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有人來，凡塵都提心吊膽，怕九霄真的同意娶妻，那樣就沒時間陪他了吧？
    又感覺自己太自私，他把自己養這樣大，已經不錯了，自己憑什麼霸占人家的自由？
    “就沒有你滿意的？”
    問這話時，凡塵已經十四歲了，用半大男人的眼光看待娶妻這件事，這些年他悄悄觀察周圍的人，妻賢子孝，上有老下有小，其樂融融，逢年過節更是熱鬧。
    反觀他們家，開始兩年就他們兩個，後來有了管家黃伯，和護院胡叔叔，還有廚娘和丫鬟花姐姐娘倆，這才熱鬧一些。
    雖然不是一家人，時間久了已經像一家人一樣。
    可再像，終歸不是九霄房間裏的人。
    “九霄，你想找什麼樣的女子呢？這附近確實沒有配得上你的。”
    凡塵倒是替他愁了，陽光撒在他的眉眼上，星星點點，照著他的愁眉苦臉，這副不該出現在他稚嫩麵龐的模樣，讓九霄差點被茶水嗆到，忙坐直身子，去看旁邊眉眼冷峻的男孩子。
    真真切切意識到凡塵長大了，常年練武，身材魁梧，肌肉結實，深秋天氣帶著寒涼，他卻穿隻一件瑩白單衣，還卷著袖子，露著半截胳膊，枕在頭下，長腿交疊，搭在一旁椅子上，躺在躺椅上愁眉不展。
    這模樣，可能真的在思考九霄的終身大事，九霄問一句：
    “你覺得我該找什麼樣的女子？”
    凡塵哪裏知道九霄在逗他，更不知道九霄是要成仙的，因為他才耽擱在人間，像模像樣的思考這個問題。
    若讓他說清楚講明白九霄該找什麼樣的女子，他也辦不到，不過確定周圍那些女子沒有配得上他九霄。
    這和九霄感覺周圍女子，配不上凡塵，一個模樣，可見近朱者赤！
    “反正我感覺，人間女子沒有配得上你的！”
    九霄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笑聲，熱氣噴在他耳邊，剛出口就噴上他的皮膚，那說話的唇幾乎貼上他的耳朵，九霄往旁邊挪挪頭，耳邊又傳來一句低語：“你的這個便宜兒子，倒真的了解你。”
    男子醇厚聲音不低，隻說給九霄聽，人也隻給九霄看，卻不被待見，對他的突然出現和冒失行為，還惹九霄皺起劍眉。
    眼波流轉，靈動的眼眸看旁邊一眼，帶著警告的意味，一言不發，起身離開。
    “凡塵，你不要把我看那麼高高在上，我隻是喜歡簡單的生活，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何必再牽扯一個人來，多費心思？”
    他雖然是凡人模樣，依然改變不了身上超凡脫俗的氣質，各人眼光不同，他那張臉不可能長在所有人審美點上，但在凡塵眼裏是完美無缺的。
    在深秋的驕陽裏，九霄側身而立，眼眸半垂目光落輕輕望著他，身上能容納萬物般的包容讓人無法忽視，恬淡如水沉靜如山，側顏線條流暢完美，額頭鼻梁下頜線，再到喉結脖子，每一處都不多不少，不高不低，怎麼看都順眼。
    秋風蕭瑟，幾縷發絲被微微帶起，飛揚在陽光裏，被渡成金黃色，身影也被籠罩著淡淡金光。
    凡塵一時看迷糊了，感覺九霄就是天神下凡塵，獨獨來搭救他的，耳朵莫名發熱發紅，不知道是太陽曬得，還是激動的。
    什麼話也忘了接，隻愣愣看著他，九霄倒沒注意他的憨模樣，旁邊人輕笑一聲，倒是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正瞅著就見凡塵長腿一收下了躺椅，幾步過去和九霄一同立著，抬手很自然的抱住他的胳膊，頭往九霄肩膀一靠，片刻才道一句，“挺好的！就這樣一直下去吧，我當你靠山，我給你養老。這是早就說好的。”
    九霄屈指彈肩膀上的額頭，“虧你還記得！”
    不知道彈疼了沒有，手沒落下又去揉，額頭和掌心的溫度有差異，感明顯，傳遞的卻是對彼此的依戀。那些話是剛見麵，九霄決定養凡塵時說的話，隻是現在“靠山”還在他懷裏撒嬌，什麼時候能中用呢？
    好像用不上，他又哪裏需要養老？即便有，待他老，凡塵不知道投胎轉世，過多少個輪回了，哪裏還記得現在的話？
    “我不需要你養老，你好好把自己這一輩子過精彩，我就滿足了。”
    老父親又開始表露心聲，聽在別人耳朵裏，滿是寵溺，竟然還帶著一絲莫名的心酸。
    耳邊又響起一句話，“別哭呀！”
    輕飄飄的，九霄看向旁邊，礙於凡塵在，不好說什麼，隻用眼神警告別添亂。奈何沒有用，那人又哀怨的道一句：
    “不識好人心！”
    凡塵聽見九霄說不需要他養老，心裏有點不舒服了，“為什麼？難道你要離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