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
    “回使君，來人說叫嚴黎。”
    孔喬一聽，眼睜大一號，出口道:“呦，玄青那家夥不當他的大將軍了?怎麼回來了？”
    “讓他進來。”蘇玉將手裏的枯葉一把捏碎，根根青筋立時遍布手背。
    “是。”下人應了聲向門口跑過去，孔喬也沒閑著，緊跟著走了出去。
    蘇玉站在飄搖的梧桐樹下，放眼遠眺。
    很快，一個高大筆挺、濃眉劍目的男人同孔喬相隨著走過來，蘇玉本來幹澀的眼眶，瞧著遠遠走過來的人，竟濕潤了幾分。
    “玄青，你這家夥怎麼回來了？”
    孔喬喜歡跟人勾肩搭背，雖然身長八尺有餘，可跟嚴黎比還是差一截，這也不耽誤他將手臂擱到嚴黎肩上。
    “宦官把持朝政，朝廷烏煙瘴氣，前日和車騎將軍拌嘴，一怒之下把官辭了。”嚴黎麵色陰沉，臉皮繃的緊緊的，一本正經答道。
    “把官辭了?”孔喬將胳膊從他肩上拿下，驚訝的倒退幾步，“你那麼高的武功不當大將軍，幹什麼?”
    嚴黎正要回答，突然頓住腳步，抬眼望著飄搖的梧桐樹下那一抹修長的身影，怔了許久，才“撲通”跪下。
    “為什麼回來?”蘇玉冷冷問。
    “把官……辭了。”一直嚴肅的嚴黎，突然就像做錯事的孩子，雙膝跪地，低下頭，垂眼答道。
    “為什麼?”
    “車騎將軍和宦官穿一條褲子，我看不慣動起手來，和皇上身邊的太監中常侍結了梁子。”
    “這麼說，你是連夜跑出來的？”蘇玉默了會兒，又向前走了幾步。
    嚴黎頓了頓:“差不多。”
    “子璿，你別發火，他也是……”孔喬快步走過來，正要勸蘇玉。
    “你閉嘴!”蘇玉提高聲調，扭頭瞪了孔喬一眼。
    “不是，我說子璿，你衝我發什麼火？”孔喬的笑臉僵住，“玄青雖說是你從前的護衛，四年前是你向太尉舉薦的他，但現在他好歹也是當過大將軍的人，大將軍是什麼職位？位居武將之首，位比三公，比你職位高一級，你二品，他一品!”
    “木秋!”嚴黎喝道。
    “玄青，你也吼我，我還裏外不是人了?”孔喬轉著眼珠左右看了幾圈，“好好好，你們聊，我走。”
    孔喬說完，甩著袍袖氣呼呼走了。
    蘇玉低頭，苦笑:“木秋啊木秋，還是一點兒沒變。”
    “使君，嚴黎願意受罰。”嚴黎低低道，“辜負了使君的心意。”
    蘇玉久久沉默，冷白的日光照射到他蒼白的臉上，末了，隻說了句:“以後還做護衛，哪裏也不要去了。”
    嚴黎垂著的眼終於抬起，一向冷厲的眸中閃出淚光，哽著喉嚨道:“屬下領命。”
    “好了，我讓人給你打掃房間出來，你搬進去住。”
    “多謝使君。”嚴黎終於拿出武將應有的風範，雙手抱拳回道。
    “你安頓好後，替我查一個人，畫像明日給你。”蘇玉居高臨下望著他，發號施令。
    “是，使君。”
    尹州。
    淩夜帶著滿腦子問號，劈完柴回到後廚，還沒來得及跨進門檻，就被人一石頭砸到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