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寶刀嘯且試風芒  第四十三章 幽穀嬌蘭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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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蘭香,仿佛就可以使親情臨近,讓人情厚重。也許,並不是蘭香有多清雅,人情有多濃厚,隻是緣字之所詮釋,無能為解。
    秋水望斷河橋,小樓之左東風。原香何似,忍坐清風。秋媛漫漫,寒似歸來。
    天朝少雪,即便是在冬季,也極難見到落雪紛飛的景象。
    可不知今夕為何,上京居然也染上了滿城風雪。
    秦天緊了緊身上雪白的瓊裳狐裘對立坐於小樓對麵的人笑語,“二皇兄真是真人不露相,
    平日裏淡薄溫吞想不到棋藝卻是如此強勢淩厲,恩……真是叫皇弟難以接招啊!”
    “嗬嗬,真不知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攜著笑意搖了搖頭,秦嵐執起廣袖又落一
    子。
    “當然……不是……”纖細的手指正要執起棋子,卻被一陣呼嘯聲打斷,卻是見到一隻通體白厚羽毛的雪鴿落於玉樓欄邊,瑪瑙般透亮的眼睛純真般注視著自己,秦天噗笑一聲,盈盈
    歎道:“有客人了!”
    “是啊……”秦嵐抱上胳膊躺坐下來,悠悠一瞥,“如果它也算的話!”
    秦天釋然一笑,去欄邊把雪鴿腳邊的東西取下,扭頭道:“來者是客,也許還有正主
    呢!”
    秦嵐聳了聳肩,不以為然道:“還能有什麼好事,不就是你又有的忙了!”
    “噢……也不盡然吧?”看到秦嵐的表情秦天搖了搖頭,無奈的將竹筒中淡白的絹紙細細
    展開。
    寒風凜冽,不知是那沁入骨髓的凜凜寒意還是白絹上遠道而來的消息太過讓人震驚,秦天幾乎顫抖的連一紙輕輕的薄絹都拿了不住,萬般的神色都躍然臉上。
    “怎麼了?”看到秦天變幻莫測的神色,秦嵐擔憂問。
    秦天抽回神思,默然道:“一個故人……”
    秦嵐神色複雜的注視著望向樓外的秦天卻沒有再問,隻覺得他現在就像一個飽經思念終於得到
    遠方一絲消息的人……
    期待而欣喜,激動而欣慰。可是又不知為何黑玉般透亮的眼底深掩了一層哀傷或痛苦,卻又在
    一瞬間轉為淡漠,仿佛那一絲微小的情緒隻是一個不可名狀的幻覺。
    今年寒冷的冬季仿佛如空氣般侵入到每一個角落,紫金宮裏,也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絨毯,
    可即便是這樣對於懼冷的秦天也仿佛是杯水車薪。秦天下意識又緊了緊狐裘,讓林彥多添置些
    火盆。
    攥著雪白的絹紙,秦天不自覺笑了笑,執筆寫道:國師大人,此事好商量,但聖靈花一物珍貴至極,還需國師親臨一趟。
    細細卷好,插回竹筒,將雪鴿一擲。
    噗~~~撲哧——
    隨著雪鴿撲哧的飛旋,窗外如冰雕玉砌般纖塵不染的秦天融入淡淡的雪色之中如天人般純美淡
    漠,但那目光中盈滿的欣喜期冀又仿佛連樹枝上銀白的霜雪也能感受般紛紛愉快的撲朔而落。
    不論是哀傷還是欣喜,人類不會因為那潛伏的哀傷和不幸而放棄追逐,因為信仰才是我們心底
    最神聖不容侵犯的一處。
    江南煙雨。少年——滿眼震驚的立於河畔,纖細的身影讓他在這朦朧的細柳岸旁中更顯孤
    寂。秀眉不裁而清,鳳目不點而黑。相書上說有這樣眉清眼秀長相的人,必定貴不可言、才情
    出眾、感情專一。夏雨沾濕額前的碎發,本來鮮豔的唇色已經有些青白,襯得本來絕色的臉龐
    更顯嬌弱。
    那個讓他如此震驚的人,剛剛乘船上岸,船上隻有他打傘站在外麵。他額角朱砂似的楓葉印記和那謫仙的風姿讓他一眼便認出了此人。
    看到不遠處的少年和不算小的雷雨,微微皺了皺那道清秀絕塵的眉,撐傘向他走來,衣袂翻飛,他的心中卻不能平靜。
    他告訴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行為會給自己乃至國家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這個世界永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弱者隻會更讓人欺淩,唯一的辦法隻有讓自己變得堅強!”
    風蓮把傘打在他的頭頂,遮住了不斷下落的雨水。他擔憂問:“小兄弟,為何站在此地淋雨?這樣怕是容易感染風寒!”
    他的思緒仿佛飄到了別處,隨後又像是想到什麼般一下子豁然開朗“恩——天兄弟,是不是以前我們在哪裏見過?”
    他也有生氣的時候,也會對自己發火:“你不會叫我躲開嗎?”當時還記得他這樣對自己喊。
    “你怎麼這麼傻,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
    傷在自己身上,他卻滿眼哀傷,“你有什麼錯,要不是你,這一箭怕是要紮在我身上了!”他恍惚了一下,話意漸轉不平,“不過……我倒是寧願是傷在我身上”。
    他哀傷凝視著他,像是道歉,“對不起我知道,我隻是看到你受傷……這裏很痛,很擔心……”他指了指心口,“以後不要了……”他對自己搖了搖頭。
    臨別時,他又對自己說:“天弟,要是你到時還找不到的話——不如跟我回古國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是啊——你要願意,養一個你還不成問題!等到你有了自己的家在出去也不遲!”
    他記得他的話,其實他不知道,那時的自己有多開心,多希望自己可以就那樣跟隨他到天涯海
    角,可是為什麼要有太多太多放不下的東西!
    他曾為他跳過一支舞,他遞過香帕,滿眼繾綣真情。
    “知己一人誰是?隻願為你高台一舞!”
    然後……
    知道他就是天朝皇時,他仿佛很生氣,但是最終還是諒解的對他說:
    “其實,我也喜歡你這個弟弟的”
    “嗬嗬——是很多啦,風蓮也很喜歡天弟!”
    “真的!這有什麼好假的?”
    “這就幸福了——還真是容易滿足!”
    “其實我會覺得你麵熟,是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吧?
    “我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小孩會有那樣的眼神!”
    還有……
    當自己問:“不如蓮和我母妃一樣叫我天兒吧?母妃不在了還有人這樣叫我,我會覺得我也還
    在幸福!”
    有時候他的眼眸充滿耀眼的神采:“那好,以後就隻我這樣叫你!”
    還有在自己孤獨無助的時候,他竟然說:“我知道,你母妃一定還在,而且他一定笑著看著我
    們。因為你的以後由我來守護,不論將來會是什麼樣子,記著有一個人在為你真心祈禱!”
    那時他幸福的想,相傳伏羲五色是一對有情之物,得到他們的人會受到祝福,相扶相依,情係
    一生,是不是他們也能這樣。
    可是不幸總是如影隨形般跟隨在自己身後,當他想把一切當成一場噩夢時,噩夢總是那樣
    真實,他隻記得他抱住風蓮不讓他走,他抱的死死,隻覺得一放手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蓮……你不要走……”
    “不要走……聽我解釋……”
    “你不能不要我……”
    “求求你不要……”
    他一遍一遍的哀求,靠著他的風蓮也能感覺到他的顫抖。
    可是他卻依然對自己冷冷說:“放手。”
    “不放。”他依然固執。
    “放手……”
    “不放……”
    “呃……”他悶哼一聲。
    風蓮一氣之下震開他,他被迫踉蹌的退了數步。
    他給他最後一次機會,雙目炯炯的注視著他,“好……你解釋……”
    “我……”它卻語塞,忽然讓他說,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隻是傻傻的凝視著他。
    “那好……剛才你沒有喝醉,或神智不清……”
    他僵硬的搖了搖頭,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
    風蓮冷笑一聲。
    他不敢搖頭也不敢點頭,他看到風蓮冷漠的眼神,忽然覺得害怕。
    “不……你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自己衝上來又揪住他的袖子。
    “啪……”
    他有些不敢置信,他第一次打了自己,而且很生氣,仿佛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叫囂……
    一個趔趄,他快要摔倒,卻正被趕上來的封從南接住,他本來想掙開,可是……
    “惡心。”
    他聽到他第一次這麼嫌棄厭惡的說他,不由呆在那裏,全身的氣力仿佛都被抽走般支離破
    碎空空落落,寒意漫延便全身。
    他最終沒有看自己一眼,轉身絕塵而去。
    哀莫大於心死,誠如是,心……已經沒有痛覺……
    無力的滑下,抬起頭迎接這淒厲慘淡的驟雨,想要靠這滂沱的雨水濕潤一下眼睛。
    “為什麼?”他隻有淒愴的問問蒼天,“我到底該怎樣做?”
    “我做錯了什麼?”
    大雨滂沱,他依稀又看見露雨殿滿室陰蟄,穿著九龍黃袍的人一掌把還小小的他框的摔在地上,被趕上來的母妃緊緊抱在懷裏。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了,痛苦仿佛更深了,不應該是這樣,一切好似是在循環,又開始一遍一遍的上演,有什麼聲音一直在耳邊,也一樣循環不付。
    蓮……他不會原諒自己吧!
    可是該怎麼解釋?
    逃避嗎?
    這樣就不用麵對了。
    可是那些回想過的真真切切,都該怎麼辦。這一生隻是為了……錯過嗎?隻是為了嚐試這
    循環不絕的不幸和痛苦嗎?難道即使再努力,自己也沒有幸福的權利嗎?變得堅強也不可以
    嗎?
    不……他說過弱者隻會更讓人欺淩,唯一的辦法隻有讓自己變得堅強,那麼……是不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堅強……是吧……一定是這樣……
    他仿佛又聽到旁邊細細碎碎的聲音,他對自己說:一定要變成他所希望的!
    沉重的眼皮終於抬起,幹澀的喉嚨卻說不出話來,身體仿佛也不是自己的,不明所以的秦
    天移動著遊移的目光來回看了看。
    守在旁邊的禮樂和林彥,齊齊驚叫一聲。
    “陛下醒了!”
    緊跟著手也被執起,封從南睜著泛紅的眸子,欣喜道:“你終於醒了!”
    他壓抑著心中泛上的酸澀,沉沉閉了一下朦朧的眼睛,心裏也重重的抽痛一下。
    禮樂,林彥,連封從南都在,可是最想看到的那人……也許還沒原諒他吧!
    如果能接受封從南這份情是不是自己就不會這樣難做了,可是違心的事做了一次便再也不
    想做第二次了。
    睜開眼睛,眸中已經一片清明,秦天如蘇醒的奇花般對三個人都綻開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仿佛幽穀中綻放的嬌蘭,充滿了生機,不再消盾。
    三人都也一震,隻覺他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人,不論多蕭條艱難或痛苦……
    卻……總好像這些都與他無關。
    對痛苦淡漠,對艱難無視,依然可以生機豔雅。
    這些……
    他真的可以無視還是隻是更深刻的隱藏!
    難道……這樣不會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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