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斬後奏，還是事先請示。周璟糾結了一個晚上。
    “娃兒，去給你姐打個電話，說我在廁所摔了一跤，站不起來了。”
    劉燕玲不帶一點商量，平靜的像在敘述一件平常事。她掃了眼周璟的桌麵，定眼在手機上，補充說：“用你的手機。”
    劉燕玲這兩天電話過去非罵即怨，導致高招娣秒掛她的電話，現在人聯係不上，總覺作為母親的沒了麵子。
    周璟將電話收好，搖了搖頭。
    怕是高招娣更不想接他的電話。
    單方麵被罵了一通，周璟視若無睹。但沒想到的是，劉燕玲會趁他洗澡的空隙偷拿著他的手機給高招娣打了電話。
    吵架的聲音不掩飾半分，音調分貝是越來越大，在衛生間衝澡的周璟都能感受出劉燕玲勇厲的勢頭。等周璟出來的時候，她拿著他的手機正氣頭上，對著周璟自然是沒有什麼解釋。
    真是到了氣笑了的程度。不過這也給周璟提了個醒，對他們，有時老老實實的未必是件好事。
    當晚，周璟塞了一套衣服進書包裏，拿上身份證學生證，給肖承發了個消息，半夜就跑他家睡去了了。
    第二天一早，話不多說，兩人齊刷刷坐上了去往星秀市的高鐵上。
    車上，周璟給劉燕玲發了消息，報告了去向，回來時間。果不其然，不到五秒時間，電話就打過來了。
    “娃兒，你去那幹嘛！你快回來！不不不，你在哪，爸爸媽媽去接你。”
    電話那頭的人油煎火燎，又怕又驚的。聲音發顫，說是生氣更像是害怕。
    周璟本來是將通話音量降到最低，準備抵擋一起天崩地坼，現在這情況倒是讓他一頭霧水了。
    周璟：“我去那玩兩天，很快就回來。”
    劉燕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罵聲已然出口。手機應是被高宗龍搶走，傳出他的聲音：“那一點都不好玩！你哪來的錢！是不是偷店裏的錢了，趕緊回來！你要玩媽媽帶你去玩！”
    腦海裏已經浮現出二人怒氣填胸的模樣，周璟知道不管他說什麼，都無法說服。於是擠著二人的話匆忙將所要交代的事情說完，快速掛斷了電話。
    “你說你自己一個人？”一旁的肖承歪頭問道，顯然對這說法不置可否。
    周璟將手機蓋上，戲謔地看著他：“就是一個人啊，說的實話。”
    肖承眉頭一挑，讀懂了這話中有話。雙眸中閃著興致勃勃的光。
    明的不行，就來暗的！周璟就覺自己腰被掐了一掐，不疼，但是癢。驚得周璟身子都彈了起來，他抓著肖承偷襲的手，壓著聲道：“我錯了，我不該說你是狗！”
    現在大早上的，車廂多是休息的人。周璟作為一個有素質的人，能伸能屈，但……屈的不夠徹底。
    周璟：“我真錯了，快把你爪子收回去。”
    肖承眉眼不爽，他改抓著周璟的幾根手指，在兩人座椅間揉捏把玩。
    周璟想笑，任著他這幼稚的行為。
    高鐵快速駛過漆黑的隧道，聲音轟隆的響。肖承抓緊了他，一會一會兒的捏著，像是一個又輕又緩的擁抱，帶著急促的呼吸歸於平靜。
    幾個瞬息罷，聲音倏然釋放，視野豁然。窗邊綠油油青翠翠的田與山脈，連著路線延伸跟跑。湛藍的天，靉靆白雲似宮崎駿筆下的畫，給人心曠神怡，逍遙自得之感。
    周璟鬆了口氣，手還擱在肖承手中握著。
    他微微側目，半窺視之。
    剛剛，肖承是靠過來了嗎？
    很近，似羽毛的觸感，飄過脖頸邊。
    他說自己一個人就是怕劉燕玲和高宗龍找肖承麻煩，而他低估了這兩人的能耐，在他不在的第一天，就將他周圍的人鬧了個底朝天。
    可周璟早將他手機關機了，在車上後邊的時間都在補覺。醒來的時候，見肖承表情沉重，給誰發著消息。
    周璟：“怎麼了承哥？”
    肖承舒展眉毛：“徐寧波之前說要幫我拚樂高，現在卻罷工了。”
    周璟：“為什麼？太難了？還是太多了。”
    肖承：“都有。”
    周璟：“那我找時間去給你拚吧，這對我來說不算難。”
    “起碼得拚一個星期。”肖承意在琢磨，為難道。
    “……”靠！衝動了。
    肖承假意蹙著眉，話裏話外皆是失落：“就不幫啦？那就沒人幫我了我可太慘了。”
    “……幫。”
    “好。”答應的爽快，肖承勾唇一笑，臉上撥雲見日般喜笑顏開。
    ——
    車到站後，輾轉幾個交通工具。周璟同肖承到達了目的地。
    他一路坐看右看，腦中的一些塵封記憶微微顫動。
    手機中的照片過了濾鏡，那個路口，腳下的斑馬線，左右兩邊的紅綠燈都寂寥得荒涼一般。不過放下手機，麵前來來往往的人說這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街道。
    周璟盯著這路口許久，指著右邊不遠處的便利店：“我們去買瓶水吧。”
    肖承順著指示看去，盡管心中千多疑惑，都還是點頭一應。
    陌生又熟悉的感覺，這不過是一家普通的小超市。周璟看到貨架上的擺著的泡麵，心不由得被抓緊一分。
    晃了半圈，他拿了兩瓶可樂放在收銀台。腦中思緒還在走著，感覺麵前視線定定落在他臉上。
    抬頭看去，是一個年輕的女店員。
    被發現後，女店員不尷不尬一笑，將可樂裝袋遞給了他。
    這不是出於花癡的欣賞的表情。
    “那個……我想問問。”他接過隻是放到身側，見著店中無人，開口詢問，“四個月前旁邊馬路口發生了一場車禍，你是不是見過他？”
    女店員臉上一怔，愣愣地看著他，倏地回神，眼中明顯出現一抹惋惜：“是的，一個高中生。聽說快高考了，真可惜。”
    女店員抬頭：“你和他什麼關係？”
    “我是他朋友。”周璟。
    女店員：“我還以為你是他弟弟呢，你們長得真像。”
    “是嘛……很多人都這麼說。”周璟緩聲道，心中萬般思緒，又問道，“那你知道他住哪嗎？”
    女店員：“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他經常穿著休閑服來店裏買泡麵，家應該在這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