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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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在床上躺了兩天,項滄寒就閑不住了。他探向窗外——長廊上一個人都沒有。
悄悄地翻身下床,項滄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疼!
他放輕了腳步,以免再牽動身上的傷口。
一位身著戎裝的士兵從長廊上走過。項滄寒朝他招招手,他便走了過來。
“隊長,有何吩咐?”“你,把衣服給我,然後穿上我的衣服,躺在床上不許動。明白了嗎?”
士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乖乖地和項滄寒交換了服飾——顯然,這個反應遲鈍的新兵還不知道他們的隊長想要幹什麼。
幸虧這家夥笨得很,不然我可出不去了。項滄寒心中暗笑,故作平靜地道:“我現在要外出一會,大約兩個時辰後會回來。在這期間你就喬裝成我的模樣,等我回來,知道嗎?”
還沒等那個新兵回答,項滄寒就從檀窗一躍而出,縱身跳下閣樓,消失在蒼茫的青色之中。
彥斐,先發製人這一招可是你教我的哦。果然屢試不爽。。。。。。謝了。
走出孤若林後,項滄寒拿出了那塊玉佩。上麵刻著“無妄”二字,那是一個自稱千絕麟的人給他的。
我應該相信他嗎?他真的是千絕麟嗎?
但是到了這種地步。。。如果不向他求援,那破天組織可就完了。
想起鄺彥斐瞳中黯淡下去的光芒,項滄寒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且不說組織,就是為了不讓彥斐失望,我也要去試一試!
和煦的晨光映照著項滄寒略顯蒼白的臉頰。他昂首望了望天空。已經是辰時了。要是騫行他們發現我不在。。。。。。。
項滄寒到驛站買了匹馬,正欲跨上馬背,卻看見身旁的人群中發出一陣騷動。好像是有人在告示欄上張貼了什麼東西。
隱約望見“白虹山莊招賢納士”幾個大字,項滄寒頓時眼前一亮。聞說白虹山莊也是一個反朝廷的組織,說不定能助破天組織一臂之力呢。
項滄寒騎著馬緩緩走到告示欄前,仔細將那張告示讀了一遍。
白虹山莊招賢納士
雨霏夜寂易水蕭,城逐遠日雙鴻眺。
速斬劍下昀照崖,歸來笑望雲天霄。
“這是什麼意思呀?”“這詩說的是什麼?”
四周的人全都一頭霧水,紛紛搖著頭離開了。
這詩寫得不錯。但是。。。。。應該暗藏玄機。
雨霏夜寂易水蕭。。。。。雨霏夜。。。夜雨霏?!
組織中的第二醫師好像就是夜雨霏。。。。這也太巧了吧?
項滄寒正想再仔細看看那張告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臂驀地擋住了他的視線,揭下了那張告示。
那人身著一襲葛色長衫,俊美無儔,披肩的長發如青絲一般輕柔纖細。他的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猶如冬日裏溫暖的豔陽。可是那豔陽一般的笑容,在看清告示的內容後卻凝在了臉上。
項滄寒從來沒有見過那般明亮的笑容。等他回過神來,那位葛衫男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這裏應該就是無妄穀了吧。
經過一路的顛簸,項滄寒身上的傷已經裂開了道道血口。
胸口傳來一陣劇痛,方欲翻身下馬的項滄寒差點摔倒在地。他以手支地,過了好長時間才恢複過來。
穀口遍地是怒放的野花,鮮豔而充滿了勃勃的生機。項滄寒不忍心讓綻放得如此燦爛的花朵被踐踏於馬蹄之下,便棄馬而行。
項滄寒向那裏的侍衛出示了那塊玉佩,他們便領著項滄寒進入穀中。
正堂內,一襲白衣的無妄穀穀主千絕麟似乎已經恭候多時了。
項滄寒微微喘了口氣,道:“千穀主曾說過,若在下遇到困難,穀主可以幫上點忙吧?”
千絕麟微笑道:“不錯。”
“受到朝廷的鎮壓,破天組織損失了不少兵力。。。。”
千絕麟仍舊微笑著。“所以。。。?”
項滄寒感覺胸口又一陣劇痛,咬牙道:“穀主能否。。。。派兵支援?”
“可以。但。。。我有條件。”他還是微笑道。
果然。笑裏藏刀,這話說得不錯。
“。。。。但說無妨。”項滄寒決定豁出去了。
“讓我加入你們破天。”
項滄寒思索片刻,道:“好。”
“。。那麼,這一路也該累了吧。就在穀裏休息一下再上路吧。”千絕麟道。
項滄寒有些遲疑。雖然他很想休息一會,但自己身為組織的隊長,又豈能在這種關鍵時刻耽誤時間?“可是事情十萬火急。。。。”
千絕麟正色道:“相信我,隻是一天而已,不會有問題的。”
項滄寒還是不願拖延,道:“可是。。”“那麼,我們一同啟程可好?”千絕麟似乎已經下定決心要加入破天了。
項滄寒本想應允,方欲脫口而出的話卻被陣陣撕裂般的疼痛打斷。“恩。。。呃,不、用了,我想還是休息一下再走吧。”
千絕麟又笑了。“好吧。。。紅,帶貴客到客房休息。”
一位紅衣女子應聲而出,甜笑道:“項大俠,這邊請~~”
“。。。恩。”項滄寒盡管心有不甘,還是隨著她到客房去了。
這什麼破身子啊,一點小傷休息了兩天還沒有好。
項滄寒在心裏咒罵著,完全把鼎長秋說過要休息半月、有可能會舊傷複發之類的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在客房內坐下,項滄寒忽然感覺身上濕乎乎的——伸手一摸,才發現身上的青衿已經滲出了血跡。
一想到自己方才還在千絕麟麵前推辭,卻對自己衣襟上早已開始滲血的事情渾然不知,項滄寒就覺得十分尷尬。
如果真的就此啟程,恐怕一路上隻憑這件血衣就會被行人當成怪物一般盯著看。
床鋪上整齊地疊放著幾件幹淨的青衫。項滄寒用那件染了血的衣服草草包紮了一下,然後隨手拿過一件青衫換上。
再一次無所事事地躺到床上,項滄寒心裏所想的公事,什麼無妄穀、白虹山莊的,全都被三個字替代了。那三個字填滿了他的思想,使他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物。
鄺彥斐。
“醫師大人,孤若林外有人找你。”門外的士兵通報。
夜雨霏一怔。“我知道了。”
走出孤若林,夜雨霏看見她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那個身影,正站在樹蔭下等候著。
正午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灑落到他的身上。葛色的長衫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輝,映著他燦爛的笑容。
“雲天!”夜雨霏朝那個身影飛奔而去,“雲天你終於來了!”
他收斂了笑容,道:“我來找你隻是因為公事而已。雨霏,副隊長讓我轉告你一件事。”
說罷,他展開了手中的告示。
雨霏夜寂易水蕭,城逐遠日雙鴻眺。
速斬劍下昀照崖,歸來笑望雲天霄。
夜雨霏的手不住地顫抖。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流下。
“易水蕭。。。”“風蕭蕭兮易水寒。隊長他,像荊軻一樣去行刺當今皇上。他也和荊軻一樣,再也回不來了。”
雨霏夜寂易水蕭,是白虹山莊莊主要轉告夜雨霏,組織的隊長已死。
城逐遠日雙鴻眺,是莊主約秋遠日、江遠日二人在城中的眺鴻樓上見麵。
速斬劍下昀照崖,是莊主命令北野昀涯、北野漸崖二人速去暗殺朝廷先鋒大將楊澤照。
歸來笑望雲天霄,是莊主請組織精英舒雲天歸隊。
整首詩暗藏的欣喜,便是“雨城速歸”。
十年前,江湖上曾有一個叱吒風雲的反朝廷組織,名為雨城。夜雨霏、秋遠日、江遠日、北野昀涯、北野漸崖、舒雲天皆是組織主力。後來起義失敗,隊長宣布解散組織,並孤注一擲,前往皇宮行刺皇上。
隊長死後,副隊長成立了白虹山莊,自任莊主,並貼出告示召集雨城舊部速歸。
“不,我不能回去。”夜雨霏霍然道。
舒雲天細眉一挑。“為什麼?”
“破天需要我。”“那雨城呢?雨城就不需要你了嗎?”舒雲天嗔怒道,“你有沒有想過要為隊長報仇?”
夜雨霏沉默了。過了許久,她才道:“雲天,隊長死了。。。。。你。。。。不高興嗎?”
“。。。。高興?我為什麼要高興?”舒雲天冷道。方才臉上僅有的一絲笑容已經蕩然無存。
夜雨霏歎道:“是隊長把你逐出組織的。你不恨他?”
舒雲天此刻的眼神充滿了迷茫。他仰首望向湛藍的天空,道:“恨?不,我從來沒有恨過他。我不恨任何人。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因果報應,六道輪回。。。。也許,這是我上輩子欠他們的吧。想當初我是因為精通琴棋書畫笛簫舞、銘誌曲詞詩歌賦、刀劍鞭槍鏢環毒,扇走天涯比鴻鵠才會被雨城看上的。。。。。。。到了後來,居然也是因為這個兒離開。”
夜雨霏急了,道:“雲天,你沒有錯,是你太有才了,他們才會嫉妒你,陷害你的!隊長他也是迫於無奈。。”“所以說,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舒雲天笑得是那麼的刺眼,讓人心酸。
“才,隻是一種負擔罷了。學會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我比任何人都有才華,卻比任何人都孤獨。”
說罷,他在燦爛的夏輝下,帶著同樣燦爛的笑容離去。隻留下那張已被淚水打濕的告示,寂寞地在風中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