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何處飲空樽 第十三章 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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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菱一戰,一直持續了十天之久,但是北厥人驍勇善戰是出了名的,終於在第十一天晚上,郡守口頭說明了投降,會在明天清晨將出郡守印和歸降書。
秦穆聽了傳報回來的消息後,騎上馬不管侍衛們的阻攔向著陳淵他們而去。
秦穆趕到時天已經微微泛亮,陳淵看著秦穆私自而來,便凶道:“誰讓你來,你這可又是擅自出營。”
肖恒打圓場說:“侯爺是高興所以特地來的,對吧?”
秦穆喘著粗氣,一時累得言語不能。陳淵遞過自己的水壺,秦穆狠狠地灌了一口,怒道:“笨蛋,快走!”
“怎麼了?我們打贏了!”陳淵不解地問。
“東菱郡明明久攻不下,為何一夜之間說要歸降,其中必定有詐。中原人稱東菱郡守剛正不阿,清風廉潔。當年若不是諫言中原王不要勞民傷財地給寵妃蓋攬月樓的話,以他的才智必定是當朝宰相。這樣說的話,不是要魚死網破又是什麼。”秦穆拉過陳淵的胳膊說。
“可是……”
“他們必定想是擒賊先擒王,若你有變故那軍隊定會成一盤散沙,所以你現在是最危險的,快點跟我離開……”
“陛下,他們來了!”肖恒打斷了他們,指著城樓說。
師將軍喝道:“為何不下城樓迎接。”
師將軍聲音剛落,隻見東菱郡守揮了一下右手。秦穆見狀不妙,一把撲到了陳淵。
陳淵隻聽嗖的一聲,有東西紮在了臉一旁的土裏。右胸口像被利器刺傷了一樣,有點痛。
陳淵定了定神,扶起了秦穆的身體,才知道右胸口的痛何來。
箭從後麵射穿了秦穆的左後背,也順勢刺痛了陳淵。秦穆的臉色轉白,牙齒緊咬著下唇,陳淵一把抱起了秦穆的身體,惱怒地喊道:“給我殺——”
原先有些亂了陣腳的士兵,都紛紛回頭看見為了保護他們陛下受傷的恕卿候都振作了精神,師將軍命一旁的士兵豎起軍旗說:“給侯爺報仇!殺啊——”
肖恒垮下馬看著傷口正在往外冒血的秦穆,對陳淵說:“陛下先帶侯爺回去吧,這裏有我和兩位將軍,我們定會拿下東菱的。”
秦穆抓著陳淵的衣袖說:“不能走,連自己的陛下都撤了,將士們心中怎會有底氣。”
肖恒看出了秦穆執拗的脾氣,對陳淵說:“淵,我好歹也是你二哥的,聽二哥一句別讓自己追悔莫及。”
“二哥,回去論功行賞,二哥是一等功臣。”陳淵跨上馬,抱秦穆的身體說。
“一等功是他。”肖恒笑著朝著陳淵懷中的人揚了一下下巴,說:“我隻要安筱曉。”
——愛一個人,可以為他放棄一切的榮華富貴、高官厚祿。有一天,我相信淵你也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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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你來到陰曹地府!”黑暗裏,秦穆的耳邊回響起了一個陰冷的聲音,秦穆在黑夜的庇護下展開了一個微笑。
“果然……還是死掉了……”秦穆也故意地說。
很久,秦穆身邊的那個人靜悄悄地離開了他,秦穆摸著裹著厚重紗布的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
在死亡的麵前秦穆以為自己是不畏懼的,可是真的有一種力量要將他拖入死亡的深潭時,秦穆掙紮了、動搖了。
秦穆醒過來的時候,手是被緊緊握住的,手心中帶著微微的汗濕,還是有殘餘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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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你也還好吧?”肖恒坐在秦穆的床邊問。
“讓參軍費心了,沒有什麼大礙的。”秦穆的臉色雖然不是很好,但是有了笑容的臉上,看上去有了精神。
“那就好,真沒有想到你會救我們陛下。”
秦穆看著肖恒過於嚴肅的表情,說:“參軍說話的語氣什麼時候這麼嚴肅了?”
肖恒被秦穆的話一激,也立馬有點不正經地說:“噢,看起來侯爺還有心情開玩笑,那還真的是沒有什麼大礙了,虧得我這麼擔心呢!”
“要你擔心什麼了?”陳淵的聲音有些疲憊的低啞。
肖恒看見秦穆看見陳淵進來的瞬間,秦穆斂起了笑容,垂著頭掩起了自己的表情。
肖恒站起身,說:“既然陛下來了,那臣就先告退了。”
“嗯……”秦穆點了點頭。
陳淵靠在秦穆的床頭,說:“謝謝你,我們贏了。”
“嗯,剛才肖參軍跟我說起過。”
“……是嘛,朕會遵守朕的承諾的。”
“卑臣,謝過陛下。”
“等一下再謝,朕不是沒有別的條件的,若恕卿候五年之內沒有如約完成的話,你就永遠都是朕的。”陳淵犀利地看向秦穆的眼睛。
對!他要秦穆永遠都是他的,沒有緣由的希望得到他,因為整整一年來,他從秦穆身上什麼也沒有得到,至少這一點上麵他不甘心,他甚至沒有做好一個替身的任務。
陳淵對秦陟是念念不忘,但時間是最可怕的敵人,那種感覺似乎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經得起考驗,愛或許就是一種衝動,醒來後才發現並不長久。
陳淵也知道秦穆的心中是夯實了二十七年的感情,原本秦穆是他心中的一個替身,但不知自己會不會也隻是秦穆心中的一個替身罷了。而他不過是想用這個約定來束縛住秦穆而已,論他對中原的了解這是個天方夜譚,這個約定是秦穆對局勢不明澈的看法以及過度的自傲,陳淵對此堅信不移。
而秦穆的回答則是:“臣答應,若五年沒能完成,卑臣願意當牛做馬。”
陳淵的嘴角不禁地勾起了一抹笑。
——秦穆,你注定是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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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菱郡守為了保全整個郡的百姓簽下了歸降書,但最終自縊家中。
中原王沒有想到詭計被對方拆穿,偷襲北厥糧草的衛兵全軍覆沒不說,連東菱郡也被攻下。氣得中原王急火攻心,但又不得不做出退讓。
陳淵按著秦穆的說法去做,果然如秦穆所料不出五日便有使者登門,陳淵拿著中原使者帶來的談和書,決定去告訴秦穆這個好消息。
可是走到帳營邊的時候,就聽到裏麵有摔東西的聲音,有軍醫勸阻秦穆的聲音,可是卻沒有聽到秦穆的聲音。
肖恒大概也是聽到了動靜也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陳淵拉住肖恒問:“這是怎麼了?”
“剛才不說要給侯爺換紗布嘛,這是怎麼回事呀?”
“什麼?”陳淵的疑問剛到嘴邊,就聽到裏麵有銅器摔在地上時嘭地聲音,緊接著軍醫從裏麵逃一樣的跑了出來,正好撞上了陳淵,趕忙說:“侯爺不知怎麼地發起脾氣來了,臣等是勸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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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淵看著秦穆毫無生氣地躺在榻上,淚水襲垮了眼角的防線,形成了一道蜿蜒。
秦穆聞聲隻是偏頭望了一眼陳淵,緩緩地合上了眼。
“這又是怎麼了?”陳淵看著地上的狼藉,向著秦穆走去。
秦穆卷起了被子,側身躺著。陳淵坐在秦穆的床邊,把秦穆身體扳正,剛打算把秦穆的被子掀開,卻被秦穆牢牢地抓了手裏。
“朕隻是看看你的傷而已,又不要幹什麼。”其實說完這句話後陳淵有些心虛。
陳淵見秦穆一直不做聲,就用力的扯開了被子,剛拆掉的紗布還來不及換新的,傷口用一塊重疊地紗布微微地遮掩著,還依稀的可以看到傷口露出的深紅的血痂。
陳淵一邊捏起紗布一邊說:“怎麼不讓軍醫給你上好藥,不是在怕疼吧?”
秦穆揮手打掉了陳淵的手,剛好也打飛了敷在傷口的紗布。
陳淵有些惱怒秦穆的不知好歹,可是陳淵怒氣卻又在看到傷口後被冷卻。
傷口的位置原本應該是——齒痕。
而今隻剩下了如毒蟲般醜陋的痕跡攀附在秦穆漂亮的鎖骨處。陳淵明白那個印記是秦陟留給秦穆最後的東西,而今秦穆為了自己卻丟失了它。
陳淵抱起了秦穆的上身,秦穆垂著眼沒有拒絕。陳淵把身邊的紗布和傷藥拿起,輕聲地說:“不許再任性了,不管怎麼樣身體都是最重要的,朕幫你上藥好不好?”
秦穆搖了搖頭,陳淵無所謂地給秦穆傷口上著藥,說:“我知道你搖頭意思,是說再也不任性了對吧!”
陳淵的語氣是肯定,他在裝傻,他在給自己找台階,也在為秦穆找理由接受他所做的一切。
秦穆抬眼看著陳淵出乎意料的溫柔,好像一隻溫暖的手撫過他冰冷的身體,暖化著他的心。秦穆疲倦地將頭靠在陳淵的肩頭,他甚至可以聞見陳淵身上的味道,像一陣檀香熏過自己的心房,讓他陷入了一片寧靜。
秦穆的乖順讓陳淵的心裏隱隱作痛,秦穆有著安靜的魅力,穩重、沉著、淡定,如果秦陟是破曉的黎明曙光,那麼秦穆就是在黑夜柔和的月暈。
仿佛隻要在他身邊安靜的呆著,就會發現在不知不覺中被其感染,沒有了征世的野心,一切都變得極為平淡,不過是一場妄想風花雪月的夢而已。
陳淵開始相信秦穆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吸引人的方式或許不同於他的哥哥,讓感覺到男兒誌在四方的氣魄和霸氣,而是眸如流水般溫柔地將人纏繞其中,讓人的心境愈漸平和悠遠。
陳淵懷疑自己的不專,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他喜歡上了秦穆冷漠的倔強,掩藏的智睿,不言語的哭泣,以及他隻吝嗇於自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