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夜睜大了眼，眼球都快爆出來了，眼前這衣著破破爛爛的毛頭小子是袁歌的親弟弟?
    “怎麼?你不相信？”袁貞閉上眼，“小爺我也不信，關鍵我倆一個爹媽，你說邪門兒不邪門兒?”
    確實邪門兒，淩夜也是無語了。
    靈州牧府。
    蘇玉坐在府衙內正前方的桌案後，低頭給各縣上報的表冊簽字。
    “子璿，探子方才來報，那梅都太守鄭炎整日不思進取，搜刮民脂民膏用來供養歌妓門客，他管轄的十個縣的子民皆怨聲載道。”
    蘇玉手上的毛筆頓住，抬起頭，掃了眼走進來的孔喬，皺眉道:“這些縣長和縣令怎麼不與我上報?”
    “都想自保唄。”孔喬拂了衣袖，在一旁的椅上坐下，然後提壺斟了茶，壺中碧綠的茶葉上下翻滾，“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鄭炎的兄長是皇帝身邊的宦官，誰敢動他?”
    “這些宦官當真是無法無天了。”蘇玉捏毛筆的手指暴起青筋。
    孔喬喝了口茶，緩了口氣道:“外戚被宦官一一殺害，他兄長做了侍從陛下的中常侍，傳達詔令，掌理文書，左右陛下視聽，可謂是風頭無二，說不定哪天，鄭炎這廝就被他兄長調到朝廷任職了。”
    蘇玉將毛筆擱回筆架上，起身推開朱紅木椅，負手走下台階，沉聲道:“明日你隨我去梅都會會這廝。”
    “好啊。”孔喬滿口答應，“我還正想瞧瞧這家夥養的那些歌妓呢。”
    “貧嘴，再這樣油腔滑調，”蘇玉走到門口，跨出門檻，“小心我撤你職。”
    孔喬從椅上起身，甩著袍袖大步追上他，調笑道:“你我兩個從小長大，情同手足，量你也不忍心撤我職。”
    “那可不一定。”蘇玉駐足，仰頭望著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你這個別駕從事史做了有五年罷?是該換個人坐坐了。”
    孔喬伸手攬住蘇玉肩頭，嬉皮笑臉道:“沒做夠，你換了我，我便哭給你看。”
    “把手拿下去!”蘇玉扭頭瞪了他一眼，“若是被下人看到，成何體統!這可是府衙。”
    孔喬吐了吐舌頭，趕緊縮回手，在他身後立了一陣，又說起正事來:“對了，霖淵新任命的太守明日便上任。”
    “嗯。”蘇玉走到金黃的梧桐樹下駐足，伸手接住一片打了卷兒的枯葉，“那個叫淩夜的少年找到沒有?”
    “我讓人順著馬槽下那小子挖的地道尋過去，地道盡頭是一片荒野灘子，我派人在荒野上搜尋了一晚，也沒發現一個人。不過，那裏有條路，是進入尹州必經之地，說不定這小子已進入尹州。”
    蘇玉默了半晌，麵露悵然之色。
    “怎麼了？”孔喬愣了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就是個毛頭小子?跑就跑了唄。再說這小子也真是，既然不想留在咱們府上，還毛遂自薦個什麼勁兒?”
    蘇玉手扶粗糙的樹身，依舊沉默，秋風卷起他的緋袍，“唰唰”作響。
    “使君，有一人前來求見。”這時，著灰布衣衫的下人跑過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