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何處飲空樽  第六章 難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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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淵在秦穆的營帳前猶豫了許久,才踱了進去,軍醫都識相得退到一旁。
    陳淵坐在秦穆的床邊,看著秦穆一副蔫樣,便在心裏賭氣地說,活該了吧,誰讓你跟朕做對的。
    陳淵看見秦穆腳露在外麵,上麵上著一層草藥,但又擔心會著涼,所以陳淵掀開被子的一角,把秦穆的腳輕輕地挪了進去。
    秦穆悶哼了一聲,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一旁的軍醫上前說:“陛下,侯爺的腳化了膿,微臣們剛上了藥,需要在外麵涼著,不能在粘到其他東西了。”
    “不早說!”陳淵瞥了一眼軍醫,又把秦穆的腳拿了出來。
    陳淵輕咳了一聲說:“你們都下去吧。”
    陳淵用手托著側臉,看著睡熟的秦穆,有些後悔懲罰他,可是心裏還是氣不過,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麼,疑惑撓得他心裏癢癢的,怎麼會這麼在意呀?陳淵百思不得其解,所以用一怔軍心來搪塞自己的做法。
    秦穆轉了個身,把被子夾在兩腿之間,估計是也怕疼,不讓腳粘到被子。
    陳淵以為秦穆要醒了,趕快回過神擔心他剛才的樣子會失態,可是見秦穆還是睡著,又開始盯著秦穆的後背,烏黑的長發,細白的脖頸,美麗的肩線……
    “您可以不要再看了嗎?”聲音很微弱,秦穆扭過臉看著陳淵。
    陳淵愣了愣,清了清嗓子眼神飄向了別處,說:“你知道你的行為叫什麼嗎,私自離開軍營這個懲罰已經算是輕的了!”
    秦穆背過臉,良久說了一句,“卑臣知罪了……”秦穆的聲音中帶著哽咽,陳淵傾身想看看秦穆是怎麼了,可是秦穆卻一直一直把頭往枕頭裏埋。
    陳淵拍了拍秦穆的身體,問:“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陳淵問完後就有些後悔了,是自己把別人鞭笞了一頓,又曬了兩個時辰,能不痛才奇怪呢,頗有些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意味。
    秦穆隻是搖了搖頭,可是陳淵發現秦穆整個身子都在發抖。陳淵拽起了秦穆的身體,用手抬起了秦穆的臉。
    秦穆帶著鞭痕的臉上淚水肆意的落下,秦穆緊咬著下嘴唇,努力讓自己不發出抽泣的聲音。
    眼神空洞虛無地看著陳淵,陳淵撤下托住秦穆下巴的手,而是環住了秦穆的身體,秦穆的頭自然的下垂,陳淵收緊手臂秦穆的頭靠在陳淵的胸膛上。
    陳淵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但是陳淵知道那眼淚讓他心疼,一瞬他想跟他說,對不起,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穆悶悶的響起,不帶溫度地說:“卑臣助陛下五年之內收複中原與胡蠻,換取卑臣餘生的自由。”
    “你說什麼?五年?”陳淵被秦穆的話給怔住了,收複天下應該是他計劃的十五年,怎可能在短短的五年內就付諸實現?
    “卑臣隻要陛下允諾,便會竭力做到。”
    “……放了你?”陳淵雖然覺得這個條件很誘_人,但是他卻猶豫了,用一個人換整個江山?
    “是的,陛下將會成為一代明君,名留青史。”
    陳淵站起身冷哼一聲,說:“那還要看恕卿候能否讓朕的軍隊駐軍彤玉關再說吧。”
    陳淵正欲揮袖離開,卻被秦穆攥住了袖管,但隨即有鬆開了,秦穆仰麵躺下,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臉。
    秦穆錯過了,陳淵疼惜溫柔的眼神;錯過了,陳淵眼底滑過的一絲憂傷;錯過了,陳淵想把擁入懷中的想法。
    陳淵甚至惱怒於自己愚蠢的想法與舉動,如果陳淵的心是冰所做的,那麼秦穆的心就是鎮在千年寒冰中鐵,冰冷而堅硬。
    冰能化,而鐵呢?陳淵自認沒有熔化了這鐵的能力,卻也不忍把他一直放在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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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程沒有因為秦穆的傷而耽擱,顛簸的馬車上秦穆渾渾噩噩的躺著,四周的守衛也嚴密了起來。
    唯一改變是……
    “陛下,你是故意的?”扉言嗔怒道。
    陳淵沒有理會扉言,一隻手拉著韁繩,一隻手圈住了扉言的腰。
    “陛下是想讓穆哥哥看到,然後讓他吃醋嗎?”
    “你自作聰明什麼呢?”陳淵沉聲道。
    “陛下,扉言累了,要回馬車。”
    “餘扉言!”
    “……”
    “一不小心變成了習慣……”陳淵低著頭,聲音在最後變得輕不可聞。
    “……一不小心變成了習慣?這句話陟哥哥也曾經說過,我也曾經對一個叫小芙宮女講過,穆哥哥總是有那麼大的魅力讓身邊的人和事隨著他的步調而改變,而且是心甘情願的改變……”扉言晃著等在馬蹬上的雙腳,像個孩子一樣的說。
    “比如說?”陳淵好奇了,想從扉言哪裏知道些關於秦穆的消息。陳淵發現秦穆在吸引了他身邊的很多人,先不說秦陟的心裏早已住著了秦穆,再來還有扉言一口一個穆哥哥的叫著。而且還有他的肖參軍,不管是他看秦穆的眼神還是誇秦穆時的語氣,都帶著些許的曖昧這讓陳淵相當的不快,再加之肖恒說過,我覺得搞不好恕卿候就是秦陟王子的軍師不一定呢,真是天生就一個輔君王的料。
    還有就是此次出征前同肖恒和丞相之子翰林院士葉寅一起喝酒時,肖恒也說過,若是恕卿候是女子的話也可謂是人間一絕了,這劍舞真是舞得比他娘還要好看。
    陳淵反問道,你看過人家娘跳舞了?肖恒有些醉意的回答說,怎麼會呢,他娘還活著的時候我那時才五歲,還不知道女人是個什麼東西呢?現在想來女人也就那麼一回事……
    葉寅諷刺肖恒說,也難怪呢,我們三個裏頂你最好色,小時候追著女人跑,現在又扒著安尚書家的小公子不放,你還真被那個從前的歌姬傷的不輕呀!
    肖恒被嘲弄後,不顧了君臣之禮還反譏陳淵,這裏老三你可是把南隱的三寶一個都沒有放過,先不說那個餘扉言看著都讓人心動了。嗬,我以前還不知道原來雲妃有兩雙胞胎兒子,想來現在可謂說是一個能武一個能文,老三你這麼喜歡那個善戰的秦陟,當時要是他在的話你降服了他後也必會降了他弟弟,你二哥我呀就什麼金銀珠寶都不要了,我就要他秦穆了,不僅能看還多了個人跟我論兵法說戰事,總比跟著我家愛給我惹事的安小公子屁_股後麵擦屎的好,唉,可是我就是喜歡我們家那臭小鬼,嗬嗬……
    葉寅當時攔著喝得酒氣熏天的肖恒,說什麼看著從小兄弟的份上,淵不要怪罪恒他酒後胡言。
    陳淵自是沒有那麼去想,隻覺得肖恒並沒有酒後失言就像他所說的,句句屬實:餘扉言傾城絕色;陳淵曾對秦陟一往情深;肖恒也傾慕於秦穆的才華,但同時也深愛著安筱曉。
    陳淵也記得肖恒醉意朦朧地說他,少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時扉言也在腦袋了搜索著關於秦穆的記憶,因為想說的太多了,每一件事情都是扉言可以說來讓自己再度歡喜一下的。
    扉言有些疑惑,扭頭問:“你想聽什麼時候的?”
    “就說些讓你最開心的事情。”
    扉言突然來了精神,直了直身子,好像也不覺得屁_股疼了,說:“那個時候是我十二歲生日,是我第一次出宮。”
    “在這之前都沒有出過宮裏嗎?”
    “嗯,我五歲的時候就一直在宮裏麵了,我記得那天是我和穆哥哥兩個人一起溜出宮,隻有我們兩個哦!”扉言不由得自豪了一下,接著說:“南隱的集市很大,有賣很多小吃和小玩意的攤位,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不知道買東西需要錢,也不知道攤邊食物不可以隨便拿上就吃,而且我總是給穆哥哥闖禍,所以他怕會胡作非為就一直拉著我的手,我記得穆哥哥他喜歡吃糖葫蘆和雲棗膏,還喜歡儲香樓裏的酒,還有……嗬嗬……”扉言說著說著害羞低下頭笑了笑。
    “還有什麼?”
    “還有穆哥哥親了我一下,不過當時穆哥哥喝多了,還喊了陟哥哥的名字,但我現在想想還是覺得要是能親到嘴上就好了。”
    “笨蛋一個。”陳淵拍了拍扉言的頭。
    “才不是呢,您聽我說嗎,還有穆哥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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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扉言一直在他回憶的時間裏樂在其中的說個不停,扉言口中的秦穆和現在他判若兩人,扉言所說的那個秦穆是溫柔的,愛笑的,快樂的,甚至有些孩子氣的,比如說跟他一樣不愛喝藥,要人催要人喂的;再比如他喜歡躲起來,然後寫一串線索,要一個個破解後才能找到他;還有比如他喜歡鳥,所以在宮中的百年老樹上命人搭了個樹屋,為了找到鳥的感覺吃穿住行都在上麵進行,還足足維持了一個月之久……
    陳淵沒有見過秦穆的溫柔,也沒有見到他的笑容,甚至沒有在他的身上察覺到絲毫的快樂,他身上有的隻是淡漠、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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