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進入江海市精神病院門診大廳，今天是2019年5月21日。掛號請到前台服務，收費請去二樓窗口，取藥請走一樓藥房，請大家保持耐心，繳費成功後按號到相應窗口排隊，不要插隊，不要擁堵……”
    三號藥房窗口的大喇叭一直在響著，窗口前已經堆起了一排長隊，大家都攥著就診卡在等著取藥。
    “八號吳克東，三號窗口，處方/發/票！”醫務小姐對著喇叭喊。
    “到俺了？”一身陳舊老襯衫的大爺連忙站了起來，笨拙地擠過人群。
    “醫生給，這是處方/發/票。”老大爺小心翼翼展平了收據條。
    女醫務扭頭拿起處方單，略了一眼：“你這是手寫處方，先得劃價。”
    “劃價？這是什麼意思？醫生，我已經交了費了，我有醫保卡的……”
    “劃價請走窗口二號，醫保刷卡請先充值，如有疑問就去服務中心谘詢，本窗口不提供此服務，謝謝……”
    女醫務的鍵盤打的噼哩啪啦響：“小張，幫這位老大爺指一下服務台，後麵一堆人還在等著呢，我走不開。”
    “啊，我也忙著配藥呢，大爺您看著屏幕指標，左拐就是谘詢處，您有什麼事就問她們……”小張隨便往東一指就又忙了起來。
    大爺不知所措地急，“醫生，這是什麼意思啊，我找誰啊，我，我在哪拿藥啊，我還等著趕公交啊……”
    “九號江國民，三號窗口就診卡！”女醫務探出頭對著喇叭喊。
    “讓一讓，讓一讓……”後麵的人湧了上來，把大爺擠了出去。
    “三盒氯氮平，一盒阿米替林是吧……”
    “在這簽個字……”
    “醫生！我還沒開藥呢……”大爺在一旁焦急。
    “大爺，我帶您去吧，服務站在北門。”
    說話聲是個女生，煙管褲，中分短發，微微紮著小馬尾，看樣子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
    江何清衝麵前的大爺微微一笑，桃花眼閃爍出星星點點。
    吳克東望著麵前的清雋女孩，愣住了。
    他還是第一次在這個醫院裏見到這麼出挑的女娃娃。
    來這裏的小女娃，不是目光呆滯，就是死氣沉沉，像個行屍走肉般毫無情感。
    這種人他見得太多了，在這所醫院裏，每個人都行色匆匆，麻木不仁，活得像個在陰角下的老鬼般。
    像現在這樣的好心人，不多了。
    “謝謝小姑娘。”老大爺忍不住眼睛酸了。
    江何清低頭一笑：“不客氣。”
    ……
    服務站離這不遠，江何清替老大爺找了個善解人意的護士小姐幫他辦理手續。
    “23號江何清，二號窗口，手機繳費！”櫃台小姐伸著身子喊道。
    “借過，讓一下……”
    江何清拿著手機走到櫃台，遞給她處方單。
    “手機登錄一下微信，出示一下支付憑證……”櫃台小姐熟練地掃過電子碼。
    “第一次來醫院啊。”她翻著電腦檔案：“病曆本看一下。”
    江何清從包裏拿出病曆本。
    “嗯…19，人群恐懼症，焦慮症……”
    女醫務抬頭：“小小年紀心思幹嘛這麼重，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哪聽說過這病啊。”
    江何清衝她低頭尷尬一笑。
    “沒什麼大不了的問題，我們醫院住了許多像你一樣的小姑娘，她們比你病得還重，現在不都好好地出院了。”醫務小姐語重心長地安慰道。
    “所以啊，隻要心裏想得開，一切都不是問題。”醫務小姐轉身把配好的藥拿了出來：“兩盒奧氮平，一瓶碳酸鋰。用法用量都寫在小票上，你看看有什麼不懂的，一會兒去五號窗問問。”
    “好，謝謝姐姐。”江何清衝她笑笑。
    “不用謝，你跟我女兒差不多，她現在正上高三呢，就比你小兩歲，我是看跟你投緣，當閨女親近呢……”
    櫃台小姐笑得合不攏嘴。
    “劉姐你那完事了快過來幫我！我這人正多，忙不過來！”隔窗的小孫喊道。
    “哎，來了！”劉姐站起身交待：“小姑娘注意心情，有什麼不舒服的就到醫院來檢查一下……”
    江何清笑了，剛準備張口說謝，就聽見有人大喊：
    “有人要跳樓了——！！”
    江何清心裏突的一驚。
    劉姐瞬間變了臉色。
    十幾個保安立即拿著對講機封鎖了醫院。護士們抬著急救護墊從緊急通道出了門診大樓，所有的窗口業務全部叫停。
    轉眼之間，醫院變成了危險區。
    人們在大廳裏不安地騷動。
    “怎麼回事？！怎麼又有人跳樓！這個月已經第二次出事了！”
    “是那個八病區的精神科小姑娘？我上次來醫院的時候，她就割腕自殺了，聽說後來救回來了，這回難道又是她……”
    “不知道啊，希望別再出事了，我可不想上新聞……”
    “啊——！！！她就要在這棟樓跳！！！就要死在這裏——！！！”
    女人突然崩潰地尖叫。
    “我不要待在這！！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好些人情緒很是激烈，砰砰地敲著大門。
    越來越多的人湧到大廳，人潮洶湧，摩肩接踵，直接把江何清擠到了西門。
    人，人，人…….
    江何清手抖得厲害，眼中所有一切放大，扭曲，顛覆……
    身體不聽使喚……
    藥！藥！藥在哪？江何清顫著手去袋裏找。
    “這裏的鎖是壞的！！！從這裏出去！！！”混亂之中，有人大叫。
    門被轟開了，所有人蜂湧出逃，連帶著江何清的藥，也被踢了出去。
    藥…藥…藥……
    江何清冷汗涔涔地扶著牆走了出去。
    抖著手扣出膠囊，一吞而下。
    終於支撐不住倒地。
    砰——！！
    是重物落下的聲音。
    她看見了一個女孩。
    那雙眼睛，
    平靜深暗。

    作者閑話：

    大家好啊~~我是連城作者召紫~~很高興能在這裏與大家相遇，希望小天使們都能喜歡我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