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光陰，如同沙漏裏緩緩落下的細沙，一直在流淌，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帶走了年輕的歲月，留下的是滿地破碎的傷情。
    莫綾坐在位子上笑著和靜苡聊天，聲音裏帶上了和煦的味道。
    心裏想的那些事情，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過了這麼久良西承和安泉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是誰在乎呢？自己是再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莫綾晚上我可能有事。”良西承抱著一摞本子，經過莫綾身邊的時候如是說。
    “所以呢？”
    “可能你要先走。”
    “好呀。”
    其實莫綾很想問什麼事啊，但是她害怕聽到不想聽到的答案，害怕一顆平靜的心又一次給打亂。
    “那借下手機，我今天沒帶。”
    莫綾把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精致小巧的樣式，一條未接消息，安泉發來的。
    打開，卻沒有內容，莫綾輕輕嗯了一聲，才把手機遞給良西承，一邊道：“你家安泉給我一條奇怪的短信，沒內容。”
    良西承眉間細小的皺了一皺，他已經習慣莫綾這麼理解他和安泉的關係。
    “可能按錯了吧，我中午還你哦。”
    “行，別給老師收了。”
    “嗯。”
    良西承握著手機，看著窗外，腦子裏空蕩蕩的，忽然手裏的手機嗡嗡嗡的震了起來。一條未接消息來自安泉。
    良西承有些好奇，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拇指一動就點開了確認。
    點開了一連串秘密的源頭，點開了一條忐忑之路。
    下午的時候安泉早早的走了，自習課上看著安泉離去的身影，莫綾忽然就鬆了一口氣，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事情永遠都很簡單，糾結著的永遠是人類自己，是什麼讓兩人漸行漸遠，是什麼讓疏離占據了整個心房，又是什麼讓人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入冬的時候，強冷的空氣把莫綾逼到了料峭的盡頭，於是一場大病就這麼光顧了莫綾家，夜間斷斷續續的咳了一晚上，早上起來的時候頭痛欲裂，連眼睛都有種火辣辣的刺痛。
    肺部一起一伏，喘息的時候帶著鋼筋拉斷的聲音。
    於是一臉兩天莫綾在家裏養著，渾渾噩噩的三天，莫綾隻是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清醒，睜著眼睛迷蒙。
    周五再去學校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打飄。
    遠遠的看見公告欄那裏，圍了一圈的人，莫綾很少好奇這些公告，於是吸著鼻子越過人群，甚至沒有投去一眼的關注，哪怕那麼一眼。
    早自習的時候班上出乎意料的嘈雜，莫綾皺著眉頭，腦仁一突一突的跳著，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繞著自己也纏住了別人。
    “班長還沒來麼？”莫綾輕聲問靜苡。
    “嗯，和你一樣三天沒來了。”
    莫綾抿了抿嘴唇，到了嘴邊的問句還是給吞了回去，心裏的不安確實越來越濃。
    安泉一陣風一樣的跑進教室，身上不知名的香氣飄在空氣，那味道為安泉帶上了一抹狠厲。
    “喲，你還知道要來啊？”莫綾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發難的安泉。
    安泉冷笑一聲：“虧你還可以這麼無動於衷，你知不知良西承因為你被記大過！”
    莫綾的左眼皮跳了又跳：“記過？你在說什麼？”
    “樓下的公告欄裏，你不要說你沒看到。”安泉一副目眥欲裂的神情，眼睛裏慢慢泛起血紅。
    莫綾皺著眉頭看著靜苡，詢問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彙聚。
    靜苡也是一副不知情的樣子，莫綾快步走出班級，把安泉的囂叫拋在腦後，她隻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了。
    黃色的處分通知，碩大的黑體字似乎鋪了滿紙的猙獰，發出張狂的獰笑，莫綾驚得退後一步，才三天而已，到底發生了什麼？
    良西承怎麼會因為打架鬥毆被記大過，那個溫和的像春風一樣的男孩，那個從來溫吞著表達自己情感的良西承，怎麼會打架鬥毆？
    在他在哪裏，他有沒有事情，是傷到哪裏才沒有來學校麼。擔心仿佛是一根細小的針頭，一下下在心口上跳躍，濺起鮮血一片。
    一邊邊播出熟悉的號碼，這麼長久的疏離以來，第一次瘋狂的想要知道他的消息，想聽見他和煦的聲音緩緩吹過耳畔。
    長音過後是信息台小姐甜美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終於還是沒有撥通。
    莫綾冰涼著四肢，身體帶著微微得顫栗，連唇色都褪去了鮮活，滿麵的蒼白疲憊。
    “安泉，你聯係的到良西承麼？”莫綾放下所有的自尊心，讓那些傻冒的高傲見鬼去吧。
    “你有什麼資格知道，你，就是你害的。”安泉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用唾液包裹著的鄙視。
    “我不知道，不是我，你先告訴我怎麼回事，良西承在哪裏，他有沒有事。”
    莫綾真的完全不知情，自己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他的事情，自己怎麼會做任何傷害他的事情呢？如果表麵上的疏離不算的話。
    安泉撇撇嘴，笑得更加鄙夷：“想知道？”
    莫綾哀求的看著安泉，一對杏目裏滿含著淚水，氤氳著打濕了眼眶。
    “求我啊。”
    “求求你。”
    “求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這是你應得。”嘴角揚起一絲惡毒的笑意，仿佛是角落裏陰冷的苔蘚一般。
    靜苡慢慢地順著莫綾的後背：“沒事的，學生打架不會嚴重到哪裏去的，最多就是給家裏人關起來，不要擔心。”
    怎麼會不擔心，一顆心懸在空中，沒著沒落的，時時有穿堂風把心吹得拔涼拔涼的，全身像是被冰冷的雪粒覆蓋，一顆顆得刺入骨節。
    西承，你不會有事的，對吧？
    莫綾忽然覺得一顆心像是蘇醒了，有些感情逃也逃不掉的，即便日後知道，曾經的那些不過是可笑的謊言，卻依然無怨無悔今日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