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小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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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很慶幸她晚出生了四年,然而她逃脫不了要被父母、親人、村民吃掉的命運,除非有新的倒黴蛋闖進村來代替自己。現在主屋的那八個是被“那個人”預定的,與自己無緣。出生在新龍村是自己一生都無法改正的錯誤,也是自己一生都逃避不了的噩夢。
小紅的一番話說得剛剛還在痛哭流涕假裝傷心的農婦訕訕的,農婦幾次想張口說些什麼,但是她卻不知道究竟能說些什麼。
小紅突然回頭定定的看著農夫農婦,直把兩個人看得汗毛直豎她才緩緩的說:“你們真讓我惡心!”然後回過頭去進屋了。
在小紅身後農婦農夫麵麵相覷,農婦問農夫:“小紅真的隻有十三歲嗎?!她究竟像咱倆誰?”
農夫呆呆的看著小紅身影消失的方向,幾乎是下意識的答道:“不知道!”
風吹過房屋東麵床上的紗帳,露出一具幹淨的、帶著刀砍過痕跡的年輕骨架,那具骨架極年輕,還不到十五歲。
小紅撲倒在鋪著柔軟被褥的炕上,腦中不自覺的想著關於哥哥的一切:
自己比哥哥晚出生了四年,村中的小孩基本上都被大人吃光了,所以當自己出生以後見到的小孩子隻有哥哥一個。父母並不怎麼管哥哥和自己,因為早晚都要被吃,投入太多感情不值得,所以經常是哥哥帶著餓得哇哇大哭的自己到處找吃的。
漸漸的自己長大一些了,也記事了。
一天哥哥帶著自己去山上去抓鬆鼠,結果卻遇見村人們在生吃一隻老虎,她永遠忘記不了父母那殷紅的嘴唇,滴血的雙手以及那還在不時抽搐的老虎哀戚的眼睛!
兩個孩子嚇傻了,呆呆的看著這血腥殘忍的一幕。連那些被血腥刺激得雙眼通紅獸性大發的人們邁著虛浮的腳步向他們走來都沒有發覺。哥哥先反應過來,帶著她拚命的跑,那些人瘋了一樣在後麵追。她當時害怕極了:原來平時看起來人模人樣的人,全是披著人皮的惡魔!哥哥一邊帶著她跑,一邊安慰她:“不怕!不怕!有哥哥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那一瞬間她獲得了完全的安全,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靈上的:我將我的心放在哥哥那裏,除了哥哥沒有人可以傷害我!
後來他們藏在了一顆有著巨大樹冠的老樹上,村裏那群紅著眼睛的人沒有發現他們,他們活了下來。
可是在第二年,也就是哥哥十四歲她十歲那一年,哥哥到底被這群禽獸吃掉了。
那一天天氣燦爛得過分,這密林中很少有那麼好的天氣。哥哥似乎已經預知了他的命運,想將她早早的支走:“小紅,我想吃核桃,你去山上采些給我好麼?”
可是哥哥忘了,這才八月,哪裏來的核桃呢?她當時還不明白為什麼哥哥想讓她出去,她不想出去。她心裏慌慌的,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了。她和哥哥撒嬌耍賴又哭又鬧,可是哥哥用從沒有過的強硬語氣要她出去。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出去了,走了幾步她又返回來,藏在房子後麵,想看看究竟要發生什麼。
她看見那群披著人皮的惡魔進了她家,將她最喜愛的哥哥綁了手腳、脫光了放在一張桌子上。她有些不好意思看,但是隨即驚醒:都這種危急時候了,還有心思計較這個麼?!
在她發呆的空隙裏,她的哥哥,一直以來照顧她保護她的哥哥,被這幫禽獸開膛破肚了!
哥哥的慘叫直達雲霄!
她不知道要怎麼反應。所有的肢體就像生了鏽的機器零件一樣,動都不能動。她怔怔的看著。看著那群禽獸歡快的笑著吞吃哥哥的血肉,看著自己的父母腆著臉向沾滿哥哥鮮血的劊子手村長要自己兒子的內髒,看他們用流著哥哥純潔鮮血的肮髒嘴唇談論哥哥的哪一部分好吃。她雖然表麵平靜可是內心驚濤駭浪,她動了動唇想大喊,可是卻出不了一點聲音。她在內心狂嘶大吼:我為什麼還活著?!為什麼沒和哥哥一起死了呢?!該死的!我的身體倒是動動啊!為什麼不能動呢?!哥哥!哥哥!哥哥!你等等我!我馬上去找你!
當她能動時,她在附近找了一把鐮刀,她毫不猶豫的將鐮刀放在自己的大動脈上,然後用力一拉,殷紅的像哥哥一樣純潔的鮮血汩汩流出。可是卻很快被那群禽獸發現了,他們一邊興奮地看著她流血的脖頸一邊惋惜的說:“太瘦了,再養一些日子才能吃。”然後仔細的為她止血包紮,還十分不舍的將哥哥的鮮血喂給她喝,他們說:“喝吧,喝吧,喝了你就好了!多喝些!然後你就長胖了!就能吃了!”說道這,他們興奮得手舞足蹈。
她看著眼前隻能用群魔亂舞來形容的景象駭然而笑:他們,禽獸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