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外的燈火依舊通明，低矮的花園和草坪上淡淡的披著一層瑩白的光珠，隻是冬季的空氣愈發冰冷。
     莫梓芯站在‘離’的門口等莫梓言將車開過來，心思卻飛快地轉起來，想著怎麼能離開。可還沒顧得上多想，莫梓言的車已經停在了‘離’的門口。
     車窗徐徐降下，莫梓芯隻能看到他的側臉，他並不看她，也不主動開口說話，車內閃爍著一點猩紅，很快有淡淡的煙霧飄出來。
     莫梓言像是極有耐心，在等她上車。
     夜晚夾雜著濕氣的冷風灌進脖子裏，莫梓芯瑟縮了下，決定不再跟自己過意不去，隻想了想，便來開車門坐進去。
     “你怎麼會跟他在一起？”半晌，為了打破沉默，莫梓芯撇撇嘴巴問道。
     “他？”莫梓言似乎對莫梓芯沒有稱呼‘冷傲離’，而直接叫‘他’有些不悅，眉梢微微一挑，“今天剛簽了冷悅一整年的廣告，難道不該慶祝麼？”
     真是白問。
     莫梓芯想問，是不是故意在冷傲離在場的同時讓她出現，又想要問，冷傲離說她是他的妹妹，是不是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隻是，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能不顯得那麼在乎。
     莫梓言單手開著車，眼睛望著前方，好像並沒有在意身旁人的糾結與掙紮，在一個紅燈的路口，車驀地刹住，莫梓芯嚇了一跳，“你幹嘛？！”
     “紅燈。”
     “你可要準備好了，明天恐怕各大頭條都會是你身份背景的報道。”
     她一怔，他發動車子，方向盤右轉。
     她很快想到最近關於她與冷傲離的緋聞，以及方才在‘離’身份的曝光，“你能把那些報道壓下去，不是麼？”開玩笑，盛華是最大的傳媒機構，盛華不想發布的新聞誰能發上去？！
     車在C大門口停下，他朝她俯身而去，視線落在她烏黑的瞳眸上，薄唇輕勾，“我為什麼要那麼做？”
     他輕聲的詢問，尾音微微上揚，帶了種奇特的輕柔幽魅從她的心頭撩過，心輕輕地顫了。
     她毫不示弱地迎視他含笑的眼睛，“老爸不希望我身份曝光，怕會帶來麻煩，我從小一直都是這樣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莫梓言含笑而視莫梓芯，眼中還帶著若有似無的曖昧，他又朝她俯去，逼得她一直後背靠到車門上，再無處可躲。
     他的視線從她顫抖的睫毛上掠過鼻尖，一直落在她粉嫩的唇上，然後又落回她的眼睛上，“看來我前段時間告訴你的話，你還是沒記住。寶貝，時間能改變一切，何況隻是一句話。相信我，老爸會非常樂意公開你的身份。”
     他的手覆上她緊緊握住的拳頭上，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你不是爸媽親生的，你知，我知，但他們不知道。”
     她一顆心像是坐著雲霄飛車，一瞬間被拋高，一瞬間有跌到低穀。
     “所以，你隻要做好你該做的，繼續當莫家的寶貝，其他我一概不追究。”
     一概不追究？！
     她的心驟然收緊，渾身象是被冰凍般死死的僵住，很快地，她恢複鎮定，蹙眉道，“你在說什麼？什麼意思？”
     他還在笑，細長的眼逢微眯，漆黑如墨的雙眸鑲嵌其中，好似一顆發著詭異光芒的寶石，神秘帶著叵測，“你八歲那年，在孤兒院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她緊咬著牙關，努力裝作鎮定的模樣，“我真不知……”
     “你不就是因為這個，才敢喜歡我麼？不就是因為這個，四年前才敢在我生日的那晚偷吻我麼？”他的唇低了下來，帶著灼熱的呼吸印在她的唇角，引來她一陣戰栗。
     她的心在短短的幾秒鍾內刮過一陣狂風暴雨，而後又慢慢地，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所以呢？你既然知道了，何不將我趕出莫家？！”她倒希望他將她趕出去！這麼多年來，她哪一天過得心安理得過？！
     她閉了一瞬的眼睛睜開，月色下近在咫尺的麵容清雋而峻冷，星眸清寒，帶著不可觸及的距離感，而眼底依稀翻湧著幾絲波瀾，一晃，便已經不見。
     “在莫家做了這麼多年的女兒，爸媽對你的感情你心裏清楚，水落石出就像拍拍屁股走人？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他指尖卷起她的發稍，一圈圈纏繞，“乖，繼續在莫家當你的乖寶寶。還是那句話，我既往不咎。”
     她驀地推開他，死死地瞪著他，像是看著一個未曾謀麵的敵人，心裏盡是恐慌。
     他打開車門先行下車，“已經放假了，你也沒理由繼續留在學校。我陪你進去收拾東西，今晚就搬回家，明天開始去盛華實習。”
     她呆呆地坐在車裏，他走過來將她這邊的車門打開，不甚溫柔地將她從車內拽出，“明天是我上任第一天，晚上的party上，我會宣布你的身份。”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莫梓言清眸閃了閃，“就在你將溫和的事情爆給媒體的那晚。”
     莫梓芯自嘲都勾起唇角，“所以，你決定跟一欣姐結婚？所以，你從那以後對我的態度捉摸不定？所以，你要將我的身份公布於眾？！”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有多苦澀勉強，可是，也總比流淚好。
     他這是在斷她的後路，清清楚楚地告訴她，他們沒有可能。
     莫梓言放開她，雙手插進大衣的口袋，慢慢道，“你要明白，這個世界上真的很少有男人，麵對示威還會軟下態度來的。”
     “示威？”她輕笑，“我的示威，在你眼裏也算是示威？！恐怕，隻是滑稽的小醜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