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凡拿著一疊資料來找我的時候，我的頭還在痛，昨晚喝了些酒，卻不知後勁那麼大。
     “老大，按照您說的，我查到幾條李桀的生意線，其中的確有跟方中旺的聯係。”
     我接過資料，大概看了一遍。那天李桀說何肅海隻不過是給別人提鞋的，也就大概能猜到李桀對何肅海的身份掌握的很清楚。而我們的來曆，除了周越和萬坤沒人知道。曾經是何肅海上司的經理也因為那次事情被開除。那麼很顯然的就是，李桀一定是從方中旺那裏得到的消息。上次何肅海跟阿奇去雲南，恐怕也是李桀透的底。
     “小海在做什麼？”我問肖明凡。
     “海哥帶人巡場子，說生意上的事情有陳哥就夠了。”
     自從那晚，何肅海就是這樣子。每晚都在各個場子裏混著，然後深夜回來，基本連衣服都不脫就攤在床上。我問過他，他隻是醉醺醺的對我說要跟底下的人聯絡感情。我無法說他的做法不對。
     “叫他來一趟。”
     “梓航，怎麼了？”何肅海酒氣衝天，滿臉通紅的栽倒在沙發上。
     我示意其他人都出去，自己坐下來。何肅海立刻抱住我的腿，把頭枕在腿上。這孩子氣的舉動真讓我哭笑不得。
     “周越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我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試圖讓他舒服些。
     “是什麼？”何肅海一聽這話，立刻清醒的坐起身子。
     “借刀殺人罷了。”
     “借刀殺人？你是說……”
     “沒錯，故意把鳳凰街這燙手的山芋丟給我們這兩個新人，如果成功了，那我們就是他的得力助手，還能替他除掉內患，如果失敗了，我們也隻不過是無名小卒，他可以再找別的辦法來解決。”
     “那他要我們殺誰？”
     “恐怕就是李桀。”我把資料遞給他，“李桀暗中跟方中旺有生意往來，而且上次雲南的事他最有泄密的嫌疑。”
     “也就是說，事到如今，不是李桀死，就是我們死。周越這個時候離開，就是想把自己撇幹淨，讓人以為是我們內亂。”
     我點點頭。
     何肅海把資料放在桌上，“我去做。”
     “小海……”
     我的話還沒說出口，卻被何肅海壓在了身下，“梓航，他給我的侮辱，我要連本帶利的要回來。”
     “但是很危險……”
     嘴巴又被他堵上。
     “危險的事情就交給我，你隻管做我的軍師。”
     我看著他霸道的眼神，依然被這句話軟化。曾幾何時，我竟然發現原來自己是這樣渴望被保護。我順從的躺在沙發上，看著落地窗外的霓虹，任他在身上馳騁。
     “哦？梓航，你不專心。”
     他用手扳過我的臉，我們四目相對。
     “你在看哪裏？”他喘氣用力頂進我的身體，代表著懲罰。
     “我在看未來。”
     “那，看到了嗎？”
     “看到了……”
     尾音很快被呻吟代替，何肅海的一次次觸在敏感的那點，我幾乎要瘋狂了。
     肖明凡再次進來的時候，顯然察覺到了我還在燒紅的臉。他不自然的咳了幾聲，何肅海一臉壞笑的看著我，我隻覺得這時的他真欠扁。
     每個星期五，李桀會到‘暗皇’跟舊友聚會，然後再去自己地頭下的賭場招待。他離開‘暗皇’的大門時，我特意出現在他的眼前。
     “李哥，走好！”
     李桀一如既往地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我看看表，時間好像還早，開著車跑了老遠，終於買到了想念已久的小籠包，“劉記”，這次，我記下了這家店的名字。
     回到房間，我把包子攤開晾好，然後洗了澡。打開電視，一個頻道一個頻道的換台，可是始終不知道要看什麼節目。順手抓起一本雜誌，我無奈的發現上麵全是爆乳的美女，完全沒有興趣。
     躺下，坐起來，再躺下，坐起來……天知道我在焦躁什麼。
     “交通部剛剛發來消息，在我市城北一街區發生重大交通事故。目前，已有四死三傷……”本地台播出了一條新聞。
     我立刻將聲音調到最大。
     “據目擊者稱，這輛奔馳轎車是在拐彎處與對麵的貨車相撞。當時兩輛車都在全速行駛。奔馳車上四人死亡，一人重傷，貨車兩名人員也正在搶救當中。交警稱，奔馳司機可能是酒後駕駛……”
     奔馳的牌號，我認得。是李桀的車。
     現場真是慘不忍睹，那套李桀象征性的紅西服已經被血染成了黑色。救護人員把已經有些破碎的屍體放在擔架上，蓋上了白布。
     我關掉電視，終於可以安穩的躺在床上了。
     何肅海是怎樣製造了這起交通事故，我懶得去想。反正，我相信他。
     迷迷糊糊間，我被一陣窸窣的聲音吵醒，直起身子，才發現是客廳的燈亮著，他回來了。
     “你醒啦？”
     他嘴裏塞著一個包子，鼓著腮幫子看著我笑。
     “涼了，再給你熱熱。”我指著他手裏的包子說。
     “沒事沒事，餓死我了，都沒好好吃東西。”
     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我頓時覺得很幸福。
     叮叮叮……
     電話鈴聲響起，何肅海掏出手機，然後對我說，“是你的。”
     我這才想起來，我們的手機鈴聲是一模一樣的。
     看著來電，我下意識的走到了陽台上。
     “哥。”
     “順利嗎？”
     “還好。”
     “我聽說龍元紅部的老大死了，他做的？”
     “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你不會去設計這麼麻煩的死法。”
     “哥，你真的以為了解我？”你看起來比誰都了解，卻真正比誰都不了解。
     “老爺子讓我告訴你，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了。”
     掛掉電話，何肅海吃完了包子，“真舒服！”
     他看著我，“家裏的電話？”
     我點點頭。
     “你不回去好嗎？”
     “你不也一樣嗎？”
     我們對視幾秒，繼而大笑起來。
     之後，何肅海去洗澡，我看到了他的表情，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你究竟想說什麼？為什麼卻總不開口呢？
     李桀出事的第二天，周越和萬坤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當即就召集各部開堂會。
     “梓航，阿海，你們做的漂亮！”
     周越毫不掩飾喜悅，大讚我們，緊接著，他對眾人宣布了一件事。
     “以後鳳凰街還是交給他們兩個人打理，阿桀的生意也全部並給他們。”
     楊邵幾人沒有任何異議。
     “不過，大哥，這紅部老大的位置還得有人坐啊。”羅成說。
     萬坤也跟著點點頭，四部缺一不可。
     “那就讓他們兩個做好了。”
     “兩個人？”羅成疑問。
     “是啊，老大讓兩個人來坐，會不會……”楊邵也覺得不妥。
     我笑笑，“小海坐那個位子合適。我什麼都沒做，白撈一個老大會被雷劈啊。”
     眾人都被我逗樂了，周越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打算，那阿海，你現在就是紅部的老大了，我們龍元可就要開始一展宏圖了！”
     堂會很輕鬆，幾個老大似乎不在意李桀的事情，或許因為叛徒的下場就是這樣的理所應當。周越將我和何肅海單獨留下來。
     “這次的事情，你們確實讓我刮目相看。梓航，生意上你打理的有條不紊，阿海，場子裏的人也拉攏了不少。我想知道的是，我能把你們當做自己人了嗎？”
     “大哥，如果我猜得沒錯，龍元現在要有大動作了是嗎？”
     周越和我都驚奇的看著何肅海，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敏感。
     “哈哈，看來是可以了。”周越笑得很大氣，“沒錯。梓航，記得上次你接過道龍的貨嗎？”
     我點頭。
     “那批貨，不是用來倒賣的，而是我們自己做大事用的。但是在這之前，”周越別有深意的看著我們，“你們兩個，知道要做些什麼嗎？”
     我很何肅海相視一笑，怎麼會不知道呢？
     於是，從那天開始，龍元幫的大哥行列出現了兩個新人，一個叫陳梓航，一個叫何肅海。真正立足的這一天，快得讓令人驚喜。
     西和四分天下的局麵，也注定將被改變。
     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我看到了久違的落日，幾乎刺的我睜不開眼。
     何肅海從身後抱著我，“以前，我總是眺望著一棟棟高樓，心裏想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立足在那個俯視一切的地方。現在，我覺得好像並沒那麼難呢……”
     我的心猛跳幾下，原來，第一次見到的何肅海，是在看遠處的高樓啊。
     以前總是眺望的未來，隨著落日，慢慢消失在天邊。久未蒙麵的失落感還是來了。早就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一直在尋找他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到最後，竟然是自己不對了。
     這天，我問了自己一個問題，如果當時不是並肩在那窄小的陽台上第一次相遇，之後的我還會義無反顧的為你留下嗎？
     “梓航，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我想了很久，發現答案，其實已經被你說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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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這裏，平淡的第一卷就O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