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皇’是鳳凰街最大的俱樂部。我和何肅海在堂會的第二天就把駐地安排在這裏。而周越和萬坤好像度假一樣去了泰國。也就是說，此刻的龍元幫，群龍無首。
     “梓航，我跟阿奇想過點兒好日子，這場賭，我們退出。”楊邵認真地對我說。
     我心下自然是一陣暗喜。少了青部和玉部兩個對手，我們一定輕鬆不少。
     “不過，”楊邵故意拖著長音，把阿奇往懷裏帶了帶，“羅成和李桀也是我們的兄弟，所以，你們兩邊，我也不會幫忙。”
     “這樣就足夠了。”何肅海笑著說，成竹在胸的模樣。
     晚上，何肅海要去地下賭場看看，卻不讓我跟著。
     “這些賬目我看起來就頭痛，還是麻煩你啦！”
     看著他一溜煙兒的身影，我無奈。夜裏兩點，我終於弄清了‘暗皇’的運營和所有賬目，眼睛酸痛。臭小子，今晚一定要狠狠收拾他才行！我是受，但不代表我好欺負！
     ‘暗皇’依然燈光燦爛，炫目的霓虹昭示了它在夜生活中的地位。我裹緊風衣，帶著幾個人準備去賭場跟何肅海彙合。剛走出大門，就被一種景象怔在原地。
     一輛加長的勞斯萊斯停在門口，後車門半開著。而車裏，一黑一白兩個男人正在糾纏。
     門童小弟有點尷尬的看了看我，周圍已經有很多人在圍觀。在這繁華的街頭，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兩個男人上演現場直播的激情。
     我點了一支煙，趴在勞斯萊斯的車門上，彎身看著車內。看起來，一身白西裝的男人正在強迫那個黑衣服的男人。
     “別動！”白西裝的男人喝住正在掙紮的黑衣男。
     他使勁啃咬著黑衣男的頸間，但是卻帶著煩躁和懊惱。
     黑衣男是麵對著車外的，他早就看到了我，他有些驚慌失措，我無所謂的笑笑，示意他們繼續。
     “放開我！”終於，黑衣男掙脫白西裝男人的強吻，大喊出聲。
     白西裝男人愣了一下，恐怕他還不習慣身下的男人做出如此叛逆的舉動。但是，他緊接著順著黑衣男的目光轉過頭。
     “你是誰？”語氣低沉而陰冷。
     我直起身子，“這位客人，你太投入，我腰都酸了。”
     他鑽出車，拽了拽衣角，理了理頭發。我這才發現，他很年輕，最多隻有二十歲。一身白色的西裝，點綴的蕾絲絲毫不突兀的襯托著他的高貴。他的皮膚很白，有種透明的感覺。他比我矮一個頭，卻高傲的瞪著我。如果說他完美的外形有唯一的缺陷，那就是他的眼神十分淩厲。
     “你是誰？”他又問。
     門童意識到氣氛有點古怪，笑著哈腰對他說，“這是我們的新老板。”
     “你們老板不是周越麼？”男人冷笑著，“他死了？”
     “大老板已經把這條街的生意交給陳哥和海哥了。”門童畢恭畢敬的回答著。
     “哦？”男人眼睛一亮，轉而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伸出右手，“陳梓航。”
     他也伸出手，“冉宇陽。”
     冉宇陽？我詫異。這就是冉鴻飛的私生子？
     “怎麼，不信？”他挑眉看著我。
     我一時說不出話。
     “去年老頭子死了我才從英國回來的。”冉宇陽靠在車門上，兩手插兜，目光複雜地看著我，“周越真的讓人越來越摸不透了。”
     “這是我們龍元的內務，自然不需要旁人來摸透。”我笑著回敬他。
     這時，車裏的黑衣男人整理好衣服爬出車門，顯得十分狼狽。冉宇陽從懷裏摸出一疊錢，扔在黑衣男人身上，“以後不要再出場子！出一次，我讓人輪你一次，你信嗎？”
     黑衣男人咬住嘴唇，胸膛起伏著憤怒。
     我霎時想起了方中旺，那個同樣喜歡踐踏別人的混蛋。
     “冉二公子，在我的門口，不好這樣掃興吧？”我掛著笑容，卻刻意露出怒意。
     冉宇陽滿不在乎地鑽進車裏，車窗上升的那一刻，他笑得怪異，我看到他對我無聲的說：“下次再見。”
     等他走遠了，黑衣男人才從地上站起來。他沒有揀冉宇陽扔下的錢，骨子裏透著倔強。
     “等等！”我叫住他。
     “幹什麼？”他停住腳步，卻不回頭。
     “跟我吧。”
     “什麼？”他轉過身，眼裏閃過一絲警惕。
     “別誤會，”我忙擺手，“你已經被他逼到絕路了吧？我隻是想幫你而已。”
     “嗬嗬，真是個笑話，我從來沒見過一個老板會把一個過氣的MB帶回去，然後裝作仁慈的上帝一樣說是在幫忙。”
     原來，他是‘暗皇’的MB。
     “你誤會了。我並不知道你是這裏的人，不過，現在要你跟我，是跟我打理生意，不再出場子。你我都不想讓冉宇陽的話成真，對嗎？”
     他臉色暗了暗，繼而又問，“你說真的？”
     “當然。”
     “好。”
     “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
     “我不管你跟冉宇陽發生過什麼，但是絕對不準私下報複。”
     “可以！”
     這樣，我收下了第一個真正屬於我跟何肅海的手下，他的名字，叫肖明凡。
     我帶著肖明凡到地下賭場，發現這裏的氣氛很異樣。諾大的場子裏，兩夥人怒視著對方。一樓的正中央，圍滿了人。看到我，有人主動退開了一條路。
     我走到桌邊，看到桌上，一個是何肅海，一個是李桀。
     “怎麼回事？”我退出人群，問身邊的人。
     一個接待悄悄伏在我的耳邊，“李哥晚上忽然帶人來賭，不知道做了什麼手腳，一把都沒輸，海哥忍不住，就清了場，說要自己跟李哥賭。我們現在已經虧了這個數。”他伸出兩個手指頭，我當下了然。
     再次把目光落在賭桌上，何肅海又輸了一局。
     “阿海，想跟我玩，你還不夠格呢！”李桀大笑著說，“當初隻不過是一個給別人揀鞋的，還想扛龍元了！我們走吧！”
     李桀讓手下帶上贏來的錢，準備離開，臨走時，他對何肅海伸出了中指……
     何肅海沒有表情，也沒有跟我說一個字。
     淩晨，肖明凡打電話給我，他說他看出了李桀的貓膩。我立刻帶人跟肖明凡在李桀的地頭彙合。
     “陳哥，這樣會不會太冒險。”肖明凡不明白我為什麼要親自到李桀的地方來。
     我搖搖頭，“有些事，必須親自解決。”
     李桀沒有意料到我會來。
     “梓航，我以為阿海會先沉不住氣，沒想到來的人是你。”李桀斜著眼睛。
     “今天領教了李哥的賭技，我這兄弟興奮極了，也想跟李哥過兩手。”
     肖明凡適時的站到了我的身邊。
     李桀把滿手寶石戒指的手蓋在臉上，“哎呀，今天好像贏夠了，有點累啊！”
     “那，阿凡，我們走吧。李哥好像沒什麼狀態，輸了也不好啊。”我領著人就要離開。
     “慢著！”身後正如想象一樣想起了李桀的聲音，“梓航難得來我這裏，不能掃了你的興。你這兄弟，叫阿凡是嗎？來，我們就賭上幾局！”
     兩邊的人坐定在賭桌上，李桀點上一根煙，“阿凡，賭什麼，你來決定。”
     肖明凡嘿嘿一笑，看了看我，我笑了笑，“簡單就好。”
     肖明凡會意的點頭，“李哥，就擲色子吧。”
     李桀哼了一聲，派人拿了色子過來。
     “莊家說話。”擲色子的服務生說話。
     “三點，小。”肖明凡開口。
     賭桌上，肖明凡是主角兒，我拿起幾疊錢，扔在了“小”字上。
     李桀的臉色變了變，遲遲不肯下注。
     “李哥，是不是也想押小？”我看著李桀問。
     “我李桀才不會犯傻，我也押小！”李桀也跟著扔了錢進去。
     肖明凡笑了笑，“李哥這話好像是知道一定是小一樣呢。既然都是小，那李哥猜是幾點呢？”
     李桀想了想，“四點。”
     “莊家贏。”服務生宣布。
     我看著李桀吃癟的臉色，心情大好。
     “莊家贏。”
     “莊家贏。”
     …………
     接下來，肖明凡贏得勢如破竹，李桀的頭上漸漸有了汗。我看看表，已經是早上六點了。照這樣贏下去，李桀這賭場的老本都會輸幹淨。
     肖明凡在‘暗皇’除了MB的身份，也是小有名氣的槍手。龍元賭場裏的機關，無一不曉。李桀來挑釁，正是知道何肅海根本不知道賭場裏的機關，才占了便宜。然而麵對肖明凡這樣知根知底的老手，李桀的伎倆根本不足掛齒。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跟肖明凡大笑著走出了李桀的場子。至於他是什麼樣的表情，不想也知道。我把肖明凡贏來的錢全部給了他，“是你贏的，你拿去吧。”
     肖明凡看著我，“這怎麼行？”
     “既然要拚生意，還會在乎這幾個錢嗎？更何況，我們來的目的，是出氣，是挽回麵子。目的都達到了，這就夠了！”
     肖明凡有點感動的看著我，我無所謂的笑起來。我早就查到，他的家裏，還有病重的母親。
     回到‘暗皇’，我急著想去告訴何肅海這個大快人心的消息，卻被何肅海的冷臉堵了回來。
     “梓航，你多事了。”他頭也不回地給我這句話，然後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多事了啊……或許是吧…我歎口氣，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