躡手躡腳，再躡手躡腳。
    你說我堂堂一月神，幹嘛要那麼怕一個小小的人類呢？
    真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
    到門口的時候，我朝站崗的阿藥勾勾手指頭。
    阿藥擺明了不想鳥我的態度，不情不願的朝我挪兩步。
    還真就隻有兩步。
    我按耐住飛撲過去的衝動，主動向她靠攏。
    “阿藥啊，裏麵怎麼樣了？鏡花花呢？他還在睡麼？”
    阿藥扯著嘴角，要笑不笑，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小姐，你自己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我已經知道了。
    轉身，跑！
    “月月……”軟軟的酥酥的甜甜的……聲音？
    小曇花？！！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衝進去了。
    衝進去之後，我後悔了。
    某人，坐在床上，隻穿了一件單衣。這不打緊。
    他在笑，溫柔的甜膩的勾人的。這也不打緊。
    他眯著眼，眼眸中流光溢彩魅惑非凡。這更是不打緊。
    很打緊的是，他伸手了，他還微微開了口，“月月，過來。”
    嗚嗚！！！我被欺騙鳥！！！！這男人已經完全抓住我的小辮子了！！！！！
    我不得不，萬般無奈的，坐到他身邊。
    鏡花花握住我的手慢慢摩挲，“月月，我是否記錯了，似乎之前……我被你……”
    我連忙舉起另一隻手，“你記錯了！絕對記錯了！我沒有打暈你！絕對沒有！”
    鏡花花彎起了眸子，笑的好開心。
    唔……
    門口站著阿湯阿藥，她們居然難得齊心的同時捂住自己的眼，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
    不要這樣啦。我也不是那麼那啥嘛。
    鏡花花把我摟到懷裏，“嗯？你怎麼好象胖了？”
    我忍不住翻白眼，“才沒有。是你瘦了。”
    “月月，前些日子，你可把我嚇壞了。”鏡花花摟的更緊了。
    我自動自發自覺的爬上床，鑽進被窩裏。
    “你才把我嚇壞了呢！我的命硬的很。倒是你啊，不知道你現在的模樣有多嚇人呢！白骨精了都成。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鏡花花挑了挑眉，“你養我？”
    我討好的勾住他的脖子，用自己的臉去蹭他的，“男主外，女主內嘛。我負責你的夥食，就是養你啦。”
    鏡花花微微一笑，輕吻我的唇，“好。讓你養。不過要是真的白白胖胖了，醜了，你可不要後悔。”
    嗯，不怕的。回頭找帝後要點什麼靈丹妙藥。唔，這是作弊來著？
    我臉上掛著笑，生怕露出什麼馬腳，“我才不後悔呢。鏡花花怎麼樣都是最美的。鏡花花怎麼樣我都喜歡。不不，是愛，愛的要死不活天上地下。”
    “月月。”
    “嗯？”
    “我們成親吧。”
    “嗯。”
    ……
    …………
    ………………
    “啥？！！你說啥？！！成什麼？！！親什麼？！！！什麼叫成親？！！！誰和誰？！！！”
    傻掉了。
    鏡花花蹙了蹙眉，顯然不滿意我的反應。
    “你不願意？”鏡花花在笑。
    我冷。
    “開玩笑！當然不能那麼隨隨便便就答應啦！我的婚禮那一定要在……”唔，不能說。
    嗚嗚……可憐的我。我是神耶！我是月神耶！這個不是問題啦！問題是，不回去，不把那些三姑六婆都搞定了，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成了親，我會被人分屍的啦。
    鏡花花放開了摟著我的手，沒了笑容，直勾勾的盯著我。
    咳咳，好冷好冷好冷。
    “你瞞著我什麼？”
    我轉了轉眸子，“那個……沒有啦。”
    “月月？”鏡花花歪著頭，十分無辜且純潔的看著我。
    我靠！你連這個都學會了？！
    “也就是……我有個老姐啦。她叫月朧。唔，你知道的應該，就是月國的那位。如果她沒有找到如意郎君的話，我也不成親。我們約好要一起成親的。”
    月朧，老姐啊，原諒我拿你當擋箭牌吧！
    鏡花花疑惑的眨了下眼，“你與那月朧公主，當真那麼好？”
    我笑了笑，“鏡花花你是不知道啊。月朧跟我長的像不說，她和我的脾氣性格都是很投機的。你說我也不能那麼沒義氣，把她這麼丟了不是？之前在皇宮的時候她就跟我抱怨說，她身邊的男子都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我一定得讓她得到幸福。”
    呼……其實真的是這麼回事啦。自家老姐都沒結婚，我幹嘛那麼起勁？
    鏡花花右手支著下顎，輕聲一笑，“看來是時候回月國了。”
    ……
    我忘了，此人乃是月國第一王爺。
    阿門，哈利路亞，佛祖保佑。
    我把鏡花花往床裏推推，“那個啥，鏡花花，你得給我好好休息。多吃點護元丹吧，反正……”
    反正那東西我家裏有的是。
    咳咳。
    “反正我會煉。”
    要命的事兒，我這人，就是藏不住什麼。
    鏡花花寵溺般的看我一眼，“月月，等事情都結束以後……我們隱居？”
    不不，看來這個很有困難。
    我笑望著他，同時很用力的點頭，“那是自然。不過你要先把身體養好。你守了我十幾天，你還得給我乖乖睡上十幾天。要是敢下床的話，我就不和你睡了。”
    這個威脅……真的好幼稚。但是對於某人來說，真的是管用到不能再管用了。
    鏡花花臉上閃過一絲無奈，若無其事的理理頭發，“嗯。”
    唔，好可愛。好想撲上去！！！
    這個什麼都藏在心裏的男人，等了我五千年啊。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比他絕情呢。
    鏡花花躺下後，我隨手施了法讓他陷入沉睡。
    不得不說啊，雖然我的法力低微，但是神啊，就是很好用啊。
    我出去時吩咐阿湯阿藥把門守好。自然，鏡花花那四大名伶也不知道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偷窺呢。嗯，有這麼四個美女在我家男人身邊……安全。
    現在斷華教啊，我最大了。真的是……不太習慣啊。
    在鏡月水榭裏晃著晃著，我發現，我什麼時候又把冰綃華裳穿上去了啊？！！
    算了算了，反正就是自家的，害怕給人看麼？
    “月姑娘。”
    在這個地方，會用這麼溫和有禮又帶著一絲親昵的聲音叫我的隻有一個人。
    我轉身，看到亦仙如嘴邊掛著一抹淡淡的惆悵的笑容看著我。
    我上前去，親熱的拉住她的手，“啊，仙女姐姐啊，好巧呢。”
    到現在還要叫仙女姐姐，我都覺得……瘮的慌。
    亦仙如抬眼望了我一下，又把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去，“月姑娘，明人不說暗話，你不必在我麵前如此偽裝。”
    好吧，這女人也不是個傻子。
    我和她在涼亭裏坐下。
    我輕輕吐出一口氣，“我真沒想偽裝什麼。隻不過，咱們也算是情敵吧？我尷尬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說呢？”
    亦仙如看向我，眼裏那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情敵？從來都不是。他眼裏，根本沒有我，更何況是心裏？”
    她可憐？不。亦仙如從來都不會可憐。她堅強，她自尊，她從容，她豁達。亦仙如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她也知道自己能得到什麼會失去什麼。過分的事情她從來不做。隻會做自己能力範圍之內的。就是所謂的，不強求，自知自明。
    “仙女姐姐這話說的有點過了。起碼那兩年……你們過的很開心吧？”
    亦仙如頓了頓，隨即搖頭，“我知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現在我也無法違心說他待我多好。你是聰明人。你太聰明了。從一開始，你便知道了我的身份來曆，甚至是武功還有說話的能力。那麼多年來，我自認偽裝的很好，也的確沒有人能發現什麼。”
    那是我作弊來著，真的！
    “但你也太善良了。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旁人傷你，你也當沒發生過。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你可以什麼都不計較，你可以原諒任何人。你不會恨，就不會害人。你寧可一直裝傻充愣來包庇別人。甚至說，你是否從未察覺到，自己的美麗，自己的智慧，自己的能力？”
    沒有。還真沒有。
    亦仙如輕輕一笑，“如果是輸給你，我當真是認了。你知道麼，從第一眼見到他，我就覺得，他每次看著我的眼神，都是在望著另一個人。他與我說過，他欣賞我，欣賞我的敢愛敢恨，欣賞我的獨斷專行，欣賞我的無畏無懼。我好幾次都想告訴他，這不是我。任何事情，哪怕是一點細節，我都是深思熟慮過的。”
    這個……怎麼說呢？亦仙如那是看破紅塵了？
    喂喂，我活了不知道多少年都沒這感悟呢！
    亦仙如用專注的眼神看著我，也似乎在透著我看其他的什麼。
    “我一直不明白。他說的，是他想像的，還是他懷念的。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不會做，更不要說什麼獨斷專行無畏無懼了。他也說過，他喜歡我的善良。這又是誤解。你該了解，我是為了什麼才活下來的。我活著就是為了殺人，為了報仇。我怎麼可能善良？說句實話，死在我手裏的人，我自己都數不清。”
    呃，我明白。改天我替你數數？
    “直到看見你之後，我才明白。為什麼有時候我的一個動作一句話，會換來他那樣的注視。他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著我，在看你。也許有的地方我們真的有些相似。但我始終不如你。我沒有你這樣的勇氣和毅力。就算是複仇的信念，現在都比不上他在我心裏的位置，我一直在猶豫。你卻不同，你認定的事情，永遠都不會改變。一向自視甚高的我，在看到你以後，我覺得自己渺小。”
    等一下等一下！這些東西我沒辦法消化。
    那個……什麼叫透著她，在看我？！！那個男人到底是從什麼時候愛上我的啊啊啊？！！！
    可能是看到我一臉震驚的模樣，亦仙如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
    “你啊，總是把別人放在你之前，從未想過自己如何，才會忽略了那麼多。你可知道，隻要有你的地方，他便不會殺人。我刺殺他多次，他沒有殺我，也是因為，你和我親近。還有，我弟弟……他喜歡你，鏡蓮之所以親手殺了他，也隻是因為，嫉妒。我弟弟說，他回去之後，是要娶你的。可是事後，鏡蓮一直都不想讓你知道，他這個人，竟然也會感到惶恐。這時候我才知道，我真的，從一開始就沒有資格和你爭什麼。他，從頭到尾，完完全全，都是屬於你的。”
    不不，這個消息太勁爆了……就算明天外星人來攻打地球我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
    我的個親娘啊……這到底都算什麼事兒啊？！我和鏡花花是錯過了多少年啊啊啊？！！！
    “為什麼……你要和我說這些？”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亦仙如有些寂寥的笑了笑，“因為自尊心吧。我覺得自己也要大度一點，不然，連我都會看不起自己，說自己是個善妒的女子。鏡蓮他……在你麵前這樣親近我，也不過是嫉妒了，嫉妒你和身邊的那些男子。你可知道，若是平時，他是連多看我一眼都不願的。隻有在我露出和你有一絲相似的地方時，他才會願意把視線停在我身上。我不得不說，我真的很羨慕你，也很嫉妒。但我不想自己變成那種自己討厭的人，所以我必須把一切都告訴你。其實我已經瞞了……太久了。對不起。”
    也是哈，現在說這些根本就是白搭。我和鏡花花都那麼好了你才說？真是！
    不過就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來說，就五千年前她的愚蠢行為來說，現在她真的想的很透徹啊。
    你說要是換了你，在一個連看你一眼都不屑的男人身邊好幾年，你願意？你不怨？不恨？
    所以就某方麵而言，亦仙如對鏡花花的感情還是很可敬可佩的。
    亦仙如從懷裏套出兩樣東西，我曾經送給她的紙和筆。
    “我心裏一直都是感激你的。但因為鏡蓮和自己的仇恨，卻也好幾次害了你。如果我們可以普通的相遇，我會視你如知己。現在，我做過那麼多錯事之後，我已經無顏麵見你了。月姑娘，你是個好姑娘，太好了。在你麵前，真的會讓人看到自己的肮髒和醜陋。當你的眼睛注視著某個人的時候，讓人無所遁形。我想也隻有你這樣的女子，才能走進他的心裏吧。”
    我看了看她手裏的東西，又看向她，“你要走？”
    亦仙如沒有猶豫的點頭，“那是自然。我沒有理由留在這裏。也許他……早就想殺了我吧。你不必留我，我也知道你會說什麼。月姑娘，不要再這樣善良了，若是你自私一點，沒有人能說你什麼的。好比現在，你就該數落我幾句，將我趕出去。”
    唔，我又不是月朧那個白癡，被人調撥幾句就發瘋來的。
    咳咳，她是我姐，不能這麼說人家。
    我撓撓頭，對著她笑，“其實吧，我真的沒你說的那麼好。我不是那麼聰明，也沒有那麼善良。是世人把我美化了而已。而且我從來不討厭你，也知道你的苦衷。你不需要這樣貶低自己的。”
    亦仙如笑著摸摸我的臉頰，“你真是讓人憐愛。怪不得那麼多人願意為你付出一切。你值得啊。世上，也隻有你值得了。月姑娘，落依妹妹，怪隻怪造化弄人，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做個好姐姐，對你好的。”
    來生？啊！對啊！來生嘛！改天我到地府轉轉，把她弄到身邊來不就好了？反正琴畫都沒了嘛！
    咳咳，這是作弊，作弊來的。
    亦仙如把東西放在我手上，對我溫柔的笑，“那我走了，你多保重。”
    我倏地站起身拉住她，“那個……你不去見見鏡花花？”
    亦仙如搖了搖頭，“他不會想見我的。他怨恨我曾經企圖拆散你們。他對我從來都沒有一點情分。可能有吧，也隻是因為我身上某部分和你相似而已。”
    話說，到底哪裏像了？鏡花花自己神經錯亂吧？！把這麼一個好好的美人弄成這樣！太不厚道了！
    “好姑娘，放手吧。我想保留最後一絲尊嚴，不讓自己再留戀了。”
    亦仙如用力掙開我的手，頭也不回的離去。
    哇咧？一個兩個都跑了？！嗚嗚……真是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啊。
    接下來呢？該動身去月國了？要見到我家老姐了？！
    啊！！！月朧啊！！！！我想死你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