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偕生站在講台上，對著一眾學生說道。
    “我不希望班裏有任何不和諧的事情發生，出現敗壞3班名譽的事情！我聽同學反映，3班不團結，甚至刻意孤立同學。班長，有這事嗎？”
    “……”肖承在一眾人的視線下，難得一次被噎住了。他頗為無奈，扶額道：“我們班是不怎麼和高成錦玩。”
    “高成錦，有人帶頭孤立你嗎？”
    所有人又齊刷刷地看著高成錦，各種各樣的眼神，各種各樣的表情。高成錦若是被盯成木頭人，他就不用回答了。
    高成錦垂下眼眸，劉海幾乎擋住了他的半張臉，隻剩下兩片嘴唇緊緊地閉著。
    許久，隻聽他沉吟道：“……沒有。”
    肖承：“……”
    ——
    這一個兩個的不當廚師真是可惜，甩鍋甩的那麼厲害。
    覃偕生被戳破，被辦公室三名同事同時看著，下不了台，方寸已亂。他自己都知道，當著全班47個人，要高成錦說出霸淩者就是讓他作繭自縛，挖著坑給自己跳。覃偕生就是拈輕怕重，趕著少一件事的目的去的。
    “你真在學校受欺負了！”劉燕玲瞬間眼中凝聚出一股怒火。
    “是，我在班裏人緣可差了，沒有人願意和我玩。”周璟索性直說道，他這會兒冷靜了發現正抓著肖承的手，立馬放手，立馬補說道，“哎呀，對不起，太過激動了。”
    “沒，沒事。”肖承揉了揉自己的手。
    “你當時怎麼不說真話呢，如果你說出來，老師肯定會為你做主的。”覃偕生搭話道，僵著的臉扯出一個痛心的表情。
    “我太害怕了，所以不敢說。”周璟道，跟他媽說，“老師說會為我做主，你要知道的也知道了，可以回家了嗎？”
    “回什麼家！你在學校都這樣了！”劉燕玲惱火道。
    周璟隻覺得太陽穴一陣痛，他不吃安眠藥，都能被氣出吃安眠藥的效果。事實證明，劉燕玲在學校幫不了他任何忙，還會打亂他的節奏。
    周璟幹脆拉過劉燕玲到另一邊，而劉燕玲對著一反常態、甚至是性情大變的高成錦無計可施，正要訓斥。周璟鄭重其事和她說道：“媽，算我求你，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你不要管。我自殺的原因晚上會告訴你，你要是再不回去，我就把我自殺的事情告訴全校。”
    “你！”
    ——
    這好說歹說，終於把劉燕玲請回家了。
    辦公室一片安靜，操場上領導國旗下講話的聲音都傳到了這裏。
    趁著還有點時間，覃偕生掌握了說話主權，將周璟帶出了走廊。
    “肖承……你，你先去4班把我的三角尺拿回班裏，我待會上課要用。”
    “嗯。”
    覃偕生成功找理由將肖承支走，肖承走的時候還看了眼周璟。
    怎麼，還怕班主任把他吃了不成？
    他一抬眼皮，回看了他一眼。
    等到肖承離開，覃偕生問道：“你和肖承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不熟啊，人總是對美好事物十分的向往，我見他帥，所以多看一眼很正常吧，所以，他剛剛也看我了。”周璟道。
    “……”覃偕生對這個貧嘴滑舌的周璟捉摸不透，像是麵對一個新的學生，除了知道他是高成錦就不知其他。他試探性問道：“你這一個星期在家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老師覺得你像變了一個人……話多了。”
    “我媽幫我請假的時候應該也和你說過的了，就是普通的食物中毒。我在家躺了一個星期，就emmmm”周璟斟酌著話，道，“就發現人都長有一張嘴，我以前隻用來吃飯太浪費了，多開口說些話才對得起它。”
    覃偕生一臉的難以言喻。
    “覃老師，你想問什麼？”周璟開門見山。
    “哦……”覃偕生反應回來，轉換了一下語氣，柔聲就問，“你是覺得自己在班裏被孤立了嗎？”
    “是。”這是什麼問法？
    “那都有誰孤立你？”
    “說不清，他們都不願意和我做任何事。班裏的杜勇舟、4班的黃俊、盧靖……”周璟回憶起幾個名字，“經常帶頭欺淩我。”
    覃偕生頓時糟心了，周璟現在這念著名字的樣可一點都不像被霸淩的人，冷靜過頭了。
    “是……是嘛。那找時間，老師會單獨和他們談談的。”
    “嗯，謝謝覃老師。”周璟微微一笑，“希望您別和他們提起是我打的小報告。”
    “那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欺負你嗎？”
    周璟：“這個要探本溯源的話……覃老師你應該也懂，因為上學期我媽來學校大鬧那次。”
    “因為這個，所以他們欺負你？”覃偕生皺起了眉頭。
    “怎麼說呢，如果這些人是為了李晴晴伸張正義，打抱不平的話，單靠這個理由很牽強。那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看我好欺負，在我身上討樂趣唄。”周璟道。這也是他所認為的高成錦成為被霸淩對象的原因，如此的簡單，幼稚。而其他人不是聽了他臭名遠揚，不敢接近，就是因為看客心理，圖個熱鬧罷。
    “我會去找他們了解情況，之後會給你媽媽回複。”覃偕生道。
    “就這樣？”
    覃偕生被噎住了，心裏不由得窩火，被一個15歲的學生審視樣的對待。他道：“如果他們知錯了，我們要學會原諒。所謂以德報怨，作為學生，友誼第一，大家應該握手言歡，和睦相處。再者，成錦，你就沒想過你自己身上也有點問題嗎？”
    周璟眉頭一挑，同時也挑起一根神經線。這班主任，是有多怕來事，想息事寧人了。
    他似笑非笑道：“我身上是有問題，但這個和他們霸淩我不衝突吧？”
    “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要是做了什麼事惹到他們了，要反思一下。”
    “你讓他們把臉伸過來給我拍一拍，看看到底響不響！”周璟脫口而出。
    “……”覃偕生愣了一下，接著鐵青著臉，“高成錦，你這個態度我就能知道你平時是怎麼和同學相處的，你這麼無理取鬧難怪會招到大家討厭。”
    周璟暗暗呼了口氣，他確實被激起了怒火口無擇言了。但是他分得清楚場麵，現在他麵對的是班主任，不能張口就懟。
    覃偕生見他不說話，以為是被說得心虛了。正聲道：“老師也不是說都是你的錯，隻是這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要看的是雙方。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受欺負，也沒有人會莫名其妙去欺負別人。”
    是沒有平白無故，高成錦膽小，自卑，讓人有機可乘；是沒有莫名其妙，霸淩者腦子抽風，欺淩弱小；他是沒說清楚，還是覃偕生選擇性失聰？
    周璟氣笑了：“那還請老師找找他們的錯督促改過自新，至於我的……我需要再想一想。”
    這陰陽怪氣的話，搞得覃偕生不會了。
    嘈雜聲傳了過來。覃偕生往樓下瞥去，見著學生已經成群結隊地回來了。
    “先回去上課吧，你回到家讓你媽媽也冷靜冷靜，別再跑學校來了。”覃偕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