美好的外表迷惑住了,要記住你的話,放棄了就再不能收回了。”
他轉身,對他留下最後一句,便沉沉關上殿門。
“回去吧,不用再留戀,從今夜起他就已經不再是你的人。”
聲音消失在關閉的殿門內,他猛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驟然驚醒。
突然,他強去敲向殿門喊道:“陛下,我還有話說,我不是因為他的外表而愛上他,我沒有放棄,隻是讓你放了他,放了他啊。”
這一切是怎麼了?他到底做了什麼?
這一天都覺得恍如一夢,看到的一切都讓他震驚非常,在朝堂上,他知道秦天不會做這樣的事,明知道,卻救不了他。
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看著眼前的痛苦在一瞬間發生,一切快的瞬息萬變,一點都不真實。
“對不起,對不起,我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他捂著脹痛的眼睛,瞬間再沒有一絲力氣,跪坐在冰涼的地上,身體搖晃,忽然一瞬就天旋地轉,台階驟然躍起,刹那間飛撲向他。
“咳咳。”滾下台階,他才恍然撫上胸口,殷紅血跡淌下,“咳咳。”他止不住不停地咳。
忽然,一隻手穿過它的手臂,將他小心扶起。
那人清秀的眉宇忽然變得模糊,他抬起手,低看下去,有水滴濺起在大理石地磚上。
是下雨了嗎?
“小宋,我太沒用了。”他對少年道。
少年舉起手中的劍,劍身忽然染上血跡,變得耀眼光寒卻閃著詭異的火紅色。
他道:“是太沒用了,如果我是他,一定對你失望透了。”
他將劍收到風蓮身後,對他搖頭道:“紅楓都在為他悲鳴,你卻不敢反抗,連救他都不敢,我也對你失望了。”
雨落下下來,霧一樣染遍天際,模糊地灰色,他劇烈的喘息,呼吸不上綿長的空氣。
少年毅然決然轉身消失在雨幕中,他看著淒緲陰沉的天色,匍匐在前莊嚴神聖的宮殿,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他想,也許曾今他還可以堅定地說:讓我保護你,把自己都交給我。
直到今天,回想起來,卻都變成了刻骨的疼痛。
現實與想象總是放在麵前,讓人來取舍。
他痛恨這些,為什麼不能做心中所想,愛心中所愛。
為什麼不能推開那扇沉重的門,帶走他心中所愛。
為什麼不能不顧君情,不顧現實倫理,拋下一切再一次帶他天涯海角。
他凝視著那扇他永遠也打不開的門,空曠的宮闕沉寂如睡獸,毅然佇立在青灰大理石地磚上。
直到忽然劃破空寂而來的一聲,慘絕人寰仿佛撕裂身體的淒厲尖叫,他才又從現實跌入地獄,指尖顫抖的緊緊捂著耳朵,可那淒厲的掙紮聲依然能夠穿破指尖,傳入他的耳裏,穿透他的心髒。
掙紮聲此起彼伏源源不斷傳了過來,他腳跟卻像是生了根一樣緊釘在地上,瓢潑的大雨如此稀少,卻將傳來的聲音動蕩的更驚懼顫抖。
他想向前,卻刹那間跪倒,扶著台階一步步像上爬去,疾馳而下的雨水像是急流的瀑布,將石階染得濕滑。
他不管不顧,依舊向上挪動,風雨無情,仿佛經曆了億萬個時光,他終於爬到殿前。
忽然,淒厲的叫喊聲停止,轉而成為陣陣氤氳寂寥的哭聲,他刹那間僵直著脊背,重重屈膝,跪下來,凝視著殿門。
回不到從前了,發生這樣的事,就算他能原諒,自己也無法再麵對他。
他抬頭望著天空,天空低沉幽暗,雨水都淌到他的臉上,頭頂的陰雲像是再重一點就會塌下來壓到他身上。
殿裏,那種聲音再度響起,卻隻能傳來那人壓抑倔強的哭聲和呻吟聲。
一夜,他都聽著那人的聲音,折磨著別人,也折磨自己。
過了很久,雨仿佛停了,天朦朧朧剛亮,卻不可能會有彩虹,天空變得很清麗,朝霞漫天,流雲彩豔,染紅半邊天色,像是那個人的臉,永遠那麼明麗清豔。
門前忽然枝丫輕響,龍翼神清氣爽走出,一副情事滿足的樣子,看到門前跪坐挺直的人,他恍然一驚,才愕然道:“你還在這裏?”
“……”風蓮顫抖晃動了一下,驀然哽咽,說不出話來。
“嗯。苦了你了,我相信我們的情誼。”龍翼忽然拍拍他的肩,看到他虛弱的一晃,忙扶起他,關心道:“要不要我找人扶你回去?今天就不必上朝了。”
風蓮把頭向後仰,逼回即將掉落而下的淚水,默然道:“不用了。”
“嗯。”龍翼見他一直不自覺望著殿內,終於還是歎道:“要不要去看看他,他喊了你一夜。”他們誰都明白這代表了什麼,像是隔窗紙一樣,輕易能捅破卻不能弄破。
“我。”風蓮恍然道,呆怔的樣子像是沒有聽懂。
“蓮……”
忽然,一聲低弱的呼喊從敞開的門傳出。
他愕然一怔,倒退幾步,驚恐的看著裏麵,裏麵什麼都沒有,秦天不可能出得來,他聽到的隻是他的聲音。
“……”龍翼剛想說話,風蓮已經刹那間轉頭,忽然向外飛奔而去,像是逃命一樣。
他的手停在半空,搖了搖頭,像是對自己,低笑一聲。
他轉回頭,走了回去,獸皮的黑靴在大理石板上發出嘚嘚的聲響,骨節分明的手撩開紗帳,對裏麵被淩虐到驚心淒慘的人笑道:“我問過了,是他不敢來見你。”
秦天依舊沒有反應,失神的眼眸像是失去方向般呆怔地望著殿頂,一直注視著一個方向,卻根本又不知看向了那裏。
龍翼看到秦天漠然的反應,覺得無趣,便轉頭對冷魅吩咐道:“我回來之前,把他收拾好了。”
冷魅點頭,注視著這個淩亂的地方,沉聲道:“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