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霏還是第一次看見項滄寒如此嚴肅，不禁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嗎？
    “隊長。。。。不知隊長找我何事？”
    “雨霏夜寂易水蕭。”項滄寒正視著夜雨霏的雙眸，“這句詩。。。。你能告訴我，是什麼意思嗎？”
    夜雨霏的身體微微一顫。“。。。隊長？”
    項滄寒道：“雨霏，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隊長。。。恕難從命。”夜雨霏垂下眼簾。
    “為什麼？”“這句詩。。。其實，與隊長有關。。。。。”
    項滄寒微怒道：“既然如此，你就更應該告訴我才對！”
    夜雨霏咬緊了下唇，一言不發。
    看來。。。她是準備三緘其口了。到底是什麼令她如此難以啟口呢。。。
    我就來賭一把看看吧。
    “雨霏夜寂易水蕭，說的是你。”項滄寒娓娓道來，“歸來笑望雲天霄，說的則是舒雲天。對不對？”
    夜雨霏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項滄寒道：“這些，還與我哥哥有關。。。”
    方才提起兄長時，風若息眼中的變化沒有逃過項滄寒的眼睛。他的直覺告訴他，夜雨霏、舒雲天、風若息與他的兄長之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其實白虹山莊，就是當年的雨城組織。”夜雨霏看見瞞不下去了，便實話實說：“我也是雨城中的一員。雲天他，則是組織中的精英。風莊主擔任副隊長，而隊長。。。就是你哥哥，項滄夜。”
    項滄寒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你們認識我哥？那我哥現在在哪？他過得好不好？”
    “。。。。。。我不知道。”夜雨霏的聲音低了下去。
    “怎麼會不知道？他可是你們的隊長！”項滄寒急道，“快點告訴我啊！我已經十年沒有見過他了！”
    夜雨霏淒然一笑。“不隻是你，我們也已經十年沒有見過他了。”
    項滄寒怔住了。“你。。。什麼意思？”
    “隊長他。。。。死了。”
    。。。。死了？我哥哥。。。他竟然死了？
    項滄寒終於明白，為什麼風若息的眸中會閃著悲哀的光芒。
    “。。。你先下去吧。”
    平靜。出人意料的冷靜，鎮定。
    “。。。隊長？”“。。我叫你退下。”
    夜雨霏柳眉輕顰。“是。。”
    待夜雨霏離開後，項滄寒背過身，負手而立，望向檀木窗外灰暗陰沉的天空。
    要下雨了嗎。。。。
    為什麼，哥哥死了。。。我竟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我不是應該傷心地嚎啕大哭嗎？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為什麼我的雙眼，竟幹涸得像枯竭了千年的荒井。。。。
    輕撫著手中的翩雨劍，往事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滄寒，這把劍送給你。”項滄夜笑著，朝弟弟扔過去一把劍。
    項滄寒一躍而起，“啪”地接住了那把劍。
    緋紅色的劍柄，淡青色的劍身。。。
    這是一把很漂亮的劍。
    “謝謝哥哥。”項滄寒如獲珍寶，捧著劍愛不釋手。
    項滄夜眯起眼睛笑了。“這把劍名為‘翩雨’，是哥哥特意為你鑄造的。喜歡嗎？”
    項滄寒點點頭。“喜歡！這劍很好看！”
    “以後，滄寒就要好好學武功，用這把劍來保護自己。”
    “哥。。。我不想學武功。”
    項滄夜道：“滄寒，這個世上惟一能依靠的人，隻有自己。你要學會用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
    “哥，你不是能保護我嗎？”“傻瓜，哥哥遲早要離開的，你也遲早會長大的。哥再過幾天就要下山去闖蕩江湖了，等你學會了武功，就下山來找我。”
    幾年後，武林中出了一名人人敬之的江南劍客，號稱“翩風劍俠”。
    可是，沒有人知道，“翩風劍俠”就是雨城的隊長。。。。。
    自己這般強作鎮靜，也許隻是因為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吧。。。
    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所以不願向任何人示弱。。。。
    “滄寒。”
    項滄寒回過頭。是彥斐。
    彥斐。。。你總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出現。。。。。
    “滄寒。。。。你都。。。知道了？”鄺彥斐小心翼翼地問道。
    “。。。恩。”項滄寒淡淡地應了一聲，努力保持著平靜。
    原來，習慣了冷靜處事的自己，竟然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情感。就連哭，也不知道該怎麼哭了嗎？
    鄺彥斐盯著項滄寒的雙眸。“滄寒，你傷心嗎？”
    “不。”項滄寒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冷淡。他不想在自己最在意的人麵前哭。他不能讓鄺彥斐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麵。
    鄺彥斐道：“你想哭的話，我的肩膀可以借你。”
    “不！我為什麼要哭？我有什麼值得哭的？”項滄寒大聲地申辯著，眼中卻漸漸湧出了淚水。
    “不就是哥哥死了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告訴你，我是破天組織的隊長，是項氏一族的後人！我的前輩可是大將軍，多少親朋好友戰死沙場，他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我是隊長，所以我就更加不能哭！我不會讓任何人看見我哭。。。。。”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一滴一滴從空中落下。
    鄺彥斐走上前，將項滄寒擁入懷中。感受到懷中人兒的顫抖，鄺彥斐的心也跟著一陣陣抽痛。
    項滄寒開始時還想掙紮，但發現掙不開之後就放棄了反抗。他將頭埋在鄺彥斐懷裏，無聲地流著淚。
    過了一會，他開始輕聲抽泣起來。他抽泣的聲音越來越大，鄺彥斐也將他摟得越來越緊。
    最後，項滄寒終於忍不住了，在鄺彥斐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守在門外的士兵聽見項滄寒的哭聲後，站得越發筆直。
    沒有人敢說一句話。也沒有人好奇地朝房內張望。所有的人都非常安靜，不去打擾房內的二人。
    天與地仿佛也安靜了下來，隻有從檀窗內傳出的哭聲，在寂靜的夜中顯得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