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何處飲空樽  第十一章 陸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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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州駐紮的軍營中。
    陳淵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呆坐著床邊,透過窗戶看了看天色大約快到卯時了。
    陳淵攤開掌心,夢裏的人就在自己手中一點點的失去了血色,從最初調皮執拗的莫逍,到耀眼奪目的秦陟,再到冷漠淡然的秦穆。陳淵覺得掌心一點點的被刺痛著,仿佛下一秒會滴出血來。
    突然陳淵站起身來掀開帳簾,對帳外看守的師將軍說:“給朕備馬,還有四百輕騎隨朕先回主營。還有通知各位將軍把留守昌州的人手分派好!”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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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扉言伸了伸懶腰,踱到了秦穆的營帳中問:“怎麼一個晚飯後軍營中怎麼空空蕩蕩的了?”
    秦穆放下筆說:“午時的時候就出戰了。”
    “怎麼了?”
    “突然說有少量的敵軍在我方五十公裏處出現,陸將軍和肖參軍不放心,說還是除掉所有的絆腳石才對。”
    “哦,穆哥哥在寫什麼啊?”扉言把頭伸向秦穆那方。
    “也沒什麼,想寫寫對以前經曆過戰爭的一些想法,和從書上看來的經驗給陸將軍。等這次的征戰結束後,我們恐怕也見不了幾次了吧,所以寫了這個。”
    扉言看了看秦穆寫了一厚疊的紙說:“這麼多,一下午都在寫了吧,餓嗎?”
    餓嗎?秦穆從剛剛一直在寫東西的腦袋裏轉回神來,微微察覺到了有些異常的地方。
    扉言看著紙上的內容說:“穆哥哥這樣好嘛?這種五行土術可是南隱的征戰之精華,怎麼輕易就給了別人了?”
    秦穆覺得腦子有些生了鏽,就在剛才扉言好像說了什麼,於是秦穆又讓扉言重複了一遍。
    “是怎麼輕易就給了別人了?”
    “不是,是上一句?”
    “……五行土術可是南隱的征戰之精華?”
    秦穆驚覺於自己的遲鈍,秦穆迅速的站了起來說:“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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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厥主營的五十公裏外是象梁坡,此地荒蕪地勢不平,對方不斷小範圍對陸烽們發起反抗,因為天色的關係不知道敵軍人數,弄得他們像被纏住了一般,打也不是退也不是。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肖恒對陸烽說:“不覺得對方的燈火有蹊蹺嘛?”
    “是啊,好像是多的有些奇怪,根據下午的目擊人數不應該會那麼多才對,若是突然增加人數的話,燈火應該是該有流動的才對,而且火把太過於密集的話不是很危險嘛?”
    “好像很故意告訴我們,他們有很多人的樣子。”肖恒摸著下巴,突然肖恒覺得背脊一涼說:“難道是在欲蓋彌彰!”
    肖恒的語氣是肯定,而不是在問陸烽是否也這麼認為。
    陸烽和肖恒異口同聲道:“調虎離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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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烽帶著不到二十的精良輕騎率先趕回了軍營,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
    秦穆略顯瘦弱的身體從一具屍體上撥出劍來,而他的對麵是蹲坐在地上,被鮮血噴了一臉的扉言,秦穆拉起扉言的身體,喊道:“回營帳裏,不要出來。”
    回過神的扉言拽住了秦穆,搖著頭眼淚不斷滑落臉頰,一話也說不出來,秦穆狠狠地推了一把扉言喝道:“聽穆哥哥的話,我根本保護不了你,而且你在這裏隻會礙事,自己保護好自己,快走!”
    扉言鬆開了秦穆的胳膊,向自己的營帳跑去,裏麵躲著的小鏡子一把把他主子搖晃不定的身體拉了進去,把門牢牢地卡住了。
    秦穆送了一口氣轉過身,嗆鼻的血腥味讓秦穆眩暈,手上沾滿了鮮血,這是秦穆第一次殺人,第一次讓雙手染上鮮血。
    秦穆記得秦陟每次出戰回來都要先來找自己,讓秦穆幫他洗手。秦陟說過,隻有沒有沾染過血的人,才能把滿手的血腥洗去鮮紅的痕跡。這也是秦陟從不讓秦穆出戰的原因,他眼裏的秦穆是聖潔,如果真的有魔存在,他希望他的穆是可以來拯救他的罪惡。
    秦穆的身體一點點癱軟,眼睛緊緊的閉著,火光血光讓他眼睛被刺得生疼。
    陸烽摟住了秦穆下沉的身體,牢牢地抱在了懷裏,與此同時左臂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陸烽攬住秦穆的腰,從自己的腰間拔出劍來,揮劍砍下了對方右臂,隨即一劍封喉。
    秦穆的身體整個半掛在陸烽的身上,秦穆看著陸烽左臂傷口上不斷湧出的鮮血,並叫他放下他。
    陸烽側頭看著懷中的秦穆說:“對不起,來晚了。”
    秦穆捂著陸烽的傷口,說:“傷口在流血呢。”
    陸烽沒有理會傷勢,隻是單手將秦穆摟得更緊了,陸烽揮著劍刺穿著敵方人的胸膛,可是對方人數眾多,後方的支援還沒有跟上。
    陸烽多少有些寡不敵眾,陸烽把懷裏的秦穆輕輕地放在了馬廄前的水槽處。
    陸烽的目光溫柔若水般柔和,俯身在秦穆的額上烙下了一個吻。陸烽起身的那一瞬間,秦穆覺得若是他轉身了,就在也回不來的感覺,他知道每一個戰士上了戰場就是視死如歸。
    秦穆覺得那個吻很燙,燙在了他的心裏。
    空氣中彌漫了越來越來重的血腥味,有個被陸烽砍去了左腿倒地的士兵,不知道何時爬了起來,他好像知道前方馬廄水槽旁的正是這個殺人如麻的將軍重視的人,於是提著斷劍向秦穆衝了過去。
    秦穆微閉著雙眼,有些幹嘔於這種血腥氣味,哪裏注意到了正向他衝來的人,當秦穆感覺有液體滴在了臉頰上時,映入他眼簾則是陸烽胸前閃著冷光的斷劍銳利的缺口。
    陸烽伸手抹去了秦穆臉頰上的血痕,說:“弄髒你的臉了,現在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秦穆撫上陸烽中劍的胸口,淚水沿著臉龐滑落。
    陸烽提起劍瘋狂地砍殺他們周圍的敵軍,可是陸烽已然沒有了力氣,陸烽用劍支起了自己的身體。秦穆衝上前扶住了陸烽,秦穆看著周圍拖著殘缺的敵軍們,用很可憐他們的眼光看著他們,露出了冷笑。
    陸烽攬著秦穆的肩,靠在他的肩上說:“有想保護一個人的想法算不算愛呢……秦穆……”
    秦穆扶直了陸烽身體讓他看著自己說:“當然算,可是為了我值得嗎?”
    “看得比生命還重要,應該是值得的。”陸烽露出了淺淺地笑。
    秦穆放下陸烽,拿過了陸烽手裏劍,轉身輕語:“謝謝,你愛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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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照亮了天空,秦穆手中的劍如同他一般在火中嗜血而出,沒有章法的砍殺,像極了修羅在世般殘酷,隻管瘋狂地殺伐,不顧下一秒會死在誰的劍下。
    陳淵眼中的秦穆正是如此,他從沒有想過秦穆還有如此的一麵,他看著秦穆用染滿鮮血的雙手擦拭著嘴角的血跡時,眼中所放射出的仇恨目光仿佛是利劍般穿透人心。
    秦穆望著滿地狼藉的屍體,拖著劍走到了陸烽的身邊,跪在了地上,把陸烽抱在了懷裏。
    陸烽伸手環住了秦穆的腰,在秦穆的懷裏笑著問他:“是不是人心不在跳了就會死掉?”
    秦穆重重地點了點頭,說:“增援的人到了,你不會有事的了。”
    “那秦穆你能一直一直地抱著我嘛,因為現在我心跳好快哦。”陸烽彎了彎身體,盡量讓自己胸前的利器不傷到秦穆。
    秦穆的心被陸烽的話刺痛著,窒息於陸烽單純的告白,這算是告白吧?為什麼要讓什麼都沒有開始,就夭折於命運的摧殘。
    陸烽困難地伸出手,撫上了秦穆帶著淚痕的臉龐說:“雖然很高興穆為我流淚了,可是穆笑起來更好看……我可以叫你穆吧?”
    秦穆哽咽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用手扶住了陸烽撫在自己臉上的手。
    “看吧……我要向陛下邀功,我有好好的完成他的命令……說不定陛下會讓我們拜把子當兄弟的……”
    “我們不用他同意,你已經是了,已經秦穆重要的人了,所以不可以死,知道嘛?”
    “可是,現在阿烽不想讓穆當自己的兄長……那樣就不能愛了,那樣就太寂寞了。”陸烽像個孩子一樣在秦穆的懷裏縮了縮。
    “……”
    陸烽的指尖輕抵在秦穆的唇邊,說:“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不要說出來……我偷偷地告訴你吧,在我的將軍府的後院裏,有一棵長得很茂盛的樟樹,奶奶說要把自己……覺得最珍貴的東西埋藏起來,將來送給自己最喜歡的人……現在我把我最珍貴的兒時遺忘的記憶送給你……不準不要,騙騙我也好……”
    “既然是那麼珍貴的東西,你不是要應該親手送給我嘛,所以……”
    “沒有所以了。”陸烽打斷了秦穆,雙手努力的環住了秦穆的脖子,拉起了自己的上身,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吻住了秦穆的唇。
    他有些小小的嫉妒,他不要陛下獨占秦穆,他也愛上了所以在愛情裏沒有貴賤高低之分。
    秦穆輕閉著雙眼,若能重來他不要做南隱的二皇子,這樣他就不會愛得那麼痛苦,愛得生怕忘記。也不要做北厥的恕卿候,這樣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愛著自己的人,生命就那麼一點點在自己的手流失,卻怎麼也握不住。
    他們真的相識相知太短,卻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秦穆真的很喜歡這個孩子,雖然不是愛……
    陸烽垂下身體,瞳孔渙散著失去了光彩,他輕喃著:“天黑了……阿烽要回家了……奶奶在等阿烽……”
    秦穆下巴觸在陸烽的額頭上,緩緩地說:“路上小心,記得有人笑著在等你回來……”
    不要記得,我要重新開始,如果有下輩我們重新開始……不要相見恨晚,要你最初就認識我,要你最初就把我放心上……哪怕這是我的妄想也請最後一次允許我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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