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實習的第一天，莫梓芯比平時周末實習起得還要早，迷迷糊糊地賴在床上時，想莫梓言的笑，就‘霍’地一下從床上蹦起來，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跟他一起走，她現在對他既迷戀又害怕，想要和他接近，卻又怕和他接近，天天在心裏做著矛盾的拉鋸戰。
     剛到公司坐定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機傳來短信的聲音。
     打開短信，雪白的屏幕上隻有幾個字。室內分明暖氣充足，她穿著毛衫此刻卻感覺背後的汗意迅速盡數退去，反倒覆上一層緊縮的冰冷，連握著手機的指尖都有些微微發顫。
     旁邊大家都喜好叫‘石頭’的女生看到莫梓芯的異樣，小心翼翼道，“你還好麼？臉色這麼差……”
     她這才驀地將手機蓋住，笑笑，“沒事。大概剛才跑上來，太累了。”
     定了定神，這才把手機翻出來再看了一遍。
     空白明晃的屏幕上，隻有幾個字，今晚party上會正式介紹你的身份。
     她盯著屏幕半天，分明早已經理解了這簡單一句話裏所隱含的所有意思，又好像慢慢咀嚼，才似懂非懂。
     她悄悄地關掉手機，伸手抵住桌沿，心髒抽痛地厲害。
     他這次是認真的，是真得的不再給她留後路。
     大清早，繁重的任務隨著一個早會紛紛而來，恍惚地挨到下午，卻聽通知說要針對冷悅3月份要定稿的影視廣告開一場頭腦風暴大會。
     她這種精神狀態，還頭腦風暴呢？莫梓芯捏著一遝資料的手開始冒冷汗，這是她非常期待的一場大會，她本想接著這個會議嶄露頭角，可萬萬沒想到來得這麼早又這麼‘巧’，恰好趕上她精神狀態欠佳的時候。
     ‘石頭’也是才來的實習生，但比莫梓芯大幾歲，已經大四，這是她來盛華第三次實習，平時成績不錯，畢業估計會直接留在盛華。身處同樣的位置，自然比較能了解對方的難處，她輕輕推了下莫梓芯，“實在不行，你就去請假吧，我看你臉色很不好啊。”
     莫梓芯抬頭笑了笑，“沒事，大概昨晚沒睡好。”她伸手拍拍石頭，“謝謝你啊。”
     “不用，出門在外互相照顧是應該的。”石頭微微一笑，“如果實在不行就請假吧，別撐著，溫總監人很好的。”
     溫和？莫梓芯苦笑，還是算了吧。
     上樓開會的路上，石頭小聲在莫梓芯耳邊道，“跟你說，我聽說這次會議五個創意小組都會參加，貌似高層非常重視，不但溫總監會參會……”石頭又朝莫梓芯耳邊湊近幾分，用更小的音量道，“而且聽說，今天剛上任的總裁也會參會。你知道是誰麼？哇，好帥的，不知道你看不看八卦雜誌，天，太帥了，他女朋友也超美的，不過聽說已經訂婚了，現在該叫未婚妻了，隻不過他們訂婚很低調，而且比較突然，所以沒有專門的訂婚宴，而是在他女朋友的生日party上求婚的，可是我覺得很浪漫啊……哎，人家就那麼好命，能找到又帥又多金的男人，重要的是癡情！”
     “梓芯，你還好麼？”
     “恩，隻是有些累。”莫梓芯微微一笑，實在不知道如何回應她，她沒那個精力，也沒那個心情。
     她不得不承認，公司的效率很高，在75層會議室開會，卻從通知準備資料到所有人員到齊僅僅不過15分鍾。
     她是菜鳥，自然坐在角落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坐在主座上的他，和他身邊溫柔可人的溫和。
     他單手搭在桌上，指尖扣著桌麵，麵容俊逸儒雅。
     他微微一笑，“雖然還沒舉行正式的上任儀式，但提前和策劃部相見的感覺不錯。”
     底下有人輕笑，同時更驚訝於新總裁的好脾氣，一時之間，緊繃的氣氛忽然緩和很多。
     “今天大家就冷悅的廣告主題盡興探討，不必拘束，暢所欲言。”溫和在一旁適時地開口，“今天一整個下午，不一定要定出主題，但用掉三個小時就要有三個小時的成績。最後要告訴大家的是，這次在創意的取決上會做出一些改變，大會之後，五個小組自行討論，一周的時間，拿出最佳創意，最終隻會選取一個小組的創意，而被選取的小組將享有帶薪年假之外的額外一個月休假，當然，帶薪的。”
     底下一陣歡呼，開始熱鬧地談論起來，溫和唇角的笑容更大，她側首望了望身旁的莫梓言，“此外，小組每個人，還將享有雙倍年終獎。”
     這句話一出，大家徹底沸騰起來，早已忘記還有他們自己會前一直擔心的新總裁在場。
     莫梓言的視線落在眾人中唯獨沉默和沒有任何驚喜表情的那個人臉上，眼底墨色流動。
     指尖輕扣桌麵的聲音響起，會議室很快安靜下來，但激動的表情並未從每個人臉上褪去。
     溫和組織著會議進行，很快到了高潮階段，大家因獎金和假期討論的興致勃勃，莫梓言卻突然徐徐道，“莫梓芯，說說你的想法。”
     被新任總裁指名道姓的點出來，眾人不禁瞪大了眼睛看向一直沉默的莫梓芯，就在聽到莫梓芯名字的一瞬間，第一次將這個自己可能早聽說過的名字和他們新任總裁‘莫梓言’的名字聯係起來。
     莫梓芯掃過幾人，她清楚地從大家的臉上看到“恍然大悟”的表情，這種被外人承認兩人兄妹的感覺，讓她隻覺頭暈得更加厲害，大概室內暖氣太過充足，整個人都迷迷糊糊地，然而胸口傳來的疼痛卻那麼清晰，無法忽略。
     “我……”她本該盡興發揮的，可是此刻的她大腦一片混沌，要說什麼完全不清楚，這種沮喪攜著心端的疼痛一並朝她襲來。
     她無措地抬頭朝他望去，卻見他唇角有著極淺的笑紋，似笑非笑，好像帶著可疑的嘲諷和揶揄。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身處一個孤立無援地境地。
     以前她無助的時候可以找他，所以剛才習慣性地抬眸尋找他的存在，卻在眼神相撞的一瞬間，恍然想起，他早已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