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煜垂下眼簾，嘴角勾起一抹淺顯的弧度，“你夫子是辭官歸鄉的朝廷官員，你師母又是世家女出生，他們夫婦在女兒的婚事上有分歧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不是這樣的！農潤澤心中有一股不安的直覺恨不得嘶吼出來，讓農煜為他答疑解惑。
    農煜察覺到他的氣息比較粗重，想到他很珍惜讀書的機會，也為能讀出個人樣來頭懸梁、錐刺股。
    也因如此農潤澤在他夫子的教導下，再怎麼通曉人事，在個別事務上卻依舊懵懂天真，比如他夫子所在的世家對寒門子弟究竟是個什麼態度，他絕對看不明白。
    農煜想到自己曾經在一個文道昌盛的小世界流浪時所見過的事，難免有些感同身受地看著農潤澤。
    但見他眼底充滿疑惑，神色卻變得格外凝重，農煜在顏照的額頭輕輕觸碰幾下，這才幽幽地歎息一聲。
    “澤哥，古往今來有多少文人墨士是農門子弟出身，你應該心中有數。而這大夏王朝又是如何被世家把控，你博覽群書自當有所了解。”
    “世家與寒門本就有天塹之別，但世家為了拉攏寒門與皇室分庭抗禮，在一定的時候他們除了在銀錢、衣食住行上給予方便外，兒女的婚事也是他們手指縫裏漏出來的好處之一。”
    “可是縱覽古今你可見過哪個世家把自己真正的嫡脈下嫁的？從來就沒有！所以你們兄弟對你們那夫子的認知實在太少，這才造成你們從一開始就有些不對等的議婚關係。”
    農潤澤心頭巨震，隨後一道靈光在腦子裏麵閃現。
    農煜見他若有所思，不再多言打擾他思緒，帶著顏照就去後山的地裏轉一圈。
    顏照看到地裏的藥材長勢頗好，回想其它地裏的莊稼，不再糾結農潤澤的事，擔憂地說：“藥材長得太好，其他村民見到後恐怕會生其他心思。”
    農煜一點都不擔心隻說：“他們看不到我賺錢就不會有其他心思。”
    顏照呼吸一滯，隨即趴在農煜懷抱裏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他，“你又沒有見過澤哥的夫子，怎麼就覺得他不是個好人？”
    農煜笑著問：“你這一路的沉默就是在想此事嗎？”
    顏照無奈地歎氣：“別轉移話題。”
    “直覺。”農煜眸色微微一暗，“但猜測卻八九不離十，澤哥若是不能想明白，我也隻能讓他盡量帶著一家人跟隨他的夫子前去京城。”
    顏照驚呼：“可這大夏王朝不出兩年就要大變，澤哥離開我們豈不是要陷入危險中。”
    農煜定定地看著顏照，透過他漆黑如墨的瞳孔看出他心底溢出來的擔心，想到他神獸的身份，他心緒一凝生出幾分陰鬱來。
    幾呼吸後，他若無其事地道：“澤哥不傻，他會想明白的。”
    顏照聞聽此言，總覺農煜此刻氣息不對。
    他思索片刻就說：“他的夫子怎麼就有問題了？”
    農煜聽他糾結此事，嘴角微微往上一彎轉瞬又壓下去。
    “以年邁為借口辭官歸鄉，按理說他應該悄無聲息地回來，以示自己真的年邁無法再為帝王效忠。”
    “可他卻是大張旗鼓的回來，還把自己曾做過戶部左侍郎的事宣揚得人盡皆知。”
    “最為主要的是，他回來的十幾年裏陸陸續續收下不少讀書天賦不錯的弟子，這些弟子進入朝堂後都成為他幾個兒子最有力的臂膀。”
    “所以這兩年拜他為師的人都是衝著這朝堂人脈而去，澤哥留在他身邊九年自然是看清這一點，他心思有些浮動很是合理，但他能控製住自己，凡哥比他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