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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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是盧州有名的富商。
石樣景是石家的獨女。可惜,她剛出生沒多久,母親便因產後風去世了。她父親也沒續弦,盡管有不少媒婆上門,父親還是堅持已見。
直到石樣景七歲時,父親才納了個妾,阿娟。
阿娟是個伎,賣藝不賣身,流落街頭賣藝時遭人欺淩,正巧父親經過,見她可憐,花錢替她了了事兒,她便跟了父親。
當時林媽就對阿娟很反感,認為這種走江湖的女人到石家這種人家十有八九是沒安好心。石樣景人雖小,卻十分有主見,覺得隻要父親開心,阿娟真心,日子和美,就好了。
所以,盡管阿娟鎮日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石家父女也沒給個臉色說句重話什麼的,外人起初也有些風言風語,見主家不吭聲也就漸漸平息了。而阿娟雖然喜好打扮,確實也沒什麼出格的舉動。
於是,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了下去。
不料,人事平順,天災卻無情。
這年,盧州開春就鬧起了瘟疫,天天街上都有死人的。家裏過得去的,弄口棺材盛斂起來,窮苦的人家隻能弄個破席爛被子卷卷扔到城外去……到後來,掩埋都來不及,街頭小弄都停滿了棺材和屍骸包裹。
大戶人家亦不能幸免。
石老爺也染上了病,雖然有錢請醫生,但也是藥石無功,很快到了彌留之際。
石老爺是個明白人,一生大風大浪見得多經得也廣。
他先把城裏幾個鋪子的管事的叫到床頭,簽下字據,把鋪子都盤給了他們,隻要他們在將來石樣景出嫁之時給份嫁妝就行了。這些管事的開始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到字據才信了天上真有掉餡餅的事兒,忙不迭的滿口答應了。
隨後,石老爺又把阿娟叫過來,“你還年輕,我死了以後,要是有合適的人家兒,人好,你就再嫁吧!”
阿娟倒是爽快,輕輕笑一聲。“老爺也曉得我是個貪圖歡快的人,您放心我是不會虧待我自個兒的。”
石老爺把女兒叫來,當著阿娟的麵告訴她,若將來阿娟有了可意的人,不能阻止再醮。
石老爺又將帳冊地契什麼的拿出來,交待由阿娟保管,一應用度都由她裁度著。
最後石爺單獨把女兒留下,告訴她,“阿娟是個精細的人,但操守不虧,絕不會待虧你的,和她要和睦……”零零碎碎的說了很長時間,直到天擦黑了,石老爺說他乏了,讓石樣景回去歇著。
石樣景到房間裏去,林媽端來補湯,還沒喝完呢,就聽石老爺的侍僮哭著跑過來,老爺不行了。
當晚,石老爺就去世了。那時,石樣景才九歲。
雖然石家在當地也算是大戶世家,但值此非常時期,也隻能一切從簡,將石老爺匆匆埋到老早過世的夫人墓邊。
這以後,石家就由阿娟當家。
林媽一心護著小姐,事事都夾著小心。
起初還能相安無事,後來,林媽發現阿娟和管帳先生曖昧不清,生怕這兩個人合起來害小姐奪家產。於是,便想了個她認為是非常好的辦法,偷偷派人給在林州的石老爺的遠房堂兄石廳送了封信。
等阿娟知道,石廳已經到了盧州城外。
阿娟就找來了石樣景。
“景兒,你父親對我有恩,我本來是想等你及笈了,把這家業交給你,我呢找個人再成個家。可是,現在,你我的緣份隻怕是盡了。”
“娟姨,這是怎麼說?”石樣景十分驚愕。
“你堂伯來了。”
“那怎麼?”石樣景還是不太明白。
“你以後就知道了。”阿娟憐惜的看看她,“我今晚就要和郭先生一起走了。”郭先生就是那個帳房先生。“你好自為之吧。”
“我不怪你,”阿娟回頭對聞聲而來的林媽說,“你是一心護著小姐的,我希望你以後不要改變這個信念,也不要後悔。”
林媽憤憤不已,若不是石樣景攔著,當場就要和阿娟吵起來。
當晚,阿娟果然就和郭先生一起走了。除了自己屋子裏的一些衣服首飾,其他的什麼都沒拿。
第二天,石廳一家堂而皇之的搬進了石府。
沒到半個月,林媽就把腸子都悔青了。
石廳打著撫養遺孤的名義住進了石府後,先把一批石老爺在世時用的一批老仆人都趕走了,用了自己帶來的一幫人,然後,就把阿娟留下的帳冊地契都換了他的名。他的夫人女兒甚至還到石樣景房裏來搜,說是石樣景偷藏了鋪子的契紙,非逼著交出來不行。
林媽氣不過,和她們爭辯了幾句,她們就趁機把房間裏砸了個稀巴爛,把首飾衣服什麼的搶了大半去,雖然聞聲而來的石廳貌似嚴厲的訓斥了她們,但東西卻是一樣都沒還來。
這回,林媽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引狼入室。
好在這個石廳還想給自己博個名聲,沒把事情做得太絕。
沒多久,就把她們倆趕到城外的一個小院落裏,糧米日用雖然隻是管個不餓死人,但還是按時送來。
隔了段時間,石廳把她們隔壁的房子買了下來,把自己在妓院裏搭識的一個名妓安置在那裏,算是金屋藏嬌吧。那個名喚紅春的女子雖然淪落,卻是個有品行的,常過來噓寒問暖,又跟石廳說“一老一小能吃多少?再說,她過兩年也要出閣了,你現下對她好些,人家說起來也是你一場功德不是?!”石廳聽了,兩個人的日子這才寬裕起來。
石老爺在世時,想讓女兒不凡,為她請了先生,教授她詩詞。阿娟管家時,又給她加了刺繡師傅,石廳占了她家產後,把兩個先生都打發了。紅春能歌善舞,石樣景百無聊賴之餘,便跟著她學了樂器和一些小曲兒。
到石樣景十四歲時,石廳就張羅著要把她嫁出去。
石老爺在世時,給女兒訂了門親。
未婚夫家姓高。當年也是和石老爺一起經商的,運氣一直不是太好,做什麼虧什麼。石老爺呢,常伸手幫一把,勻些貨貸些銀兩什麼的。高家後來要出海做生意,沒本錢,四處借貸無門,隻好硬著頭皮又來找石老爺。當時,石老爺也沒多說什麼。第二天打發人送來了銀票和大批貨物,還有幾封得力人士的薦信,高家是感激涕零。也是時來運轉,高家這次的生意一帆風順,回來後置產買田,一掃頹勢。聽說石老爺有一個女兒比他家兒子小四歲,高家特地托人上門求親。石老爺以女兒尚幼,世事難料,婉拒了婚事。後來,高家又托人來提出孩子年幼,先訂親,幾番相勸,還把兒子送來給石老爺相看。石老爺一直感歎膝下淒涼,一見高家兒子確實人材出眾,心裏著實喜歡,便應允了。但自從高家遷到京城後,不知什麼緣故,便沒了音信。
石廳找人給高家送了信,也沒等人家的回信,便準備了一車嫁妝,派人把她和林媽送到京城去了。
結果到了京城,也沒見高家的人來接,林媽按著以前兩家來往時留下的書信上寫的地址去找,早換了人家了。打聽了半天,也沒有結果。
趕車的一見這樣,找了個借口讓兩人下了車,扔給林媽個包裹,一甩鞭子,帶著一車多少值點錢的嫁妝,跑了。
兩人無奈,又在京城打聽了幾天,實在是找不到,就把身邊僅剩的幾樣首飾換了點錢,想著走回盧州去。
結果林媽半路又病了……