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
    鬧鍾的聲音瞬間驚醒了躺在床上的江何清。
    她猛地起身。
    一身冷汗。
    江何清大口喘著氣，胸口一起一伏。
    她怎麼在這？她剛剛，是做了一個噩夢？
    江何清拿起床頭的手機。
    2018年4月18日7：00，星期二。
    江何清怔了足足有幾秒鍾。
    她為什麼會在這？她不應該在……在，在哪？
    想到這，江何清腦子一片空白。
    她為什麼會這樣想，現在是2018年啊，沒錯，為什麼她會覺得這麼古怪，不合理？
    這就是她的房間，2018年她剛上大學，靠線上教插花課給自己買了套房，平時寫寫論文，閑時買些鮮花。一切都很完美合理，符合現實啊。
    可為什麼，她總感覺不對。
    好像冥冥之中有誰告訴她，不對，不是這樣的，你不應該在這……
    江何清翻過被子，那麼，她今天要幹什麼？
    好像，她昨天報了一個講課，今天要去交流……
    是嗎……怎麼感覺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江何清揉揉太陽穴。
    算了，她歎了口氣，起身洗漱去了。
    八點二十，江何清出了小區門，攔了一輛出租車。
    “叔，去薑莊西路。”
    ……
    一路上，江何清都是心不在焉的，母親剛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最近怎麼樣，有沒有按醫生的吩咐治療。
    江何清隻覺得心煩意亂，胡亂搪塞了幾句就掛了。
    母親總是這樣，自從她被確診社恐後，就一直在給她找心理醫生，盼望著她早點好起來。
    但其實她沒多大的毛病，隻需要吃些藥就好了，可母親堅決說不能吃藥，吃藥會搞壞她的腦子的，她的表姨就是得了抑鬱症，結果越吃越依賴，甚至到了不吃藥就難受的地步。
    江何清其實心裏明白，母親隻是一時接受不了她有心理障礙的事實，總想著如果她真吃了藥，那就真成了精神病人。
    江何清一路上神遊著，車子一路行駛著，略過窗外的風景。
    江何清覺得有點悶，就開了窗透透氣。
    她本來是無意間往外看，卻瞥見了一所醫院。
    ——江海市精神病醫院。
    江何清驀地睜大了眼睛，手緊緊攥著車把。
    ——“停車！！！”
    ……
    江何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就是在看見這所醫院後，她莫名覺得她跟這裏有關係，甚至覺得，她就該在這裏！
    她突然有了一種衝動，一種要進去的衝動。
    ……
    “你好小姐，歡迎進入江海市精神病醫院，請問有什麼能幫助您嗎？”迎賓小姐掛著得體的笑容詢問。
    “不用，謝謝。”江何清掃了一眼大廳，人來人往。
    藥房，在一樓……
    掛科室在東南側……
    急救室在樓梯口轉角……
    她隻看了地圖一眼，就知道整個門診大廳的分布。
    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嗡~~~嗡~~~~
    手機響了。
    江何清劃過電話。
    “老江你怎麼還不來？！主講老師都來了，席下就剩你一個沒到！……”
    “我……”江何清下意識接話，下一秒，她卻發不出聲音。
    “老江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你還來不來？！喂？喂？喂！……”
    江何清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她看見了一雙眼睛。
    一雙平靜深暗的眼睛。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見過你的，我們，認識嗎？”
    女孩一身黑白棉布裙子，平靜地掃過她的視線：“不認識。”
    江何清聽見這話，心裏一緊，說的話都有些激動：“我們真的不認識嗎？我，我感覺我們見過的……”
    女看著她：“我們是不認識，但馬上你就能在新聞裏看見我了。”
    “我叫程淮秀。”她直直地看著她。
    江何清看著她，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
    “不好意思，我，我可能認錯人了……”
    “秀子，過來這裏簽個字，馬上要下班了……”
    “再見。”程淮秀瞥了一眼她。
    這是程淮秀跟江何清說的最後一句話。
    ……
    江何清沒想到，程淮秀的話一語成戩。
    “2018年晚上11點56分，青海市精神病醫院發生一起小型爆炸事件，造成了三人死亡，六人受傷。初步判斷是因一名精神病人情緒失控而導致的惡型暴力，市警在第一時間已經封鎖了整個醫院，目前事情還在逐漸調查中，請廣大群眾不要恐慌，如想深入了解本案可以下載新聞直播APP或直接關注公眾號，掃碼領取更多新聞內情……”
    江何清看著電視上的新聞直播，隻覺得心髒都要懸在半空中。
    那六個受傷的人中，正有那個女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何清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困倦，一種前所未有的乏力，好像有什麼在強迫著她立刻睡下。
    在倒前最後一刻，她晃了一眼手機。
    24:00PM
    ……
    啊……！！
    江何清從床上猛地驚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江何清從床頭摸到手機。
    2019/5/22
    這是怎麼回事？！
    剛剛她不是還在2018年，怎麼一轉眼就到了2019年，難道她睡著了做了個夢？！
    還是說她真的穿越到2018年了？……
    那她為什麼在這裏，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不行，江何清顫著身穿上鞋，她要搞清楚，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早上八點十分，青海市精神病醫院。
    江何清站在自助終端前。
    “歡迎使用一站自助服務係統，我是您的助手小艾，請問有什麼能幫助您的嗎？”
    “2018年醫院大數據。”
    “好的呢，正在為您查詢中……”
    江何清顫著手翻著頁碼。
    “2018年11:56分，重病精神科六病區病人王某某因精神失控，在主樓門診大廳引爆自製炸藥，現已移至省級精神病院治療，目前正在服役中。受害者趙德剛，肖全林，程淮秀等六人已接受醫療賠償金……”
    程淮秀……
    那個女孩，那個在2018年說再見的女孩……
    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她在做夢，她怎麼可能知道當年爆炸的事情，怎麼會知道程淮秀的名字？
    在原來2018年4月18日那天，她根本就不知道爆炸這件事情的發生，根本就沒到過醫院，也根本就沒見過程淮秀……
    這一切，究竟該怎樣解釋……
    ……
    “23號，有人探視！”八病區的少兒精神科樓下，一群病人正在室外活動。
    “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幾個瘋瘋顛顛的女病人嘻嘻哈哈地追來跑去，不小心撞到了程淮秀。
    程淮秀扶起了歪著頭啃手指頭的女病人。
    “謝謝……”她含含糊糊地咧嘴笑，漏出滴滴嗒嗒的口水。
    23號快點收拾一下！鍾醫生在等著你。隔窗的護士長喊道。
    ……
    科長治療室。
    江何清正坐在沙發上心神不定地撫摩著手指。
    鍾念倒了杯水遞給她：“別急，馬上就來了。”
    江何清衝她笑了笑，“沒事，小姨。”
    “咚咚咚……”
    江何清立刻站了起來，呼吸急促。
    “請進……”
    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一身藍白病服的程淮秀進來了。
    “鍾醫生好，江小姐好。”她禮貌地頷首。
    江何清看著她，緊張地盯著她。
    “江江，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你注意安全，有事就喊我。”鍾念輕聲拍了拍她的肩。
    ……
    門重新關上了，室內一片寂靜。
    江何清張張嘴，突然覺得說不出話。
    “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
    “鍾醫生可靠嗎？”她突然道。
    江何清愣了愣。
    “可靠！她，她是我小姨，我能見你都是她寫的出假條，這裏沒有監控，也不會監聽！”江何清脫口而出。
    “那好，那我們就開始吧。”程淮秀坐了下來。
    “你已經進入了循環。”江何清剛坐下來，這話就驚得她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江何清睜大了眼睛。
    “這個醫院，會從2018年的11:56開始，循環到今天，明天，後天，直至每一天，這裏的每個人，都在循環中，隻是他們不知道。因為他們已經沉浸在循環中不可自拔，進入循環的人是無法出去的，他們必須在一次又一次循環中重複情景，像櫃台的那些收費員，她們即使離職了，也會陷在2018年的循環裏，像我們這種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人，是沒有資格從醫院走出來的，我自己也走不出來，必須外麵有人帶走我們。但我不行，我是強製進院，簽了協議書，未滿五年我不能不出院。所以我必須找人帶我離開循環。”程淮秀平靜道。
    “等等！”江何清抬頭，“你的意思是，我們陷入了循環，這個循環就是2018年的4月18日晚上11:56跳到未來的某一天，或者是未來的某一天跳到2018年的4月18日。大家都進入了這個醫院循環，隻是他們不知道，隻有我們倆保留了記憶，對嗎？”
    程淮秀點頭，“對，你很聰明，理解能力很強。”
    “那為什麼我們會進入這個循環？”江何清問出了關鍵。
    程淮秀抬眼看著她：“你想知道？”
    江何清：“對，我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無緣無故進了這個循環？”
    “想知道，就幫我逃出循環，我就告訴你關於循環的秘密。”程淮秀淡淡道。
    江何清突然抬頭：“你說循環時間是2018年4月18日晚上11:56，那正是醫院發生爆炸的時間！是不是跟爆炸有關？”
    程淮秀靜靜地看著她：“我還是那句話，想知道就幫我逃出循環，否則憑你一個人，回到2018是沒有記憶的，也改變不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江何清驚道。
    “從你第一次循環進入醫院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了，有人又進了循環。你在2018年問我認不認識你，就說明你在2018是沒有記憶的，隻有回到未來，你才能想起一切，這樣的你，就算聰明，又有什麼用呢？”程淮秀不鹹不淡道。
    江何清看著她，突然感到一陣細思極恐。
    這樣的人，怎麼會進到精神病院？怎麼會選擇一次又一次的自殺？
    “我能冒昧問你一個問題嗎？”江何清小心開口。
    “你是想問我，我不像有精神病的人，為什麼會接連自殺吧。”程淮秀道。
    江何清：對。
    “我根本就沒自殺，我連割腕都沒割過，我這樣做，隻不過是想讓外麵的人帶我離開，但很不幸我沒能成功，這裏的護士太警覺了，即使警察來了，我也不會被帶出去，我根本沒辦法出這個醫院的門，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程淮秀平淡道。
    “那麼，我該怎麼救你出去？我也在循環裏，我自己都無法走出去，該怎麼幫你？”江何清問。
    “很簡單，隻要照著我說的做，我們倆個就有可能走出循環。”
    “你的意思是，我們還有可能出不去？
    “別忘了，我們還有可能走出去。”程淮秀眼中似有風暴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