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遙望夕落沉  第四十章 決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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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柳絮紛飛,惹得人鼻子發癢。冷芳居的後院,劍光閃動。
    一襲青色的衣衫,一柄玄色的寶劍。劍鋒淩厲的在空中劈開了幼嫩的柳葉。晨露尚未晞,冷鋒上滑下了晶瑩的水珠,圓潤如精心打磨過的翠石。
    那人腳尖輕點地麵,身體騰空而起,輕如飛燕。劍劃過落葉疊覆的地方,被重重地撩起。劍勢冷冽,仿佛每片葉兒都是一個敵人,招招致命、下手毒狠。
    秦穆終於忍不住了他憋了多時的噴嚏,再抬眼看去時,隻看見冷寒的劍鋒抵在了自己的喉。
    還好安筱曉收劍及時,筱曉有些責備地問:“二皇子怎麼站在這兒?不知道刀劍無眼嗎?”
    秦穆對於自己類似於偷窺的舉動感到了不妥,隻能以尷尬地笑來帶過。
    安筱曉放下劍,眼中閃過了一絲擔憂,但是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隻是問:“您沒事吧?”
    “不要緊的,安公子的劍法真是了得。”秦穆衝筱曉微微一笑。
    筱曉趕忙低下了頭,不知道是被讚許而害羞,還是被秦穆看得心裏忽然有的不自在。
    “您是找肖恒的吧?我去叫。”筱曉更像是逃一樣地離開。
    在拐角處安筱曉扶住了胸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是一張一直給安筱曉帶來壓迫感的麵容,他有懼怕過那種不怒自威的神態、有怨恨過那種雲淡風輕的了然、但亦有感激過那溫和憂心的眼神。筱曉還記得那個眼神給安筱曉以一種新的希望,太多的痛楚翻湧而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那些不得不承擔和背負的經曆就由安筱曉獨自承擔。
    筱曉知道,那離去的陸烽若是知道,也是如此希望的。
    “筱曉?”肖恒帶著一身的油煙味,端著剛出鍋的菜喚了一聲。
    筱曉望著肖恒,牽強地扯出了一個笑說:“二皇子來了。”
    “唉?”肖恒對於秦穆的突然來訪感到吃驚,急忙把手中的菜遞到了筱曉的手中,問:“一個人?”
    “不知道,我……”筱曉接過盤子,垂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肖恒摸著筱曉的腦袋說:“我明白。”
    “恒……”
    “嗯?”
    “我、我想還清那個債,幫阿烽哥。”
    “放心,我是誰?是你相公,當然要幫娘子了。”肖恒用手指挑了挑筱曉的下巴,肖恒並不希望看到筱曉煩心,也不願看到筱曉皺眉。
    筱曉被肖恒這麼一調侃,舉著盤子作勢要往肖恒身上扣去,嗔怒著說:“那還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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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芳居的會客廳中,古樸的藤製椅子和桌子,簡單地擺放著。椅子的扶手上還有薄薄的一層灰塵。大概這間屋子除了兩位主人來訪的人甚少,甚至怕是沒有幾人知道冷芳居的屋主是何人,從外麵看就和普通人家差不多。
    肖恒整了整衣領,看著手上的圖騰,聽著秦穆對於這個圖騰的了解。
    肖恒摸著下巴,他明白秦穆是什麼意思,說:“侯爺每次都讓功勞給在下,侯爺沒有想過自己?”
    秦穆淡笑著說:“我本是個囚臣,哪能居功。何況我若提出陛下能同意,將士們未必會讚同。但是肖大人就不同了,這樣陛下也不會為難。”
    “西夜如此放肆確實要給予教訓,不然更會變本加厲後患無窮。侯爺的計劃容我在思量思量,畢竟出兵一事不是小事。不過這次陛下不親征,侯爺有跟陛下說起嗎?”
    秦穆搖了搖頭,微微顰眉說:“陛下傷勢初愈,不管如何都不能勞累,所以我想……”
    肖恒笑著打斷了秦穆這份對於陳淵的關懷,說:“那陛下知道肯定不會同意,陛下怎麼可能再讓侯爺涉險!?”
    “這個……所以在下才想到了肖大人,陛下不是一直很信任你嘛,如果是肖大人的話就絕對沒有問題的。”秦穆認真地看著肖恒,語氣篤定。
    肖恒陷入了左右為難,一個陛下、一個愛人,肖恒無奈隻能答應秦穆:“既然侯爺都這麼說了,肖某一定會盡力而為的。”
    “那秦穆現在這兒謝過肖大人了。”
    肖恒送秦穆出門時看到了在門外候了多時的徐磬,惡狠狠地瞥了一眼徐磬,又衝著秦穆笑了笑說:“侯爺,路上小心。”
    秦穆回應道:“肖大人請回吧!”一旁的徐磬隻能默默地手下了那個白眼,心知肚明個中原由。
    “對了,侯爺!”肖恒喊住了秦穆,秦穆回頭看著肖恒,“忘了問侯爺為何如此地幫我北厥?”
    秦穆的眼神遊弋到了別處,淡淡地說:“這是還陛下的人情……”
    肖恒看著秦穆遠去的背影,合上了冷芳居的大門。
    ‘恕卿侯,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何必借口,明明已是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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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蒙蒙亮時,秦穆取下了陳淵上次為他彈《羽鳥》時送來的劍,撫摸著微冷的劍身,心想確是一把好劍。
    偏屋中的茜兒剛換好衣服,就聽見了園中的動靜,茜兒撐起木窗,看見秦穆一襲墨色修竹刺繡的長衫,在清晨的薄霧中舞著長劍。
    茜兒忍不住拍手叫好,秦穆拭去額上滲出的汗珠,展開了笑顏。
    茜兒開門走到秦穆的身邊說:“主子的劍法真好。”
    “這哪兒是劍法,隻是一種舞蹈的形式而已,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秦穆收劍回鞘。
    “那主子今早是怎麼了,難道是要學劍法嗎?”茜兒好奇地問。
    “隻是前些日看有人舞劍罷了,所以也是一時興起,學就算了吧。”秦穆的表情中帶著惋惜,確實應該學學武藝才對,當年皇兄心疼自己,所以不許秦穆去舞刀弄槍的。而今,當真該學會自己保護自己了,太依賴別人,反而成了一種負擔。
    “主子是怕沒有人教吧?”機靈的小丫頭一眼看穿了秦穆的心思,接著說:“茜兒聽說陛下的劍法了得,主子可以讓陛下來教啊!”
    聽到茜兒提及陳淵,輕點了一下茜兒的額頭說:“你個鬼靈精,在瞎說什麼呢?”
    “咳……那你就是嫌朕的劍法不夠好了!?”陳淵站在門口眯著眼問。
    “陛下?”兩人異口同聲,時間尚早,怎麼陳淵一大早便來了?
    茜兒連忙作揖道:“奴婢先給主子去準備早點了。”說完就識相的離開了。
    秦穆看茜兒出了瑰瓏居的大門,問:“怎麼一大早就來了?”
    “朕還沒有問你,這幾天你上哪去了?”陳淵賭氣地問。
    “卑臣就是去去校場,或者給皇子上上課而已。”
    “就這樣而已?那為什麼不來韶華宮看朕?”
    “卑臣不是怕打擾到陛下休息嘛!陛下不要裏麵做嗎?等會茜兒就弄好早點了。”秦穆轉移了話題。
    陳淵瞥了一眼秦穆,自顧自地走進了主寢。
    秦穆的房間一如以往打掃地纖塵不染,做桌上擺著幾本書,像是翻過了很多遍,書的裝訂並不是很正規。
    陳淵隨意的拿起了一本說:“這個看過很多遍了吧?”
    秦穆看著那個書的邊角已經被來回的翻閱而磨掉了邊,秦穆點了點,把手上的劍放回了原位。
    “沒書看的話去問翰林院的圖庫中去取就好。”陳淵說著,隨手著翻著,發現了壓在書底地一張紙,上麵畫著地圖有些眼熟,再仔細一看,陳淵差點笑了出來。
    “這是疆域的分布圖,是你畫的?”陳淵問。
    秦穆湊上前看了看,說:“嗯,怎麼了?”
    “錯了一大堆,你到底是參考什麼畫的?”
    秦穆從另一個書架上去了一本民間印刷的書冊,遞給了陳淵說:“就是這個。”
    “哪來的?”
    “那個、那個是卑臣讓茜兒回家時從民間帶回的,因為沒有別的可以看得了。”
    陳淵笑了笑說:“朕還蠻喜歡這個小丫頭,還挺機靈的,說話也討人喜歡。”
    “陛下喜歡她?”秦穆眼睛一亮趁機問道。
    陳淵把秦穆拉到自己身邊說:“你又再想什麼?”說著把他圈在了自己懷裏。
    “卑臣隻是想,若是陛下想的話可以把茜兒調到陛下的身邊,這孩子還是蠻勤快懂事的。”
    “你不是在為以後打算吧,怕你離開後,這個丫頭還要被調回原來的浣洗間在考慮吧?”陳淵知秦穆心中所想。
    “……”
    陳淵放開了秦穆,秦穆沒有勇氣抬頭看陳淵,沒有辦法自己就是這麼自私,讓陳淵來罵自己好了。
    良久,陳淵低頭輕吻了一下秦穆的唇,說:“朕一言九鼎,陳淵不會食言。”
    “哦,還有!”陳淵又拿起了那張手繪的地圖說:“從前天開始就有人上奏,讓朕考慮出兵西夜,朕已知是由肖恒發起的了。朕猜想應該是你同肖恒說吧?”
    秦穆略略點頭,征求了陳淵意見:“陛下覺得如何?”
    “殺殺西夜的銳氣也好,省得他們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陳淵沉聲道,語氣狠毒,頗具一個王者的霸氣。
    “那陛下就是同意了?”
    “交給你,別讓朕失望。不過有個條件!”
    “條件?”
    “明日去憶暖居就知道。”陳淵附耳輕說。
    ——憶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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